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其實等著就是兒子的閉門羹,向來不善於推拒妹妹的她略鬆了一口氣道:「你看吧,我就說你不必來見。淮桑縣主這幾日感染了風寒,說話都不利索,你要與她賠不是,也須得改日……」


    廉楚氏經過之前的折騰,氣焰已經湮滅了許多。她也清楚知道,這個柳眠棠可不是那等子嬌軟可欺的女子,提刀拎人脖領子時,真是殺氣騰騰,都叫人疑心她先前是做什麽勾當的。


    這次她來,還真是給柳眠棠賠不是的。不管怎麽樣,廉苪蘭到底是嫁入了淮陽王府,跟這位柳眠棠成為妯娌。


    以後她們既然抬頭不見低頭見,總得過一過場麵,挽回些許著場麵客套。


    可沒想到,她領著女兒來見太妃研究了過禮的事宜後,提出要見一見縣主,太妃卻麵露難色,說縣主身子不爽利,不能見客。


    廉楚氏疑心是柳眠棠記恨了自己,所以賭氣不見,這才堅持磨著太妃引著她們母女來見。


    沒想到,人都走到門口了,卻吃了閉門羹。


    那碧草傳了話後,便腳不沾地回轉院子了。


    此時廉苪蘭隔著院牆,隱約能聽見王爺和淮桑縣主的說話聲,接下來居然是崔行舟磁音低沉地朗誦文章的聲音。


    隱約還能聽見那位縣主挑剔道:「讀的都是些個什麽,你且拿你方才看的諸子兵法讀給我聽。」


    說話如此的不客氣,著實是短缺了婦德教養。


    依著淮陽王平日清冷不容人的性子,大約是要出聲申斥嘲諷一番的。沒想到不一會,那男聲便轉了內容,真的讀起兵法來了。


    廉苪蘭僵站在那裏,想著她聽太妃說,縣主身子不爽利,表哥這幾日都在府裏陪著她。


    廉苪蘭跟這位表哥也算是做了幾年的未婚夫妻,從來沒有見過崔行舟柔情蜜意過,就算她特意寫了情詩,都不見表哥知情知趣。


    在她看來,崔行舟就是個嚴謹周正,不解風情之人。可沒想到,他在那個女人麵前,倒像是換了瓤子似的。


    想到這,廉苪蘭斂了眼目,低聲道:「母親,既然縣主不適,我們還是回去吧。」


    廉楚氏現在可沒有以前,到了王府如在自家庭院裏閑庭散步的安適感覺了。聽女兒這麽說,她便客客氣氣跟姐姐辭別,領著女兒出門了。


    可上了馬車,廉楚氏便氣呼呼道:「好大的架子,長輩都到了她的院門口都推辭著不見,以後她若是給你小鞋穿,你可不能忍,有你姨母給你撐腰,就算你嫁給的庶子,也不必受了她的閑氣。」


    廉苪蘭扭了頭,連看都沒有看母親一眼。她前些日子被驚嚇折辱得失了神智,一時間做了許多的出格事情,一方麵是真的受了驚嚇,情緒崩潰,另一方麵也是奢求表哥能顧念舊情,可憐著她,收了她。


    可惜一步錯,步步錯,從她聽從了短視母親的話,跟表哥推拒了婚期起,她此生的命運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變得麵目全非,苦不堪言。


    所以現在,她有什麽心事,都不跟母親說,當然更不會告知長舌的母親,那位縣主大約是懷了身孕。


    不然的話,母親必定要追問她是如何得知的。


    既然母親是個不能成事的秧子,廉苪蘭就此也不會再跟母親說些什麽。畢竟自己也不是她唯一的孩子,平日裏父母看著倒是疼愛自己,可涉及到家族興衰的大事時,她也是個可以被犧牲,被推出去嫁給個庶子瘸子的。


    廉苪蘭的瘋病是大好了,可是心卻比以前更加冷硬了。


    看著屋外的石板路,她嫁入王府那日,大約也是這般的路程,隻是當年準備成親的霓裳嫁衣,滿繡蓋頭猶在,可是掀起蓋頭的人,卻不並不是玉樹臨風的表哥,而是個病怏怏的瘸子了。


    廉苪蘭的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緩緩地放下了馬車的簾布……


    再說眠棠,在王爺的驕橫幹預下,絕了所有的交際,終於在成親的兩日前可以下地略略走動了。


    據診病的郎中說,眠棠肚子裏的小世子倒是個頑強的,這幾日來胎心愈加有力,算是坐穩了胎床。隻要以後精心調養,便沒有什麽大礙。


    可是眠棠一心記掛的嫁衣,卻被崔行舟強令著改了腰身,不許勒得那麽緊。


    看著被改大腰身的嫁衣,眠棠有些發急:「我如今又沒有顯懷,你改得那麽鬆幹嘛?」


    崔行舟卻板著臉道:「我是不知道腰身這麽緊,不然早就給改了,你就算沒懷孕,也不許穿著這種緊繃勒出屁股的貼身裙子招搖!」


    眠棠覺得崔行舟的臭毛病真是暴露得越來越多了,氣道:「這明明是京城裏最新流行的三襇裙,講求走路搖曳生姿,半步輕輕移動,為了這裙子,我練了李媽媽教得走路姿勢,可你如今亂改,變成了布袋子,誰人知裏麵裝的是蘿卜腿還是壯柱子?我先前的功夫竟然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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