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把宋氏扔進大牢裏,用鐵鏈把門鎖起來。


    宋氏拍著鐵欄,朝外麵喊道:“我真是你們縣令夫人的外祖母!你們不相信,隻管把我帶過去找他們……”


    幾個官差理都不理她,隻管忙自己的事情。


    “現在這世道,真是什麽騙子都有。真要是我們夫人的外祖母,怎麽可能這麽久都沒有出現過?我們夫人說了,她從來沒有見過什麽外祖母,她老人家隻怕早就仙逝,不在這世上了。”


    宋氏臉色難看。


    童家村離陸家村有些遠,童家村的地勢也比較偏僻,進出城並不方便。那裏的村民大多都在不遠的集市補給所需的東西,很少來滬北城。特別是新加了入城稅之後,進城的百姓更少了,以至於這都一個月了,她才得知新任縣令居然是童春妮的女婿。


    “我女兒呢?你們把她帶去哪裏了?”宋氏沒有見著胡茉莉。


    “當然是審問。既然敢行騙,那就要承受後果。”


    官差的話音剛落,隻聽一陣鞭打聲在大牢裏格外的響亮。大牢裏的回音不錯,那鞭子的破空聲清清楚楚地傳入宋氏的耳內。


    “啊……”伴隨著鞭打聲的還有慘叫聲,聽那聲音是女人的聲音,有點像胡茉莉的。


    宋氏嚇壞了。


    怎麽說打就打?


    就算不相信他們,那也應該讓他們見見縣令夫人,確定了他們是騙子再懲罰啊!哪有直接就對他們用刑的?


    "老大,這樣不好吧?就算是騙子,也應該問縣令夫人才是。”一名官差說道。


    “最近騙子越來越多,我們夫人每天要見十幾個騙子,弄得心情都不好了。昨天夫人交代了,再有人說是她的親戚,不用問她,直接打一頓就是。”


    要是有熟悉慕思雨的人,這番說詞肯定騙不了他。可是宋氏並不了解慕思雨,對官差交談的內容信以為真,整個人被嚇傻了。


    鞭打聲持續了許久,慘叫聲倒是很快沒了,但是這樣讓宋氏更害怕了。


    “我……我知道錯了……我不找縣令夫人了……我不認親戚了。”宋氏拍著鐵欄。“求求你們,放我走吧,我以後不敢了。”


    隔著一麵牆,胡茉莉和慕思雨站在那裏看著宋氏狼狽的樣子,一人是漠然的,另一人心情複雜。


    “心疼了?姨母要是心疼了,我現在就可以放她走。”慕思雨淡道。


    胡茉莉搖搖頭:“我隻是覺得……以前我和姐姐認為強大得不可撼動的高山原來沒有想象中的厲害,或許當時我們稍微強硬一點,哪怕一點點,也不會過成這樣。不過姐姐是有福氣的,有你這麽出色的女兒,還有那麽出色的兒子,她的苦日子到頭了。”


    “你的兩個女兒也不錯。”慕思雨說道,“你有沒有想過為她們打算一下?”


    “我是個沒本事的,她們跟著我這個沒本事的娘受苦了。”胡茉莉輕歎。


    “前不久我們舉辦了文英會,在文英會上我做了幾道不錯的糕點,很受那些夫人的喜歡。要是安寧和安靜沉得住氣,願意學的話,我可以教給她們。”


    “這……這樣是不是不太好?那是你的手藝,她們怎麽能占你的便宜?”


    “我教她們手藝,付這筆開店的資金,等事成之後,她們姐妹經營店鋪,我們三七分。我三,你們七。”慕思雨說道,“這樣就不算占便宜了。”


    胡茉莉知道這樣還是占了便宜。


    她有銀子,有手藝,有人脈,隻要她一句話,上趕著求她合作的不知道有多少。然而她願意把這個機會給安寧安靜姐妹,那就是想提拔她們的意思。


    “思雨,姨母謝謝你。”胡茉莉說道,“你對我們家的恩情,我們全家人都不會忘記的。以後隻要你一句話,但凡我們能做的,絕不二話。”


    “我不會和姨母客氣的。”


    “思雨,再關她幾天吧,現在放她出去,她很快就會掉了傷疤忘了疼。”


    “隻要你不心疼,我是無所謂。她對我來說隻是個陌生人。”


    “她是我親娘,我對她也狠不下心。可是我知道她的性格,如果不壓製住她,以她的貪婪,以後你們的麻煩會更多。你們是官沒錯,但是你們是好人,好人是很容易被別人抓住把柄被動的。”胡茉莉說道,“孩子爹昨天叮囑我說帶她來找你,讓安寧安靜提前找你支會一聲,剩下的就是配合你的行動。”


    “姨父不愧是讀書人,腦子就是好使。”慕思雨淡笑,“今日這件事情的確做得好。要是你帶她去見我娘,我娘除了自己委屈,也做不了什麽。”


    “要是你娘知道了……”


    “現在這個家是我和我弟做主,我娘再包子,也知道誰對她是最好的。宋氏已經威脅不到她了。不過還是要防她心軟的毛病,所以不讓她知道為好。”


    慕思雨安排一個官差把胡茉莉送到童氏那裏,讓她跟童氏住幾天。


    她經過蔣氏的牢房時,看著縮在角落裏的蒼老婦人,在鐵欄外停了下來。


    “你偷竊的數目比想象中的還要大,隻怕不是關你幾年就能完事的,你有什麽話想說的,我可以幫你轉達。”慕思雨說道。


    “你會有這麽好心?”蔣氏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好久沒有喝過水。


    “其實我也沒有這麽好心,不過是看你可憐,就當是做善事了。”慕思雨說道,“你在牢裏不知道家裏的情況,我就好人做到底,給你說說你的那些寶貝子孫在做什麽吧!你家裏的東西被抄收之後,你花大價錢娶回來的三兒媳婦在咒罵你的寶貝兒子‘不是男人’後回娘家了。你孫子用一千兩贖身回去的那個杜小娥,重新回到春風樓,繼續過著迎來送往的生活。”


    “你的大兒子和大兒媳還在想辦法救慕正易,但是慕正易犯的案子比你的更嚴重,怕是要流放發配了。你倒是可以跟他做個伴,到時候讓你們一起啊!”


    “還有你的寶貝孫女慕思嬌,她把孩子扔在家裏,不管她的死活,自己跑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大家發現的時候你們家已經亂成一團。”


    這些是今天剛發生的事情。


    姚氏趕著牛車先進城一步,把家裏種的菜給她送來,順便嘮了幾句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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