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聽了轉臉問眠棠:「我們府裏修繕需要花費多少?」


    眠棠從懷裏掏出個珍珠串成的巴掌大的金算盤,撥弄了一下道:「若是錢用得得法,大約是一巴掌的數目。」


    侯夫人試探道:「五十萬兩?」


    眠棠笑了笑道:「因為還需要撫恤死去的家丁護院,加上王爺想要趁機闊一闊府宅……大概需要五百萬兩。」


    侯夫人覺得這數目甚大。若是往常,對於淮陽王府這樣的富戶,自然不算什麽,畢竟淮陽王府一直秉承奢靡之風,每年的用度堪比京城王侯。


    可是她也知道淮陽王府被洗劫一空的事情,就算別院還有佃銀收益,一時也接濟不上,便又問:「你們府上的錢可夠,要不要侯府也出一些幫忙度一度難關?」


    太妃聽了,沒有立時回答,又眼巴巴地看著眠棠,等著她答複。


    眠棠看著侯夫人微微一笑:「先謝過侯夫人的相助了,太妃與我在這裏客居,已經勞了侯夫人的心神,怎麽好讓您再破費,這些錢我用自己的嫁妝墊付了,暫時不需得借調。」


    侯夫人是知道這位未來王妃的出身的。


    說實在的,侯夫人跟其他人一樣,原先也是有些輕看這位淮桑縣主,還直跟自己的兒子趙泉說,如果他學了淮陽王的樣子,抽冷子弄回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做正妻,那她立刻就躺入棺材裏,做鬼都不叫他安生。


    結果兒子那個不著調的性子又起了膩,竟然長籲短歎道,若是能娶了她那般的女子,他隻做一日的新郎便躺入棺材也心甘情願。


    氣得侯夫人鉗了兒子的耳朵,好一頓耳提麵命。


    可是現在看來,淮陽王還真是撿了寶貝了。這五百萬兩的墊款,這個平民出身的小縣主居然說拿就能拿出來,竟然比有些大家出來的嫡小姐都闊綽。


    也難怪楚太妃現在全然沒有做婆婆的威嚴,什麽事情都眼巴巴地看著未來的兒媳婦,等著她來做主呢。


    聽侯夫人說出豔羨她闊綽之詞,眠棠謙虛道:「我這也是傾其所有了。不過王爺說了日後加倍奉還,還要給我三分利錢呢!」


    侯夫人聽得直笑:「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胡鬧,將來都是夫妻,什麽利錢不利錢的!」


    眠棠也跟著一笑,不再言語,她總不能說,自己又跟淮陽王討價還價,將利錢調成了四分吧!


    沒辦法,她如今除了莫名多了忠義四兄弟外,還有流落四方暫時還沒聚齊的仰山舊部。


    這一張張的嘴都要吃飯。那一聲大當家可不是白叫的,自己造的孽,都要自己吞。她總要安頓好這些人,不能再讓他們落草為寇了。


    待聽了太妃說起她那日脫險的經過,侯夫人看眠棠的眼神也變了。


    這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女子,關鍵時刻竟然這般神勇!


    這麽說來,她倒還是王府的福星了,淮桑縣主可比淮陽王先前的未婚妻廉小姐要靠譜多了。


    不過聽著聽著,侯夫人聽得就不是味道了。


    雖然楚太妃言語裏並沒有抱怨妹妹一家的意思。可是侯夫人是個明眼人,一下子便聽出了症結,隻生氣道:「太妃仁厚,可是你那個妹妹……也太不想著你了!」


    楚太妃歎了一口氣道:「我隻有這一個妹妹,她又是被爹嬌寵慣了的,我這個當姐姐的總不能不管她,日後黃泉見了爹娘,被他二老埋怨吧?行舟那孩子也是的,拖拖拉拉的,就是不告知我他姨媽現在如何,我這心放不下,身子也沒法見好。」


    說這話時,楚太妃還特意看了一眼眠棠,顯然是指望著眠棠替她給兒子帶一帶話。


    眠棠則看都不看太妃,隻一心一意地吃手裏的那塊糕餅。最近不知為何,她的胃口好極了,一頓飯連吃兩大碗都不夠。


    至於楚太妃點她的話,她就隻當沒有聽見。原先她覺得自己外祖父家的二舅舅就夠坑人的了,可這位廉姨媽卻是比二舅舅都坑,不光在她背後興風作浪說人壞話,還在危急時刻拖人後腿。


    不過她是楚太妃的親妹妹,若是太妃不介意,她這個未來的兒媳婦自然也不好說什麽,但也不至於熱心地為廉家忙前忙後就是了。


    跟侯夫人閑聊了一場後,眠棠便要給淮陽王送飯去了。


    他最近歇宿在了公衙裏,別的還好,就是吃的不應時。所以眠棠每天中午都給他送吃食,順便把晚飯也帶出來。


    雖然李媽媽不在,可是眠棠也得了三分真傳,閑來無事,親自洗手作羹湯,除了做自己拿手的幾樣菜外,還特意切了新下的甜瓜給淮陽王做飯後的水果。


    裝好食盒子換衣服的功夫,太妃又喚人叫她過來說話,隻當麵鑼對麵鼓地跟她提,讓她跟兒子說情,快些救下姨媽一家。


    「我是看出來了,行舟那孩子能聽得進你說的話,你且去跟他說一說,哪有這般親戚遭了難,他卻不聞不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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