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薛元韶一雙長眉微皺。


    若說孟銳真的隻是一時起意的玩笑話,但偏偏他又很正經的讓崔子騫喚薛清寧為小姨。崔子騫竟然也真的聽他的話,每次見到比他小十歲的薛清寧都恭恭敬敬的喚小姨,還對她行禮……


    頓了頓,薛元韶才繼續說了下去:「這件事若是被靖國公府和永嘉侯府知道,他們會怎麽想?隻怕會覺得是我們特地的蠱、惑了孟世子和崔公子,想要攀附他們。即便他們不會對我們家做什麽,但隻要他們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說,外人會如何看我們?肯定會嘲笑我們趨炎附勢,但是卻被靖國公府和永嘉侯府看不上。到那時我們榮昌伯府就會淪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而且,讓薛清寧認孟銳為兄長這件事,還是薛元青先提出來的。


    薛元青和薛清寧兩個人都怔住了。


    他們兩個可沒有想到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後麵竟然會有這麽多的講究和門道。


    都以為隻是一件小事而已。


    特別是薛清寧,這會兒心裏麵滿是愧疚。


    薛元青一開始並不知道孟銳的身份,但是她卻是有猜想到的。


    當時她怎麽就沒有一直堅決的反對認孟銳做兄長的這件事呢?不然現在徐氏和薛元韶也不會愁成這個樣子了。


    就深深的低下頭去,說出來的話都帶了點兒哭音:「娘,大哥,這件事都是我不好。我,我錯了。」


    徐氏和薛元韶,薛元青是很少見到薛清寧哭的。


    印象中她是個很懶散的人,除了吃的東西,她對其他的東西好像都很少上心。做事也是不急不慢的,徐氏有時候都恨不得拿著雞毛撣子在後麵催促她。


    但是她現在竟然要哭了。


    薛元青立刻心疼起來。胸脯一挺,看著徐氏和薛元韶就說道:「娘,大哥,這件事跟寧寧沒有關係,都是我的錯。你們要罰,隻管衝著我來。」


    看他這樣子,頗有幾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樣子。


    徐氏和薛元韶見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徐氏就說道:「事情都已經這樣了,罰你有什麽用?往後你做事情可長點心,多動動腦子罷。」


    又叫薛清寧:「哭什麽?又沒有說要罰你。到娘這裏來。」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已經明顯的輕柔了不少。但若細聽,也帶了點兒無奈。


    都是自己的兒女,再如何,她這個做娘的肯定會護著他們,不會讓他們受到一點點傷害的。


    薛清寧應了一聲,低著頭往羅漢床那裏走。


    才剛走到徐氏身邊,挨著徐氏坐下,就已經被徐氏摟在懷裏,抬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的頭頂。


    「剛剛也是娘太著急了,才會這樣跟你和你二哥說話,但娘沒有想過要罰你們兩個。而且這件事娘也有錯。當初你們兩個回來跟我說認了孟銳做兄長,我也沒有當一回事。」


    若孟銳隻是尋常人家的子弟,哪怕是跟他們榮昌伯府地位同等的,這就都隻是一件小事而已,但誰能料想到孟銳竟然會是靖國公世子呢。


    說到底,還是她大意了,也不能隻怪薛元青和薛清寧。


    就歎了一口氣,抬頭看著薛元青說道:「娘剛剛說話太急了,你也不要往心裏去。娘肯定都是盼著你們兄妹三個好的。」


    薛元韶和薛元青聽了,麵上都很動容。


    薛清寧更是不必說,趴在徐氏的懷裏,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了下來。


    天底下有很多父母,但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全心全意的對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對自己的孩子道歉。


    徐氏卻是個很好的母親。他們兄妹三個,都是她一手養大的,衣食住行,學業修養都要她操心。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她並不是一味的責怪薛元青和薛清寧,反而會說自己也有錯,還跟他們兩個致歉。


    薛清寧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徐氏更好的母親了。同時也覺得越發的愧疚起來。


    就哽哽咽咽的問道:「娘,這件事,以後要怎麽辦?您說,我都聽您的。」


    萬不能真的發生像大哥剛剛說的那樣的後果,那樣娘肯定會很傷心的。


    薛元青也覺得很愧疚,低聲的跟徐氏做著保證:「娘,往後我也都聽您的話。」


    徐氏看到他們兄妹兩這個樣子,反倒笑起來。


    「我從來沒有說過,也沒有想過要你們都聽我的話。我到底是個內宅夫人,見識有限,你和你大哥卻是男兒,往後見的世麵肯定會比我多。可不論什麽時候,又或是遇到了什麽事,你們兩個都要有自己的主見。」


    教導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一番,徐氏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至於這件事,你們不要對其他任何人,包括你們的父親說一個字。」


    若告訴了,依著薛博明的性子,肯定會很高興。說不定還會到處在別人麵前吹噓這件事,以及去靖國公府和永嘉侯府拜訪,到時候事情就會鬧的更加的大了。相應的,往後榮昌伯府的臉麵肯定也會丟的更加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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