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到?” 蘇昀嚴肅地說道。 “那是不幹淨的東西,是誰交給你的?” 崔晴嵐嗤笑一聲,她又低下頭去,從喉間嘶啞地擠出幾個字來。 “與你無幹。” 短刀上的白蛇蜷縮起身體,閃著幽綠色光芒的蛇瞳又暗下一重。 它仍在緊緊盯著蘇昀。 蘇昀知道自己頭上還牢牢地扣著一口好大的‘負心人’黑鍋,崔晴嵐怕是不會輕易告訴自己真相。 他低下頭,絞盡腦汁地想著溫柔迷惑的措辭。 相對無言地沉默了許久,崔晴嵐忽然合上了菜單,漠然地開口道。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能夠看到那柄刀,但即便告訴你事情的來龍去脈,你也不會相信的。” “公司資金鏈斷裂的時候,有名自稱‘司命’的瘋子拿著一張彩票找上我,告訴我,隻要用三十年壽命,就能換得我父母晚年健康長壽與一張能夠兌獎一個億的彩票。” “我本不該相信,但我還是信了,因為他所說的‘命運’,的的確確就在下一刻發生了。” “就像童話裏永遠也無法掙脫的毒咒一般。” 仿佛是在冷眼旁觀著別人的事情般,她用毫不在乎的語氣,冷漠地自嘲道。 “但我這個不在乎性命的瘋子,也無所謂他要奪去我多少年性命。” 她話音剛落,白蛇就暴怒地睜開渾圓的蛇瞳,陰狠地直視著崔晴嵐。 它扭動著身軀,從刀柄上鑽出來,直接撲向毫無防備的她。 同時,伴隨著白蛇的出現,血光驀然一閃,鋪天蓋地的雪白色長綾齊齊向蘇昀席卷而來。 蘇昀立刻伏低身子,從靈袋裏抽出陸司長贈予他的那柄鈍劍,努力揮劍斬斷想將他纏成繭的長綾。 不同於遊樂園的突發情況,在司長所開辟的特殊空間裏,他不用顧忌其他人的情況,也不用束手束腳地使用那些生疏的靈術。 漫天的長綾在空中飛舞著,像葬禮上紛飛的燃盡灰燼,驟然間又化為銳利長槍,朝著蘇昀的心髒射來。 長槍分裂成數道影子,從四麵八方射來,真假難辨。 白蛇攻勢過猛,蘇昀舉著劍,也隻能勉強揮開長槍,手臂不可避免地被劃開一道狹長的血口。 朦朧血色中,蘇昀隱約可見那條白蛇變成人形,他像隨意揉捏著布偶一般,掐著崔晴嵐的脖子。 又拖著崔晴嵐往蘇昀那邊走去。 鬱宴舔了添嘴角邊濺到的血跡,輕聲笑道。 “這把劍,是姓陸那人贈予給你的嗎?” “看來,你應當是他極為重要的人。” 蘇昀咬著唇,沒有分心理會手臂上淌著血的傷,仍用力地握著劍,思考著救下崔晴嵐的對策。 話音剛落,原本被封閉的空間驀地破碎開來,鬱宴轉眼望去,隻看見一披著監罰司黑衣的人漠然地站在他的麵前。 鬱宴瞳孔驀地一縮—— 縱是那人覆著另外一副不起眼的麵具,微調了聲線,換了另外一身黑衣。 他也能夠準確的一眼認出那人來。 鬱宴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空無一人的皇宮中。 他孤獨地坐在王位上,麾下的所有大將都早已被那人漠然地斬殺,沒有實力的小妖則逃出了皇宮。 那人提著劍,從大敞著的宮門裏緩緩步進宮中。 劍上攀附著的血珠淅淅瀝瀝地往下滴著,在白骨鑄成的地板上拖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跡來。 所穿的紋金線黑袍卻沒有染上任何一滴血跡。 他舉起長劍,輕聲說道—— “隻剩下你了,鬱宴。” 如今,那人則微咪著眼,他緩緩拔出身後的長劍,長劍出鞘時清亮龍吟響徹天空,被他斬於劍下的魂魄凝聚成一條血線。 他的話語聲極輕,落入鬱宴耳中卻像是驚雷一般。 他說:“原來你還活著,鬱宴。” 作者有話要說:陸鉞:嗬,所有人都覺得我被我自己綠了。 第54章 新春福利番外:神仙打架 【1】 自從小時候被陸鉞救了以後,蘇昀就一直懷揣著要進監罰司的偉大理想。 監罰司,全體編製人員不超過一百人,陸司長更是天庭第一神秘的冷酷boy。 麵具向來不摘,蹤跡縹緲,永無定處,大家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勉強算個‘家’的大殿更是像座鬼城,旁邊除了靈石山就是靈石山,裏頭隻有一條除了吃就是睡的絕版龍。 為了報答陸司長,也為了揭開陸司長的神秘麵具,近距離接觸陸司長,蘇昀可謂是煞費苦心。 他頭懸梁,錐刺股,搜集完了市麵上所有的監罰司筆試麵試真題,定了每日計劃瘋狂刷題。 愛睡懶覺的他甚至每天早起練劍,幾套基礎的靈術劍術圖被他練得破破爛爛。 當他做好了充足的考前複習,興衝衝地準備去監罰司報名時—— 哐當一聲,監罰司關上了大門,足足百年不再招新人。 寒風冷雨劈頭蓋臉地淋了失望的小蘇昀一身,他不得不失落地轉身投進了月老司的懷抱。 最後,他的確‘如願以償’地近距離接近了陸司長。 隻不過是在新婚之夜,而且還是負距離。 一覺醒來,他哭唧唧地揉著酸軟的腰,沉痛地想到,這裏麵一定有什麽東西出了差錯。 【2】 和陸鉞結婚以後,監罰司終於重開大門,麵向全天庭招納新人。 蘇昀是在監罰司的司長室知道這個消息的。 當時他困倦地枕著陸鉞的腿,窩在條案底下,在陸鉞的懷裏蜷縮成一團補覺。 陸鉞則像擼貓一般,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他的頭發,慵懶地翻著卷軸。 副司長匯報招新的時候,蘇昀半夢半醒間,隱隱約約地聽到陸鉞點頭說了‘你去整理報名表吧’。 於是他一個翻身,坐起身來,又因為太過激動而直接撞到了條案。 他捂著額頭,扒在條案上,星星眼地對正要轉身離去的副司長喊道。 “陳副司長!我要報名!” 陳副司長走出司長室的腳步停頓住了。 天庭皆知監罰司的入司考核極為困難,受傷是必定的事情,隻不過是看輕傷還是斷胳膊斷腿。 ……尤其是到了最後一關的時候。 他僵硬地回頭,卻見司長沒有阻撓的意思,甚至還頗有閑心地幫小月老撩起額前碎發,紮了個小揪揪。 陳副司長:“……” 是的,他怎麽忘記了司長並不清楚入司考核這件事情呢。 “好的,夫人,等下我就給您送來報名表。” 就算與監罰司的司長成了婚,蘇昀也不可能因為陸鉞的關係直接免試進入監罰司。 他又跑去買了千年以來的筆試題,開始廢寢忘食忘陸鉞地瘋狂刷起了題。 繼續頭懸梁,錐刺股,麵對靈石礦山,春暖花開。 受到冷落的陸鉞對此十分不滿。 平常蘇昀從月老司下班以後,都會快樂地直接撲進他的懷抱,兩人親昵一番後,吃飯洗澡再醬醬釀釀。 尋常的日子擁有著不尋常的別樣幸福。 可是如今,蘇昀下班後,就坐到桌前,搬出了厚厚一摞的筆試題,將小小的身子埋進書堆中。 沉進了暗無天日的學海裏,沒有再冒泡。 陸鉞躺在床上,邊翻著卷軸,邊等待著小蘇昀爬上床來。 可是沒有。 他家的小蘇昀已經完全將他拋到了腦後。 一個小時後,孤獨寂寞冷的陸鉞下了床,從後麵摟著蘇昀的腰,輕聲開口道。 “小昀,早點休息吧。” 蘇昀頭上綁著紋了‘倒計時一百天,發誓進入監罰司’的紅綢緞帶。 他啪一下打掉陸鉞不安分的手,沒有看陸鉞一眼,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試卷,握筆刷刷寫著答案。 他邊寫邊念出來加深印象,“……遇到蛇妖時應該怎麽辦,它的弱點是蛇瞳,先施展迷惑類型的靈術,” 兩耳不聞陸鉞語,一心隻刷筆試題。 陸鉞出聲更正道。 “是攻擊類型的靈術。” 蘇昀筆下一頓,仍舊沒有回頭搭理陸鉞,默默地將答案更改了過來。 “……先施展攻擊類型的靈術。” 陸鉞感覺自己像被打進冷宮的失寵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