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咳了一聲,有些不太自在,「別說是我讓你去的。」


    陳爺爺笑了,「放心吧,爺爺知道怎麽說,你隻管彈琴就是。」


    裴衍理了理衣服,重新坐下。


    陳爺爺沒走多遠就看到了明曦,當即笑容滿麵,樂嗬嗬地喊她,說宮裏賞了菊花下來,讓明曦去挑兩盆放屋裏,「……都在後院放著呢,足足十盆,一盆賽一盆的好,尤其是瑤台玉鳳與朱砂紅霜,看著就喜人。喜歡哪盆隻管挑,千萬別客氣,多挑幾盆也行,橫豎沒外人。」


    「好。」明曦滿口答應,巧笑嫣然,扶了陳爺爺,一老一少去後院。


    這後院是裴衍一個人的後院,也是從鎮國公府劃出來的。院子不甚大,中間一片空地主要給裴衍練武用,旁邊花草樹木小涼亭,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後院與主院由一道月亮門隔開,二人離月亮門還有幾步距離時,陳爺爺咳嗽了兩聲,裴衍收到暗號,手指落下,撥弄玄絲。


    琴聲悠揚明淨,正是那首《女兒情》


    明曦聽著,眼睛彎成了亮晶晶的月牙,在月亮門邊駐足傾聽。


    月亮門內,裴衍坐在涼亭中,一襲白衣,低頭撫琴。他錦衣雪白,烏發如墨,撫琴的姿態格外俊美挺拔。他身後是雲霞般燦爛的火紅楓葉,涼亭前是姹紫嫣紅的怒放菊花。再配上這柔情似水,婉轉動聽的樂曲,雖在人間,卻似神境。


    一曲終了,明曦鼓掌讚歎,「我隻知大公子騎射功夫了得,不想琴藝竟也如此高超,大公子多才多藝,令人歎服。」


    裴衍這抬起頭,仿佛才發現明曦的到來,心中欣喜,麵上卻淡然道,「君子六藝,這並不算什麽。」


    「上午你跟尉遲洵改曲子的時候,我聽了一句,剛才按照你上午所說隨意彈一下。信手為之,也不知對不對,若有不對的地方,你別介意。」


    瞎說!


    什麽信手為之,隨意彈一下,分明就是練習了整個下午好嗎?


    不過明曦並不打算拆穿他。


    不服輸,不願意落了尉遲洵的下乘,一點小事都要把場子找回來。


    她懂,她懂!


    嗬嗬一笑,明曦笑意盈盈,一臉讚賞,「大公子琴藝高超,我一飽耳福,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介意?」


    「而且大公子還把錯誤的音節糾正了,我實在很驚喜。」她說的是真心話,尉遲洵琴藝已經很高了,卻是花了好久才把琴曲譜出來的,但裴衍隻是聽了幾遍就會了,而且還把錯誤糾正了,他的琴技真的很高。


    「以後再有曲子,我就來找大公子。五步之內,必有芝蘭玉樹。」


    她本想說必有芳草,但裴衍自視甚高,明曦就換了更高級的詞匯來哄他開心。


    裴衍果然高興,雖然極力讓自己端著,但微微翹起的嘴角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愉悅心情。


    嗬嗬!


    還真是……一時沒想到合適的形容詞,明曦勾了勾唇,嗬嗬笑著選了兩盆菊花就離開了。


    聆聽模式一直開著,她一時忘了關,出了後院,心念一動,正打算關了,忽然陳爺爺又說話了,「公子,不是說好彈《鳳求凰》的嗎?」


    明曦:嗯???


    麵對陳爺爺的問詢,裴衍抿抿唇,沒吭聲。


    明曦隻聽到一片沉默。


    這沉默太久,久到明曦懷疑裴衍是受陳爺爺逼迫的時候,裴衍開了口。


    「我沒把握。」


    男女通吃,流連花叢,香玉愛說過,她這樣的人幾乎不會為某一人駐足。


    就像她說的,不會在某一棵樹上吊死,春蘭秋菊,夏荷冬梅,這些景色,她都要。


    難道他要做她許多伴侶中之一嗎?跟男人競爭便罷了,但還有女人。


    他真的能得到她的心,讓她把別人都丟掉,隻守著他自己嗎?


    越想心越涼,裴衍覺得她就是老天爺派下來折磨他的,就是上戰場麵對千軍萬馬時也沒有這般艱難,「我怕我做不到!」


    「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見裴衍這麽沒信心,陳爺爺是理解的,這幾個月他冷眼看著,明曦小姐麵對公子時,沒有半分情竇初開的忐忑嬌羞,看樣子對公子並沒有動情。


    原本可以慢慢相處,時間久了,公子的好慢慢體現,明曦小姐總能喜歡上。


    偏半路殺出個尉遲洵,這混小子嘴甜皮厚又能放得下身段,公子純正端方,不會說甜言蜜語,如今又沒有什麽信心,每每到表白之時就是會臨陣脫逃。


    若再不加把勁,說不定真被那混小子撬了牆角了。


    還好,他的經驗很足。


    陳爺爺道,「不就是捕獲小姑娘芳心嗎?爺爺心得甚多。你別擔心,此事交給我。公子有真心,再加上我幫你籌謀,一定很快就得到明曦小姐的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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