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王爺身邊,可是不是太平王府裏的小廝,那腥風血雨也是見慣了的,於是將牙關緊咬,悶哼著忍著。


    太妃初時也是氣,但見莫如後背被抽得皮開肉綻,實在是駭人時,便軟了心腸道:「且住手吧!你這個刁奴,他是你的王爺,可也是我的兒子!你當我不知他在外麵養了外室?還嘴硬著替他瞞著,好好的爺兒都是讓你們這些個不長進的東西帶壞的,今日你若嘴硬,我便讓你將你扭出府去!」


    廉楚氏在一旁卻嫌棄著太妃太綿軟,隻狠狠道:「太妃,這等子的刁奴,你還留著他作甚?隻一棍子打死,拖到亂墳崗上去喂狗就是了!」


    就在廉楚氏話音未落時,有人在外麵揚聲道:「姨媽好大的威風,我的小廝,你說打殺便打殺了,我怎麽不知,王府的掌事什麽時候改成廉家的了?」


    廉楚氏閃目一看,隻見崔行舟一臉怒意地背手站在廳堂前,冷冷地看著打得鮮血淋漓的莫如。


    莫如看見救星王爺前來,真真是長長舒了一口氣,就此兩眼一翻,幹脆昏死過去,免得再有人問他事情。


    廉楚氏沒料到崔行舟回來的這麽快,本來以為能從小廝的嘴裏套出些有用的,再攛掇著太妃跟崔行舟對峙,這中間便也沒有她的事情了。所以她今日不顧女兒阻攔,給太妃出主意審小廝。


    可是就在她發威時,崔行舟卻趕巧兒了來了。


    廉楚氏少不得端起長輩的架子道:「你母親因為那靈泉鎮的事情,跟我哭了幾場,昨日見你不回來,也是擔心極了。今日又見你一身酒氣回來,怎麽能不細細問問?奈何這小廝說話太氣人,也是氣到了你母親,我才氣不過申斥了他幾句。」


    崔行舟揮了揮手,命身後的侍衛將莫如抬出去療傷,嘴裏淡淡道:「多謝姨媽費心,替我母親操持府裏的大事小情,時辰也不早了,想必姨父也思念妻女了,您和廉表妹趁著天色還好,就趕緊回府去吧!」


    這是明晃晃的攆人啊!


    楚太妃在一旁聽了就覺得有些不像話,便開口說崔行舟言語不周,讓廉楚氏這個當姨媽的莫要往心裏去。


    廉楚氏也是個要臉的,隻臉色緊繃地起身走人了。


    待廉楚氏領著表妹回府去了。崔行舟才轉臉問楚太妃:「母親,你要問什麽,且等兒子忙完了,自然會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何必學那些尖酸苛刻的婦人私刑家奴,落了下乘?」


    楚太妃也繃著臉道:「你什麽時候能忙完?哪有時間跟你的娘說話?你滿朝打聽下,有誰家娶了新婦,做婆婆的都不知道兒媳婦家是做什麽?你倒是像你父親,他納妾時不用與我商量,你娶媳婦也不用我這個無用的娘管……」


    說到最後,楚太妃勾起了前世今生的幽怨,隻抽泣著哭了起來。


    崔行舟平生也是見不得娘親的眼淚,隻歎氣走過去,跪在母親腳邊道:「母親,你也滿朝打聽去,誰像你養的兒子這般省心,處處都替你考慮周詳?兒子選的女子,必定是德才兼備的,你這般審問她的出身,豈不是讓下人們也低看了她?」


    楚太妃說不過兒子,隻問:「那你就說,她的父親在哪兒為官?」


    崔行舟覺得早晚瞞不住母親,便說道:「她父親當年受了岱山書院的牽連,已經落斬……」


    楚太妃萬萬沒想到新媳婦竟然是這般出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身子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呆呆看著兒子道:「這般出身的女子你也敢娶,我們崔家是選不著媳婦了?」


    崔行舟鎮定道:「若想選倒是有大把的,可都不是兒子想要的,如今我跟她的婚事已經麵呈萬歲,她也受了萬歲的冊封,貴為縣主,自有封地食邑,跟兒子也是相當,母親挑剔不著她的出身。」


    礙著萬歲開了金口,楚太妃決定先不挑剔新媳婦的出身,便又問:「那你且說說,北街又是怎麽回事?」


    崔行舟道:「是養了一個……」


    「她又是哪家的?」


    「也是西州陸家的外女……」


    楚太妃如今抗打的能力日益見強,任兒子怎麽說都巋然不動,隻顫著音問:「這……是兩姐妹同侍你一個?」


    崔行舟笑了笑:「兒子哪裏會行那等子荒誕之事?這兩個是同一個……」


    楚太妃到底沒抗住,再次靠了椅背子:「你……竟然跟她婚前就姘在了一處?她也算是清白出身,她的長輩怎麽竟然不管她?」


    崔行舟也不想跟母親細說仰山的事情,於是便半真半假地說出她當初意外落水負傷,被他救下,隻是她衣衫浸透,被他親自從水裏抱起,他也唯有負起責任,將她救治了之後,寄養在北街,待傷勢好了後,便尋了她的家人,並上門提親去了,壓根不是外人傳的那樣。


    楚太妃聽了,瞠目結舌之餘,又覺得照此情形,兒子的確是該顧及女子的清白,可是她出身這麽低,抬入府裏做個妾侍也算是對她仁至義盡,何必著非要娶進門兒做妻子呢?


    可是待到第二日,崔行舟從靈泉鎮將柳眠棠接過府上時,楚太妃坐在高堂上一看,便立刻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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