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翊打起簾子,從換衣間走出來。


    他穿著一身雪白新衣,衣擺繡著墨竹圖案,使一身素衣看起來多了幾分風雅和飄逸。


    腰間是同色的腰帶,但是腰帶上繡著的雲紋裹著金線,使這身衣服看起來沒有那麽寡淡。


    布料普通,不過勝在樣式不錯,再加上穿衣的人長得好看。美中不足的是他太瘦了,若是再稍微長點肉,那便完美了。


    慕思雨這才仔細看清了文翊的樣子,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


    這雙眼睛清澈幹淨,笑起來的時候純淨美好,若不是問過他的年歲,還以為隻是十幾歲的少年,然而從年齡上看,他今年二十五了。


    “這身衣服簡直為公子量身定做的。”老板笑道:“慕老板,你覺得怎麽樣?”


    “不錯。”慕思雨說道:“這身要了,剛才試的那身也包起來。”


    “公子長得好看,隨便穿什麽衣服都好看。”老板做成了生意,好聽的話一簍一簍的往外說。


    沉思君打量著文翊:“這位公子有些麵熟,不知道怎麽稱呼?”


    文翊有禮地說道:“在下姓文,單名一個翊字。在下是陸夫人的夥計。”


    “夥計?”沉思君看向慕思雨:“陸夫人對夥計真好。”


    “那當然。”慕思雨淡道:“沉小姐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們先走了。”


    秋水看著慕思雨和文翊走遠,對沉思君說道:“這位陸夫人不僅像男人那樣出來做生意,還跟別的男人出雙入對,陸大人還真是心大。”


    沉思君對老板說道:“我要的那批貨到了嗎?”


    慕思雨看著手裏的瓶子。


    中毒?


    “夫人,有人在喚你。”文翊提醒慕思雨。


    慕思雨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鄭書玉坐在馬車裏向她打招呼。


    她笑著走過去:“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還以為你最近不在滬北城。”


    “我們找個地方說說話。”鄭書玉說道:“那位是……”


    “他是我新招的夥計。”慕思雨回頭看了一眼:“我給他說一聲,讓他先回去。”


    “好。”


    文翊聽了慕思雨的話,點頭應允。


    慕思雨進了鄭書玉的馬車。


    “你瘦了。”慕思雨打量著鄭書玉。“你與錢家的婚事……”


    “我不嫁!”鄭書玉眼神灼灼。“這些日子我一直住在鄉下,一直在想這件事情。我想過認命,但是最終還是不甘心,我不要嫁給那種人。”


    “你不嫁,你家裏的人會同意?”


    “不會同意的。不過我決定好了,我打算脫離家族,與家裏徹底斷了。”鄭書玉說道:“我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所以我決定……”


    “決定什麽?”


    “沒什麽,這是我的事情,別讓你煩心了。”鄭書玉搖頭:“你見過紅姝嗎?”


    慕思雨搖頭。


    “也是,你們沒成仇人就不錯了,私下必是沒有來往的。”鄭書玉說道:“前幾日紅姝嫁給了方卓鈺,今日回門時,我看她的臉色不太好。那時候我便下定了決心,一定不能嫁給姓錢的,否則我的人生便徹底地完了。”


    慕思雨一直很佩服鄭書玉。


    她與這個時代的女子不同,是個特別有主見的女孩。


    隻是想要與這個時代為敵不是那麽容易的。親事定了這麽久,就差臨門一腳,如何能擺脫困局?


    “你家夫君現在可是了不得的人物。”鄭書玉突然提起陸羿。“城裏的大戶都得巴結著他,現在提起陸羿,誰敢不給他麵子?”


    “哪有這麽誇張?”


    “那是你沒有見過他威風的樣子吧?”鄭書玉說道:“我真是羨慕你。若是這輩子我也能找到這麽一個人,那便無憾了。可惜啊……”


    良緣難求。


    慕思雨與鄭書玉吃了頓飯便分開了。


    她直接回的陸園。剛進門便見到了朱大夫,朱大夫與童氏說著什麽,兩人看起來起了爭執,爭得麵紅耳赤的。


    “你們這是吵架了?”慕思雨驚訝。


    童氏這包子般的性子還能與朱大夫吵起來?


    “沒有,就是……”


    “怎麽沒有?你來說說你娘,今天在街上見著你爹了,他買了一根簪子給她,她接了。你說她是不是很過分?”


    “我沒接,是他塞給我便跑了。”


    “那你不知道扔了嗎?”


    “那是銀簪,扔了多可惜啊,當然是還給他啊!”


    慕思雨看了看朱大夫,又看了看童氏,疑惑地問道:“朱叔,你為什麽這麽生氣啊?”


    童氏和朱大夫皆是一愣。


    兩人相視一眼,各自撇開視線。


    “我氣不過。你爹當初怎麽對她的,咱們都看在眼裏,現在她還不記打,我怎麽能不氣?”朱大夫在童氏的暗示下開口。


    “不過我娘也沒做錯,不收東西可以還給他,沒必要扔掉。銀簪不比木簪,那也是銀子買的對不對?”慕思雨說道:“娘也是,見他塞東西就避開些,咱們不要給他機會就是了。你不要又心腸軟,到時候說不清楚。反正慕家的那爛攤子咱們別沾上了。那天我看見慕正易被春風樓的人打得很慘的。”


    “原來他是被春風樓的打的。”童氏說道:“他被打了後,在床上躺了好久。最近他爹娘正在給他張羅親事,瞧意思是想給他娶房媳婦管管他。”


    “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這麽倒黴,要嫁給那種人。”慕思雨不屑。“對了,朱叔,我姨母他們怎麽樣?”


    “你姨父的身子好轉了許多。”朱大叔說道:“你姨母性子好,村裏的姚氏經常幫她,所以她在咱們村住得還挺不錯。”


    “那就好。”慕思雨放下心來。


    她從懷裏掏出那瓶藥,遞給朱大夫:“朱叔,幫我瞧瞧這藥有沒有問題。”


    朱大夫接過來:“什麽藥啊?”


    打開聞了聞,再倒出來一顆,碾成碎渣,吃了一點在嘴裏。


    “你別亂吃。”童氏緊張地說道。


    “別事,這是解毒的藥。”朱大夫說道:“配藥的大夫醫術不錯,用的又都是上好的藥材,是不錯的解餘毒的藥。你從哪裏得來的?”


    “有人給我的,說是給我夫君用,他前段時間中了毒,體內還有餘毒。”慕思雨說道:“等會兒他回來,麻煩朱叔為他把個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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