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低頭掏出手機的通訊軟件,幹脆利落地拉黑掉陸鉞。 最後隱了身,插著兜大步往家裏走去。 他還不忘回頭警告陸鉞。 “我隱了身,你看不到我,別跟過來!” 陸鉞有些茫然無措地抱著手中的大衣,在寒風中吹了個透心涼。 “……” 哄老婆著實比練劍要難一萬倍。 第56章 別樣告白 眼見著蘇昀小臉氣得紅撲撲的,埋頭越走越快,甚至開始嚐試直接瞬移回家時,陸鉞連忙快步跟上了蘇昀的腳步。 蘇昀瞥了眼旁邊沉默的陸鉞,用力地將頭甩到了另一旁,隻留給陸鉞一個毛絨絨的後腦勺。 他一側頭,正好注意到了路旁的糕點店。 透明櫥窗裏擺著夾著奶油與鮮美多汁草莓的歐包,一塊塊勾人食欲的精致小蛋糕則置在三層點心瓷盤上。 蘇昀的腳步不知不覺地放慢下來。 是空空如也的胃阻止了他前進的步伐。 沒有得到投喂的胃正在鑼鼓喧天地抗著議,仿佛很快就要拉齊五髒六腑組成一個‘我餓了餓了餓了’的合唱團。 可惜同樣空空如也的錢包冷靜地向大腦發射了‘餘額不足’的反向刺激。 蘇昀硬生生地扭過頭,最終還是沒有踏進糕點店。 他將手揣進單薄上衣的兜裏,用體溫焐著凍得通紅的手,吸了吸鼻子。 剛才不應當一氣之下就將陸鉞的大衣還回去。 就應當直接披著穿走,走出兩米一的氣勢來,並且再也不還給那個王八蛋。 想著,他掏出手機,翻出聯係人一欄的陸晟,撥打了過去。 陸鉞大衣兜裏的衣服嗡嗡震動響起來,他很快意識到是蘇昀給他打的電話。 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後,話筒裏與耳旁近距離地同步傳來蘇昀的聲音。 “陸晟,你將大衣還我,我冷!” 興師問罪的凶巴巴語氣中帶著幾分委屈,聽上去奶凶奶凶的,甚是可愛。 陸鉞的心尖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好。” 卻沒想到電話那頭又來了一個神轉折。 “我打給的是陸晟,不是陸鉞,你叫陸晟來接電話!” ‘不是陸鉞’這四個字還劃特地加重了語氣。 再然後就是冷漠的嘟嘟嘟幾聲—— 您撥打的用戶因為過於生氣而拒絕與你溝通。 蘇昀解氣地將手機揣回兜裏,偏過頭,膽大包天地瞪了陸鉞一眼。 再回過頭時,臉上的氣惱悄然間少了幾分。 他甚至蠢蠢欲動地想哼起歡快的小調來。 陸鉞卻沒有放下舉至耳旁的手機。 他側頭,定定地凝視著蘇昀,眼眸溫柔地快要掐出水來。 陸鉞用打電話的口吻,對著蘇昀緩緩說道。 “小昀,抬頭看天。” 天上,原本暗沉沉的夜幕似被人猛地掀開了一般,露出其下成千上萬隱藏著的星星來。 漫天星辰一開始黯淡無光,當蘇昀怔怔地抬起頭時,卻像被驟然間點燃了一般—— 星子一顆接著一顆地迅速亮起,恍若烈火燎原,璀璨星輝從最西邊熊熊燃至最東邊。 就如同畫家筆下最絢爛如夢的夜空,天真頑童夢中最綺麗的星河般。 而後夜空微微震動起來,無數道拖著耀眼小尾巴的流星忽然從天而降。 蘇昀下意識地低頭閉眼,十指交叉,下巴抵著雙手,認真地許起願來。 ……如果能和陸鉞永遠,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這個‘永遠’隻用比天庭崩塌、世界毀滅少一時半刻就可以了。 陸鉞看著蘇昀誠心地低頭許願時,心弦被猛烈地撥動了幾下。 小昀會許什麽願望呢? 願望裏有他嗎? 他喉嚨突然有些發澀。 “睜開眼,你許的願望就成了真——” 蘇昀慢慢睜開眼睛,清澈的眼裏倒映著漫天燃燒的星輝。 他伸出手,試圖捕捉住一顆流星。 每一顆棱角分明的星星都是靈光聚成的,當他不小心捏碎‘流星’時,溫馨的光幕像氣泡一般彈了出來。 那居然是他呆在陸晟辦公室的情景。 他將自己折騰進了一團紛亂的紅線裏,鼓囊囊的紅線團往外誇張地擴張著,過了許久,才突兀地冒出來一顆茫然的小腦袋。 光幕定格在陸鉞無奈而又擔心地盯著他的一幕,而後又化為點點流光消失在空中。 蘇昀還在久久地盯著光幕消失的地方。 他踮腳,又努力抓住了另一顆想要逃脫他指間的流星。 這次是他給陸鉞編織紅線毛衣時的情景。 在自己低頭勤勤懇懇織毛衣時,陸鉞手中的文件連一頁都沒有翻過去,他所有的注意力似乎一直都集中在他身上。 隻是自己從未發現而已。 光幕又驀地碎裂成點點星光,重新升回空中。 每一顆流星都是由他與陸鉞日常相處的一幕變化而來,在他身邊沉浮著。 等待著他去發掘他以往從不知道的角度與事情。 名字隻是代號,身份也並不永恒,但唯一抵得過海枯石爛滄海桑田、等得到地老天荒的便是……愛你的這顆真心。 陸鉞將殘餘著他體溫的大衣披在蘇昀身上,將還在發愣的蘇昀擁入懷中。 在他白淨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來。 老婆生氣時,實在不敢直接親嘴。 兜裏小龍也被陸鉞突然覺醒的浪漫天賦給鎮住了,十分破壞氣氛地插嘴問了一句。 “……陸司長,你被人奪舍了嗎?這個方法是千度告訴你的,還是萬度告訴你的?” “還有這個夜幕……你該不會把家底給燒光了才做出來這一幕的吧?” 然而下一刻,陸鉞懷中又是一空—— 小月老居然裹著他的大衣,瞬移跑路了。 陸鉞呆呆地垂下手,環視了一圈空蕩蕩的街頭,昏黃路燈下他的影子被拉得極長,凜冽寒風呼嘯地吹著。 ……小昀是又害羞地跑了嗎? 維持著最後一絲理智,陸鉞判斷出蘇昀應當是回了家。 去剛才路過的糕點店買了一塊小蛋糕,又在旁邊的奶茶店點了一杯奶茶後,陸鉞也跟著瞬移回到了簡陋的出租房屋前。 時間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鍾,蘇昀還怔怔地蹲在家門前,有一搭沒一搭地擼著旁邊小野貓的白色肚皮。 久久地對著家門發呆,通紅的耳垂燒得滾燙。 然後他站起身來,右手搭在鑰匙上,鑰匙插在鎖眼裏,半天沒有扭動。 左手按壓著快要蹦出胸膛的不安分心髒。 陸鉞出現時,大腦還在緩慢重啟的蘇昀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般,一秒內完成了開鎖竄進屋內的所有動作。 細碎的灰塵劈頭蓋臉地揚了陸鉞一身。 他灰頭土臉地站在門前,左手拿著杯加珍珠布丁仙草奶霜的全糖烏龍奶茶,右手拎著塊濃情巧克力黑森林蛋糕。 “……” 希望的大門剛開了一條縫,透露出熾熱的光芒來,卻又重重地砰一聲向他合上了。 毫無尊嚴。 更不用說形象了。 當初那朵冷冷清清的高嶺之花已經低到了塵埃裏,搖身變成了一束可憐巴巴的狗尾巴草。 怎一個慘字了得。 小野貓晃悠悠地站起來,優雅地舔舐著身體,嘲笑一般朝陸鉞‘瞄’了好幾聲。 陸鉞心頭更加蒼涼了:“……” 真·神不如貓。 緊閉的大門悄悄開了一道細縫,丟出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療傷用品。 什麽月老司獨家研發出來的紅線繃帶,貼有紅心的plus型號創口貼,還有幾個裝著傷藥的小瓷瓶。 最珍貴還是小月老羞惱中又透露著擔心的一句‘包紮傷口,不要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