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公斜瞪了她一眼道:「若不是你找茬,讓崔芙滑了胎,他家怎麽會提和離?而且你得給我想清楚,現在淮陽王在兵司裏越坐越穩,萬歲倚重著他,宮家也不敢拿他怎麽樣。你這般憑白再得罪崔家,他家可不會拿咱家當親戚相待了。趕明兒挑個日子,趁著能跟崔芙碰麵時,你須得跟她賠個不是,將這件事兒折過去。」


    蓋氏卻不認得慶國公的想法:「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她嫁入我們郭家這麽久,難道沒有半點留戀?我兒子也是一表人才,並非那些油膩俗物。也許她也後悔當初太衝動,想著要跟我們兒子破鏡重圓呢。」


    慶國公這次倒是希望自己夫人說得是真的。


    現在朝堂上乃是三足鼎立之勢。萬歲的東宮舊部,皇太後以及宮家暗撐的綏王一黨,還有就是淮陽王的眞州一派。


    可惜他慶國公府哪一派都靠不上,兒子的前途晦暗不明,若是能跟淮陽王府恢複姻親,就再好不過了。


    慶國公府在失去兒媳崔芙後,陡然覺得她並沒有先前覺得的那麽不堪,於是又萌生複合之意。


    畢竟這對曾經的夫妻間還有個孩兒,崔芙若是感念舊情,他們郭家再說些軟話,表達下歉意,說不定就能挽轉回來呢。


    慶國公府算盤打得啪啪直響不提,這邊楚太妃進京的路上那是火急火燎。


    崔行舟向來是主意大的,竟然一直隱瞞著崔芙和離的事情不說。直到半途,才讓前去接應的管事緩緩透漏了些情況。


    楚太妃登時有些發懵,隻覺得自己當初實在不該留在眞州,任著一雙兒女去京城裏作妖。


    若是她在,可不能這般任性地讓女兒和離了……可是關於柳眠棠的出身,也……也太離譜了吧?


    「姐姐,你看我就說吧,你還不信,現在都印證了我所言非虛吧?」


    說話的正是廉楚氏。


    她的女婿五爺崔行迪在靠近京城的慶豐鎮買了田莊和商行,跟友人合夥做了些買賣營生,最近做得風生水起。


    所以就在崔行舟進京不久,崔行迪也離開眞州去慶豐鎮打點生意去了,隻留下新婚的妻子廉苪蘭獨在家中。


    老五成親後,便自立府門,並不跟王府公中同過。偌大的王府隻剩下楚太妃一人,未免孤單寂寞,隻能勤奮參加各種茶宴感受下人間熱鬧。


    一來二去,原本幾乎斷絕的姐妹情誼又撿拾起了幾分。


    楚太妃原本就是個對妹妹狠絕不起來的人,隻不過現在跟廉楚氏相處起來,再不像以前那般言聽計從就是了。


    前些陣子,廉楚氏突然神秘兮兮地來說崔芙在京城與郭家和離了。楚太妃還當妹妹搬弄是非的老毛病又犯了,壓根不信,還狠狠申斥了她一通。


    後來說得就更離譜了,她竟然說兒媳柳眠棠竟然是匪頭子陸文!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當時氣得楚太妃又給妹妹翻臉了。


    可是後來,從京城裏回來的人竟然也這麽說。


    所謂三人成虎,慢慢的楚太妃心裏也有些不落地。可又不好直接寫信問兒子,崔芙和離沒有?柳眠棠以前可曾打家劫舍過?


    崔行舟的信上也實在沒有什麽細節。


    最後她到底是按捺不住,鬧著要去京城了,幾次寫信催促崔行舟,這才成行。


    廉楚氏一看有現成的官兵護送船隊,便也想跟著去京城裏走一遭,順便送了女兒去與姑爺團聚。


    廉楚氏開了口,楚太妃覺得帶她們一程也算不上什麽難事,便讓廉苪蘭與廉楚一並坐船來京城了。


    說實在的,廉楚氏這次跟來,是有心看熱鬧的。


    當初崔行舟不要她家裏養得規規矩矩的女兒,卻偏要一意娶個小門小戶的柳眠棠。


    廉楚氏原以為,柳眠棠當過崔行舟的外室就夠可以的了,沒想到這位姑娘先前竟然還當過匪!


    對於這點傳聞,廉楚氏確信無疑。畢竟當初她可是被柳眠棠刀架在脖子上。


    有時候廉楚氏做惡夢時,都能夢見柳眠棠當時瞪向自己殺意騰騰的眼神,真像兩把刀子,釘住自己不動。


    現在想來,哪個良家的女子會有這般凶悍,又身手利落,若說她是仰山上的悍匪就合情合理了!


    心有餘悸之餘,廉楚氏又期盼著看到姐姐悔不當初的懊悔神情,這才有十分的動力,忍受著一路來的舟車勞頓,也要看一看姐姐驚聞外王府醜聞時,被雷劈一般的樣子。


    當大船靠岸時,早有王府的車馬前來接應。


    雖然老五崔行迪在靠近京城的慶豐鎮自有府宅,但是到了京城根底下,廉苪蘭這個做嫂子的也應該去跟弟妹問安看望一下才好。


    於是廉家母女便又跟著楚太妃去了淮陽王府。


    柳眠棠這幾日就要生了,每日總會宮縮幾次,幾位郎中輪番看了胎位,都說王妃的胎養得太好,個頭略大了些,恐怕不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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