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經理精心策劃整件事,就是希望你別一直工作,可以開開心心的出來玩一天。」他理所當然的供出主謀。


    她一窒,本能反應。「你騙人!」


    看著她懷疑的表情,他立刻鬆開她的小手,交出自已的手機。


    「你可以求證。」


    瞪著他那自信的笑容,她迅速咬起下唇,竟無法馬上接過手機,隻能猶豫的來回看著手機又看著他,思考他話中的真實性有多少。


    哥哥是主謀?


    哥哥怎麽可能會是主謀!


    但如果哥哥不是主謀,為什麽要捏造謊言,打電話到飯店要她請假?


    她真的愈來愈搞不懂哥哥了,這段時間他不幫她擺脫駱冀堯的糾纏就算了,現在竟然還反過來幫他,甚至串通他一塊兒欺騙她?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就在她思考的過程中,紅燈早已熄滅,他沒打斷她的沉思,隻是繼續驅車朝目的地前進。


    半晌過後,她才一臉狐疑的看向他。


    「你是不是私下威脅我哥哥?」她立刻想到這個可能性。


    他挑眉,實在覺得自己好冤枉。


    「雖然我早知道你偏心,但也未免偏得太嚴重了?要是用你的心蓋房子,我看房子不到三天就會垮了。」他無奈搖頭,嚴重覺得自己很沒地位。


    以老板的身份,她不鳥他;以男人的身份,她不迷他;以追求者的身份,她卻隻把他當無賴,看來等事情全解決完後,他得拿出真本事才行。


    她抿起小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哥哥不會無緣無故騙我的。」她終究還是選擇相信齊友煌。


    「沒錯,所以他就是希望你能玩得開心,才會騙你。」他微笑,俐落的將方向盤一轉,將車子直直駛入動物園附近的停車場。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不是他帶我出來?」她還是很懷疑。


    「因為他正好有其他事要忙。」


    「那你就沒其他事要忙了?」她沒好氣的回道,總覺得一切都太奇怪了,無論是哥哥最近的改變,還是駱冀堯最近的改變。


    他愈來愈靠近她,除了工作,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她身上,連報章雜誌都出現他「失常」的消息,甚至還追出他為了她,整整冰清玉潔了三個多月的報導。


    「對我來說,你的事永遠排在第一。」他理所當然的回答,接著很快的在擁擠的停車場中找到空位,開始專心的倒車停車。


    她一愣,不禁呆呆的看向他,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又開始失序了,甚至連小臉都開始微微灼熱。


    為了掩飾這份失常,她立刻將臉別向窗邊,佯裝沒聽到這句話,隻是默默的等他把車停好,然後跟他一起越過馬路,走向動物園的大門。


    隻是她才正要跟著人潮去排隊,兩抹身影卻忽然走到她身旁,她本能轉頭,赫然發現那兩道身影,竟然就是齊友煌和父親,齊柏軒。


    「哥哥?爸爸?」她睜大眼,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對不起,騙了你。」齊友煌歉然一笑,總是習慣伸手摸摸她的頭。


    「別生氣,這都是爸爸叫你哥哥做的。」齊柏軒立刻解釋,當初被截肢的左小腿,因為裝上義肢而行動自如。


    「為什麽——」她話還沒說完,眼前卻又忽然出現兩抹身影。


    一名年輕少婦牽著一名大約三歲大的小女孩,從齊友煌和齊柏軒的身後走了出來,筆直走到她的麵前。


    那是齊友靈,她八年不見的姐姐。


    「佳心。」她喚著她的名字,對著她微微一笑。


    她瞳孔緊縮,腦袋仿佛像是突然被閃電劈中,呈現一片空白。


    「姐……姐?」


    齊友靈暗暗深呼吸,像是有點緊張,也像是在思索該說些什麽,考慮了許久之後,才又開口發出聲音。


    「好久不見了,你好嗎?」


    她無法回答,隻覺得喉嚨好緊,胸口也好緊,緊得她幾乎無法呼吸,目光卻無法從眼前的人影身上移開一絲一毫,駱冀堯悄然的來到她身邊,堅定的將她顫抖的小手包入掌心,無言給予她勇氣和力量。


    她轉頭看著他那鼓勵的微笑,感覺到胸口竟奇異的不再緊窒,也不再疼了。


    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她張開小嘴,勇敢的發出聲音。


    「我很好。」


    看著她對駱冀堯的信賴,以及駱冀堯對她的守護,齊友靈不禁加深笑意,完全相信她的話。


    「很抱歉把你騙到這裏,但是我有話想要跟你說,我們……可以談談嗎?」


    談?


    談什麽?


    想起八年前的那場車禍,她不禁倉惶的迅速看向齊友煌喝和齊柏軒,好怕自己的存在又會讓姐姐精神崩潰,見到兩人對她微笑點頭,她卻還是害怕,整個人幾乎縮在駱冀堯的懷裏。


    「佳心。」齊友靈再次出聲喚她。


    她緊急回過頭。


    看著她倉惶恐懼的模樣,齊友靈不禁眼眶迅速泛紅,愧疚的拉住她退縮的小手。「對不起,對不起當年打了你,請你原諒我。」


    什麽?


    她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齊友靈,以為自己聽錯,或是產生幻聽。


    「那時候我失去媽媽,又聽見爸爸瀕臨死亡,我完全崩潰了,為了宣泄失去親人的恐懼和憤怒,我竟然把所有錯都怪到你身上,甚至害怕哪天劉雪燕把歪腦筋動到遺產上,會再殺死爸爸,所以我逼爸爸辦理終止收養,把你趕出家門,但我明知道你什麽都沒有,隻有我們,隻有這個家,可我竟然……竟然……」捂住小嘴,齊友靈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


    「姐姐,我沒有……沒有……」她迅速搖頭,好想告訴齊友靈自己從來沒有怪過她,請她不要再自責傷心,更想說幾句話安慰她,卻偏偏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太多太多的情感自內心深處泉湧而出,在心房內堆積膨脹,幾乎就要爆炸。


    「你走了之後,我就後悔了。」齊友靈深深呼吸,把即將潰堤的眼淚眨回眼眶內,重新振作。「但我還是好害怕,害怕劉雪燕會再出來,會再讓我們失去任何一個深愛的人,所以我不敢跟你聯絡,不敢跟你見麵,直到我也成了母親,才終於明白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父母即使犧牲性命也無怨無悔。」


    阮佳心睜大眼,視線卻在瞬間模糊。


    但即使看不清楚美麗的臉龐,即使周遭全是遊客們的嘻笑聲,齊友靈的嗓音卻依舊清晰的傳進她的耳裏。


    她說話的嗓音就跟媽媽一樣的溫柔,就跟十六年前那燦爛的早晨,她微笑向她道謝時一樣的柔煦,是她思念好久好久的嗓音。


    「我愛你,媽媽也愛你,她一直為你感到驕傲,也為你感到幸福快樂,為了保護你,她一定一直在天堂守護著你。」


    你才不是垃圾,你是世上最棒、最可愛的小天使,你當然可以讓我們幸福快樂!而將來,你也應該比誰都要幸福快樂,無論發生什麽事,我們都永遠愛你。


    齊友靈的嗓音,瞬間與記憶中那溫柔的嗓音重疊。


    現實在她的耳邊,過去在她的腦海,她的姐姐、她的母親,用好溫柔的嗓音告訴她,她們愛著她,阮佳心卻不禁無助的搖著頭,好怕一切都隻是夢。


    如果是夢,夢醒了什麽都沒有了。


    駱冀堯忽然將她摟進懷裏,低頭向她低喃,告訴她一切都是真的,並為她摘下眼鏡,抹去眼角的淚水。


    看著他溫柔守護的模樣,一旁的齊柏軒不禁寬慰的笑了,由衷感謝他安排了這所有一切,若不是他說服友靈勇敢麵對,說服友煌別再猶豫不決,或許這個心結還要拖上好多年。


    當年他們每個人都傷得太重,佳心更是。


    即使日子一天天過去,傷痕卻始終烙在彼此的心裏,他們疼惜友靈,不敢逼她麵對,也愧對佳心,不舍讓她再受到一絲絲的傷痛,所以始終不敢勉強兩人麵對那道心結。


    多虧有駱冀堯。


    他看得出他對佳心的愛、對佳心的惜、對佳心的一片真心,他那嚐盡人生坎坷的小女兒,終於再次遇到了幸福,他終於可以安心了。


    而一旁的齊友煌則是露出微笑,伸手攬住齊友靈的肩膀,對於她肯勇敢麵對過去,承認錯誤而感到驕傲。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齊友靈身邊的小女孩卻開始不高興了。


    眼看排隊買票的人愈來愈多,身邊的大人們卻隻傻傻的顧著說話,也不懂得先去排隊,而且還完全忘了她的存在,不禁氣呼呼的嘟起小嘴,用力扯了扯齊友靈的手。


    「媽媽,你說完了沒?你是不是忘了要帶我去看企鵝?」小女孩仰著頭,大聲抱怨,此話一出,立刻引來所有人注意。


    「對不起喔,媽媽沒有忘。」齊友靈立刻蹲下身,往女兒的小臉親了一下。


    「你再等媽媽一下好不好?」


    「還要等多久?」小女孩還是嘟著嘴。


    「馬上就好了。」齊友靈慈愛地微笑,接著指著眼前的阮佳心。「看,這是媽媽的妹妹,是你的阿姨喔,你快跟阿姨自我介紹。」


    仰望眼前陌生但美麗的阮佳心,小女孩卻一點也不怕生,反而像個高貴小公主似的,非常有禮貌的拉裙彎腰。


    「阿姨你好,我叫淩愛佳,今年三歲,我會畫畫和彈鋼琴,最喜歡企鵝和動物園。」她露出好可愛的笑靨,用天真的嗓音自我介紹。


    淩愛佳?


    愛?佳?


    阮佳心捂著嘴唇,感覺胸口底下的感情在瞬間爆炸了,滿腔的感動再也不受控製,盡數化為淚水嘩啦嘩啦的滾落,啜泣出聲。


    「阿姨,你怎麽哭了?是不是哪裏痛痛?」看到阮佳心落淚,小女孩立刻緊張的跑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


    阮佳心搖著頭,卻無法發出聲音,隻好蹲下身,將小女孩擁入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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