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家,也等不及去見羅姨娘告訴她這件事,直接就奔著薛博明的外書房去了。


    薛博明正在見族裏的一位子侄,勉勵他要好好的讀書進學。子侄言語間吞吞吐吐的說起家貧的話,他立刻豪爽的叫小廝去賬房支二十兩銀子過來。


    小廝答應著去了。拿著一包銀子回來的同時,也跟薛博明通報說大小姐在外麵,要見他。


    薛博明皺了皺眉頭:「我這裏有客,叫她先回去。」


    小廝站在原地沒有動,一雙手垂在身側,很恭敬的樣子。


    「小的剛剛已經跟大小姐說過您這裏有客,可是大小姐說她有很要緊的一件事,一定要立刻就見到您。」


    她能有什麽要緊的事?就說的這樣的嚴重。


    薛博明是不信的。不過那位子侄聽了這話,連忙起身站起來開口作辭。


    薛博明便也罷了。叫小廝將銀子拿給他,送他出門。


    隨後門簾子一掀,薛清雪就跨進了屋裏來。


    「父親,」一進屋她就急急的叫著,「了不得,出大事了。」


    「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讓你連規矩都忘了?」


    薛博明一看到她這個樣子就說她,「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說話做事都要沉穩,不能毛躁。」


    拿起蓋碗喝了一口茶水,然後才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薛清雪便添油加醋的將剛剛她在玉料鋪子裏麵聽到的那些話都說了一遍。


    「……那兩位,一位是平江伯府的姑娘,一位是永嘉侯府的姑娘,昨兒我才在陸老太太的壽宴上見過他們,再不會錯的。崔姑娘說,她大哥叫四妹為小姨的事,就是她想要攀附上靖國公府。不過竟然連她大伯母都不知道這件事的,可見這件事壓根就沒有過明路。」


    「還說她大伯母現在知道了,惱火的不得了。自己的嫡長子,竟然叫一個八歲的小姑娘為小姨,傳出去旁人會怎麽笑話他們?聽得說就要開始找我們家的麻煩呢。」


    薛博明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不過一等明白過來,就嚇的麵上變了顏色,拿著蓋碗的手都忍不住的在發顫。連碗裏的茶水被顛出來灑到棉袍上麵都沒有注意到。


    「你是說,永嘉侯府的嫡長孫竟然喚清寧為小姨,而他母親並不知道這件事?」


    薛清雪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繼續煽風點火:「而且我剛剛聽陸姑娘和崔姑娘的意思,母親也是知道這件事的。麵對陸老太太的詢問,還笑著說這是孩子間的玩笑話。」


    頓了頓,她又故意做了一臉擔憂的模樣出來問道:「父親,崔夫人是不是真的會找我們家的麻煩?她可是靖國公府的嫡長女,還是永嘉侯府的宗婦,要是真的因為這件事存心要找我們家的麻煩,我隻怕……」


    害怕的說不出話了。


    薛博明也很害怕。


    以他們家現在的地位,單就是一個平江伯府都是惹不起的,更不說是永嘉侯府,甚至是靖國公府了。


    但是薛清寧偏偏給他惹下了這麽大的一件事!而且徐氏也是知道的,可竟然都沒有跟他透露過一個字。


    薛清雪這時候已經哭了起來。


    「女兒實在是害怕。原本隻是四妹和母親他們惹下來的禍事,父親跟我都是一點都不知情的,但那位崔夫人怎麽會知道呢?肯定以為父親對這件事也是知情的。不定以為您就是想要怎麽攀附他們永嘉侯府和靖國公府呢。甚至讓她的嫡長子喚四妹一個小姑娘為小姨,這是想要跟她平起平坐,還是想要爬到她的頭上?也不曉得她會怎麽對付咱們家。」


    聽的薛博明的恐懼又加深了一聲不說,心裏還立刻就怨恨上了徐氏和薛清寧。


    都是她們兩個做的好事!現在倒好,就要連累到他們整個榮昌伯府了。


    不行。是肯定不能因為她們兩個導致榮昌伯府就這麽毀了的。


    立刻起身站起來,陰沉著一張臉,抬腳快步的就往門外走了。


    薛清雪知道他這是要去上房,剛剛一臉擔心和害怕的模樣立刻就沒有了。


    掏出手帕子擦了擦臉頰上還掛的幾滴眼淚水,她得意的輕哼了一聲,回清桐院跟羅姨娘報喜了。


    薛清寧坐在羅漢床上,雖然拿了一本棋譜在手裏,可她卻壓根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去看。


    昨天她在平江伯府答應過孟銳,要親手給他做一隻香囊,等他明年二月過十七歲生辰的時候送給他。但是回來之後他又答應了娘和大哥,往後再也不見孟銳了。


    那這隻香囊,她到底是做呢,還是不做呢?


    若做吧,就相當於不聽娘和大哥的話,若不做,那就是她對孟銳言而無信。


    薛清寧心裏猶豫不決起來。


    表現在麵上,便是咬著唇,一雙纖細的遠山眉都蹙了起來。


    隔著一張炕桌,徐氏盤腿坐在她的對麵,正在做針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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