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鏢局裏的事情,眠棠聯絡到了鏢局的夥計,讓他們將賬目送到幽州的客棧來,再由芳歇送到行館來。


    隻是手腳上了夾板,敲打起算盤來甚是不便利。


    崔行舟看她用一根手指笨拙撥弄算盤的樣子,伸出長臂,就將算盤拿了過來,長指飛快波動,愣是將算盤撥弄得如上古名琴一般,行雲流水,嘈嘈切切。


    不消片刻的功夫,賬目也替她梳理得明明白白了。


    眠棠好奇地問他,什麽時候練得這麽好。可是崔行舟卻瞪了她一眼,也不搭言。


    隻是有一樣,叫眠棠放心不下。那個老郎中既然醫術那麽精湛,為何崔行舟的腿總不見好。


    最近,他竟然叫工匠打造一副上了烏漆的帶輪椅子,在別院裏散步時,便坐著它,讓眠棠推。


    眠棠推車推得有些心裏難受:「你不是說無礙嗎?怎麽還是坐輪椅了……若知這般,抵死我都不會用那藥!那個鷹骨花在何處有?我出府給你找去!」


    可是崔行舟也不搭言,直到吃飯時,揮退了侍女們,屋室裏隻剩他倆,他才說:「其實腿真好了很多,不過朝廷一直催著我入京,現在還不是入京的好時機,能拖延就拖延些日子吧。」


    崔行舟的傷口,初時看嚇人極了,都差一點露出白骨了。可是現在傷口慢慢愈合,新肉長出來,就好很多了。


    說實在的,眠棠也漸漸疑心起他當初的傷似乎又些誇張,如今聽了他這話,更是印證了心裏的想法。


    於是她便盯著他的眼兒問:「你可是不想娶公主,才故意受傷的?」


    崔行舟沒有說話,卻相當於默認了她的說辭。


    眠棠心裏這個嘔,虧得他裝得像真的一般,早知道如此,她才不會主動來這裏,結果又被他訛上了呢!


    而且……他連公主都看不上,也不知將來要娶個什麽樣的?


    眠棠一時心裏胡思亂想,嘴裏問道:「過幾日,我的夾板就能卸下來了,不知王爺還要留我多久。」


    崔行舟伸手夾了一隻炸蝦,放到了眠棠的碗裏:「你的大舅舅來幽州幾日裏,今日正好有空,我派人請他過來,也正好跟他用一用午飯。」


    原來陸羨一路追攆著眠棠,終於尋到了幽州。


    眠棠聽了,撂下了碗道:「王爺請他來作甚?您日理萬機,還是莫要耽誤時間了……我跟大舅舅回去就是了。」


    可是崔行舟也不理她,自顧自命人將陸羨請來。


    眠棠急了,蹙眉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崔行舟也習慣了她一時假恭謹,一時沒了規矩的德行,不過現在卻隻挑眉道:「你讓我別處罰範虎那幫子飯桶,我可都隨了你的意思。不過是見見你大舅舅,就跟我等瞪眼!沒規沒矩,明兒,跟李媽媽再學學規矩。」


    眠棠見他擺起了王爺的譜兒來,便忍著氣,跪下道:「敢問王爺,見我大舅舅所謂何事?」


    崔行舟挑眉道:「隻不過叮囑他幾句,將你領回去後,莫急著給你定親,不然我帶了十萬子弟兵,殺到西州去替你相看!」


    再說陸羨,一路追攆到了幽州客棧,氣兒還沒有喘勻,卻隻見兩個丫頭,不見眠棠那孩子。


    細問下才知,眠棠被扣在了淮陽王暫住的溫泉別館裏。


    陸羨聽了急得直跺腳——可要了命了!這兩個生死對對頭,今世冤家,怎麽又眼巴巴湊到一處去了?


    陸羨心裏急得能上房,可是這內裏的艱辛卻無人傾述商量。當淮陽王的人傳喚他時,隻能硬著頭皮前往。


    此時再見淮陽王,已經不是上次家宴小酌的派頭了。王爺安坐在堆滿文書的書桌後麵,玉冠金帶,濃眉斂目,低頭批改文書,一副廢寢忘食的光景。


    陸羨進去先跪下向王爺請安,卻半天不見淮陽王抬頭,隻能忐忑跪在那裏。


    直到好半天,淮陽王才抬起頭,淡淡道:「陸先生怎麽還跪著?快快請起。」


    陸羨知道,淮陽王這是在給他下馬威。可他一個升鬥小民,在這樣的尊顯的王爺麵前,算得了什麽?隻能趕緊謝恩,卻不敢真的起來。


    崔行舟揮了揮手,叫莫如端了一把椅子過來讓陸羨坐下。


    陸羨這才起身,屁股擔了椅子的邊,堪堪坐下。


    崔行舟很是平易近人地問了問陸羨先前的傷勢將養得怎麽樣了,又問了問陸府老人的身體可否康健。


    待得家常聊得幾乎無話可說時,陸羨首先耐不住道:「小民的外甥女不懂事,叨擾了王爺甚久,今日小民尋思著便帶她回去,免得耽擱王爺靜休。」


    崔行舟笑了笑:「她心掛著本王的腿傷,才來看我,算不得叨擾。我養她也非一日兩日了,也不差這麽幾天……」


    這話說得,就不知道讓人怎麽往下接了。陸羨硬著頭皮,也不接這話茬,接著道:「若是無事,小人這便告辭,帶外甥女告退了。」


    崔行舟靠坐在椅子上,長指敲打著桌麵道:「聽聞陸家近一段日子來媒婆不斷,陸先生這般著急回去,可是要繼續給眠棠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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