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雨端著木盆來到河邊,拿出髒衣服開始洗洗刷刷。


    原本這裏有不少小媳婦老媳婦洗衣服,看見她來了,一個個借機攀談。


    “少羽娘,你們家的生意做得好哦,我那天經過的時候看見賣瘋了哦!”


    “還行,小本生意。”


    “才不小了,一張凳子一兩銀子,一張桌子二兩,價格不低了,咱們這種人買不起的。”


    慕思雨笑笑不說話。


    “你們家的日子是真的越過越好了,你能賺銀子,你男人當官,孩子們又在讀書,是咱們村裏的獨一份。”


    “王大嫂,你們家最近是不是也發財了?我瞧你身上的衣服,那是女人香的吧?”


    “哪有發財?還不是跟以前一個樣。”王氏撥弄著頭上的珠花。


    “哎喲,你這珠花得五兩銀子吧?還說不是發財。你們家以前什麽樣我們還不知道?”


    “就是。我們又不借你的銀子,幹嘛藏著捏著?你給我們說說唄,怎麽發財的?”


    王氏絞著衣服,絞幹後扔到旁邊的盆子裏,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們找少羽娘問唄,我哪能跟她比?”


    王氏走後,村裏的人又說著王氏的八卦。


    慕思雨不參與他們的交談,卻也聽見了不少八卦。


    王氏最近買東買西的,連她不喜歡的女兒念弟都買了新衣服,可見是真的賺銀子了。


    說起念弟,王氏的侄女王采蓮最近沒有再糾纏陸軒了,看來是放棄了。這樣也好,免得又要鬧一場。


    一名村裏的小媳婦抱著木盆走過來,神神秘秘地說道:“你們聽說了嗎?李大郎出事了。”


    “李大郎出事了?怎麽回事?”


    “聽說與賈寡婦在村裏的小破屋裏亂搞,被賈寡婦另一個相好撞見了,直接把他的第三條腿打斷了。”


    “第三條……撲哧……”


    慕思雨把洗好的衣服裝好,抱著木盆走了。


    “這男人當官就是不一樣,瞧她現在多得意啊?”


    “可不是。”


    那些閑言碎語一點兒也影響不了慕思雨的心情。人性向來如此,要是大家都一樣,那當然是你好我也好。但凡有一家先發達了,各種陰陽怪氣便出現了,哪怕是親兄弟也會這樣,更別說外人。


    慕思雨剛回到家,正在晾衣服,有人敲門。


    陸芷雲帶著小黑去開門。


    “安叔叔。”陸芷雲見著來人,喊道。


    慕思雨回頭看過來,見到安亦珩,說道:“安公子,你先坐會兒,我馬上就好。”


    “不急。”安亦珩自從發現自己卑劣的心思後便不敢直視慕思雨。


    他隨便挑了條石凳坐下來。


    陸芷雲進門一會兒,提著茶壺跑出來。


    安亦珩連忙接過來:“謝謝小雲兒。”


    “安叔叔不用客氣。”陸芷雲笑道。


    “聽說你在讀書,你怎麽沒去私塾?”安亦珩問。


    “平時都有去的,今天我娘在家,我想陪陪我娘。反正今天的課程我也提前學會了,不去也沒事的。”


    安亦珩點點頭:“你很聰明。”


    慕思雨晾好衣服走過來,在安亦珩的對麵坐下:“安公子是為了令妹的事情過來的吧?”


    “是。不知道陸夫人怎麽想?”安亦珩看著她。


    “昨天晚上夏大哥便給我說了。我當時沒有表態,讓他考慮一晚上再做決定。想必安公子知道了昨天發生的事。我們夏大哥也算是安鈺的救命恩人,如果隻是為了負責,大可不必這樣。我問他是不是真心喜歡,若是真心,我當然支持他。如果隻是為了負責,隻是為了同情,那大可不必。世間可憐人那麽多,咱們也同情不過來。”


    “夏兄是怎麽說的?”


    “今日一早我出門,他便守在門外。他說起了與安姑娘的淵源。”


    “淵源?”


    “他說幾年前他便來到滬北城,那時候安姑娘還沒有失明,是個樂觀開朗的小姑娘。他還有爹疼,母親雖對她冷淡,但是沒有刻薄她。後來出了意外,她失去父親,失去眼睛。他看著她一次次摔跤又一次次爬起來。”


    那時候心如死灰的夏琨便留意著這個小姑娘。因為留意,那些混混想打小姑娘主意的時候,他出麵擺平了。


    小姑娘不知道自己這些年順風順水的沒有被人欺負,不是因為四周的都是好人,而是有個人默默地守護著她。


    “原來小妹這些年能平安生活是因為夏兄。”安亦珩動容。


    他這個做哥哥的都沒有夏琨做得多。


    “他說他想給安姑娘幸福。”慕思雨說道:“我相信他,所以就算安公子不來,我也打算請媒人上門求親。”


    “冒昧問一句,夏兄在陸家算什麽身份?”


    “他簽了五年的契約,五年後可以離開。他不是奴,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大可放心。安鈺嫁過來也是我們的朋友,與我們一樣生活,不會有半絲虧待。安公子要是擔心自己的妹妹,你隨時能過來看。不過,我們住得近,你娘對安鈺什麽樣你是知道的,我們可沒有照顧你娘的義務,是吧?”


    “更何況聘禮是一百兩銀子,要是你娘懂得經營,可以用這筆銀子做筆小買賣,那不比什麽強?”


    “一百兩?”安亦珩皺眉。


    玉氏並沒有提起這個。


    難怪玉氏巴不得把安鈺嫁過來,今天對安鈺的態度也不錯,看來是知道這個女兒能給她帶去利益。


    “是。這筆銀子我們願意出,但是你要給你娘說清楚,銀子我們出了,她有什麽事情可不能找安鈺。”


    安亦珩把話帶給玉氏,玉氏頓時不高興了。


    “他們陸家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擔心我上門打秋風?”


    安亦珩淡淡地說道:“娘不會嗎?”


    “我……”玉氏難堪。


    她不會找陸家的人,但是會找安鈺。安鈺是她的女兒,還不能找她要點吃的喝的?


    “娘,你最好別打這個主意。”安亦珩淡道:“夏兄是陸家的仆人,他的一切都是主子的,你要是貿然動他們家的東西,那是可以直接送官的。其實這門親事我覺得不合適,夏琨雖好卻是個下人,咱們妹妹嫁過去也是下人,他們以後生的孩子也是下人。”


    安亦珩故意這樣說,就是想打消玉氏心裏的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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