第47章   沉浸在美夢中的蘇昀耳朵微微一動,迷迷糊糊地捕捉到‘牽紅線’一詞。  ……牽紅線?牽什麽紅線?  月老還能不能好好休息幾天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緩緩停了下來。  蘇昀在車上睡得不舒服,脖頸靠著車座椅不合適的枕頭,硌得難受。  他無意識地轉了個身,想換個姿勢繼續睡。  卻在轉身的過程中不小心地碰到了溫度異樣的柔軟東西。  ……什麽東西,感覺不太像是車裏冰冷的布麵抱枕。  蘇昀閉著眼,困倦地不願意睜開眼。  他睡得昏昏沉沉的,遊離於睡夢與現實之中。  睡夢中的他將純白色的餐巾鋪在膝蓋上,高興地握著刀叉,準備吃剛出爐的熱騰騰的噴香甜蜜布丁。  而後張開嘴,滿足地吃了一大口布丁,回味無窮地咂了咂嘴。  現實裏的他迷迷糊糊地想著,自己唇瓣上的溫熱觸感大抵就是碰到布丁時的感覺。  隻是這布丁怎麽愈發滾燙?  難不成底下的餐盤還在默默地給布丁升溫嗎?  然後他一口準備地咬住了陸鉞的唇瓣,力道極輕地咬了幾下,又伸出小舌頭回味般地添了一添。  好吃。  這個布丁真的香甜。  車開到了目的地後,陸鉞俯身,靠近睡得沉沉的小月老。  猶豫著是讓他再睡一會,還是輕聲叫醒蘇昀,讓他早些回家洗漱,在床上好好休息入睡。  卻不料蘇昀一個轉身,兩人的唇瓣不經意間就貼合在了一處。  陸鉞刹那間屏住了呼吸,還沒反應過來時,膽大包天的小月老又無意識地輕輕咬起他的唇來。  他喉結一動,眼神驀地暗沉下去,低頭直接深深地吻了上去。  蘇昀的睡夢中,被咬了一口的布丁突然無限膨大起來,直接將茫然發懵的他撲到了後牆上。  他整個人深陷在布丁中,被欺壓得喘不過氣來。  一口氣差點換不上來,就要憋死時,蘇昀終於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他微微睜開眼,就近距離清晰地看見陸晟高挺的鼻梁以及深邃的眉眼。  ……原來剛才那觸感並不是溫熱的布丁,而是陸晟的嘴唇。  這下剛才沒有喘上來的那口氣更是卡在了胸腹間,徹底呼吸不上來了。  陸晟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直視著蘇昀。  兩人四目相對間,蘇昀的大腦比錢包還要空白,空白過後便是電視連接不到信號般的雪花式花屏。  耳朵也是一片嘈雜的茲拉電流聲,接收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  ……自己這是一不小心就輕薄了陸晟?  事實的真相究竟是怎麽樣的?  當蘇昀還處於強烈的恍神過程中,一截紅線悄無聲息地從他的儲物袋裏冒出了根線頭。  它先是偷偷地在蘇昀的手腕上虛虛環繞了一圈,謹慎地沒有觸到手腕,而後又一寸寸地向上攀延著,慢慢地靠近陸鉞的手腕——  視線裏突兀地出現一截不合時宜的紅線,蘇昀立即眼疾手快地伸出手緊緊攥住了那根紅線。  那根紅線像被掐住七寸的蛇一般,先是努力地掙紮了一兩下,就委屈巴巴地蔫了下去。  有驚無險地捉回了搗亂的紅線,蘇昀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長籲一口氣。  ……這紅線怎麽又紊亂得厲害,不聽使喚了?  陸鉞也注意到了那截垂涎自己手腕的紅線。  他本來正想直接將自己的手腕送上去,奈何小月老反應迅速,一出手就成功捕捉到了紅繩。  陸鉞不動聲色地將手腕縮回去,有些許遺憾。  沒關係,總是有機會的。  蘇昀知道自己又幹了一件蠢事。  在陸晟眼中,自己大抵就像是神經病一般地伸手抓住了空氣,而後鬆了口氣,將空氣塞回腰間。  負負得正,尷尬加上尷尬,等於心跳強行正常,語氣腔調強行嚴肅。  蘇昀猶豫地說道,“我……”  陸鉞坐回到主駕駛座上,微微垂下眼,遮掩好自己眼底的笑意。  他沙啞地開口,聲音裏還故意帶著分淡淡的憂傷。  “沒事,意外而已。”  蘇昀驚恐地扭轉過頭,覺得自己耳朵大抵接收信號不好,或者過濾錯了聲音。  ……急凍大冰塊這是什麽一種怨婦般的哀戚口吻?  他突然有種自己與陸晟一夜情之後,無情地起身穿好衣服,丟下一張寫了無數個零的支票,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的荒誕感覺。  可是視線一接觸到陸晟,蘇昀的心率就開始瘋狂飆升,兩頰更是紅得無法見人。  他不能再去想剛才那個吻。  一旦想起那溫軟甜膩的觸覺,沉寂下來的電流立刻就會在自己身體裏胡作非為地亂竄著。  儲物靈袋裏的紅線又悄悄地露出了個頭,蘇昀慌亂地一把將紅線摁了回去。  他迅速地推開車門,隻丟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話。  “不……不是意外。”  而後他狼狽地遁進了夜色中,落荒而逃。  陸鉞則凝視著小月老倉皇的背影,嘴角上揚的弧度明顯。  小龍憋了好一會,終於探出頭,感慨著說道。  “在這個有猩猩的夜晚,阿珍愛上了阿強。”  陸鉞收起笑容,麵無表情地將小龍摁回口袋裏。  “未亡人有動靜,好好查案。”  “陸司長,我很快就要有新的男主人了是嗎?小月老會不會一直來揪我的尾巴?”  “閉嘴。”    “……我還以為您戀愛後就變得溫柔和善可親了,原來溫柔狀態隻是限定於小月老一人而已……”  陸鉞冷漠地一踩油門,小龍愈發幽怨的聲音瞬間淹沒在車輪摩擦水泥地的呼嘯尖銳聲裏。   天剛蒙蒙亮,微弱的光線被厚重茶色窗簾所阻擋,狹小的屋裏一片昏暗。  睡意濃重的鬱宴感受到懷中人的動靜,更加用力地摟住了他的腰,將頭擱在那人瘦削的肩上。  他不住地親吻著那人的脖頸,用一種撒嬌般的慵懶口吻說道。  “嶸,你又要出門嗎?”  被喚作笛的那人任由鬱宴纏著他,等到不得不起來時,他在鬱宴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眼神溫柔纏綣。  而後才掙脫開鬱宴的懷抱,起身換衣服。  鬱宴也直起身,靠著床頭,眯眼看著那人在他麵前穿好衣服,眼神毫無顧忌地從他的鎖骨滑至腹處。  他忽然開口道,“嶸,我們要是一直能夠這樣該有多好。”  那人背對著鬱宴,他係紐扣的手微頓,神色有些恍惚。  “你在家裏好好養傷,我晚上就回來。”  “好。”  那人又補充道,“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不能去吸食其他妖的靈力。”  鬱宴別過眼,望著牆壁上掛著他與那人的親密合照,沒有回應。  見鬱宴沒有回應,那人再次加重了語氣,強調道。  “阿宴,天道不可違逆,吸食其他妖的靈力魂魄,雖然短時間內可以提升實力,但最終遭到反噬的還是你自己。”  鬱宴垂頭,攥緊了被子,青筋寸寸爆出來。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的修行根基已經全被監罰司給毀了,除了這條路,我已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再恢複實力。”  那人難得發了怒,他驀地回過頭,盯著床上的鬱宴,眼眸悲戚陰沉。  “阿宴,是實力重要,還是性命重要?!天道本就不允許奪別人靈力去修煉,你這樣違逆天道而行,我已經不知道該護你周全!”  “百年前,姓陸的那人拔劍斷你修行根基,要讓你永遠魂飛魄散時,你知道我用了多少年修行才能保住你這最後一縷魂魄嗎!”  “監罰司要追殺你,我還能在天庭幫你探聽消息,注意監罰司的動向,可若是天道出手……”  他話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話語哽在喉間,許久才心碎而又絕望地嘶啞說道。  “……若是天道出手,降下九重天雷,我又能為你擋下幾重呢?”  鬱宴赤著腳下了床,從後麵環著那人的腰,乞求道。  “嶸,我並不是想稱王或者恢複實力,隻是你為了幫我延續性命而做下的那些事情,再加上那你取走的數萬命格簿,監罰司必然不會輕易放過你……”  那人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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