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老皇帝的聲音有氣無力,像是隨時要睡著似的。


    隻有宮裏的人才知道老皇帝每到處理朝政的時候就會沒有力氣,一旦不處理朝政了,到了後宮左擁右抱不輸給年輕人。


    當然了,那也跟他最近吃的藥有關。最近他特別信賴一個道士,那道士煉製的丹藥效果極好,他每日都要吃一顆。


    蔣風揚垂頭走進來,先向皇帝行了一個大禮:“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個時候你進宮做什麽?”皇帝淡淡地說道。


    “微臣有事上書。”蔣風揚不敢抬頭,“事關大理寺少卿陸羿的,微臣雖與他是同僚,卻不恥他所為,今參他一本。”


    “你想參他什麽?”


    “這是臣搜集到有關陸少卿的罪證,請皇上過目。”


    老宦官從蔣風揚的手裏接過一個匣子。


    他先打開匣子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暗器或者毒藥,這才放到老皇帝的麵前。


    老皇帝粗略地看了幾眼,冷笑道:“罪名還真不少,看來這個陸羿不安分啊!”


    蔣風揚心中一喜。


    本來這次他也是拚一把,現在看來拚對了。


    那人把這些東西交給他的時候,他還猶豫過。可是想著得罪了那位也得不到好果子吃,反正陸羿也視他為眼中釘,還不如冒個風險,要是成功了還可以拔掉這根釘子,要是失敗了,大可以說他也是被蒙蔽的,還得了一個忠臣的好名聲。


    “皇上。”忠王突然開口了。


    蔣風揚:“……”


    他一直沒有抬頭,並不知道宮殿裏還有另一個人。


    “兒臣這裏也有一些東西,請皇上過目。”忠王道。


    “遞上來。”


    蔣風揚抬頭看向忠王。


    後者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


    那信封有些眼熟,他突然有些不安。


    老宦官還想檢查一下,老皇帝不耐煩,一把搶過來,打開看了起來:“你這個逆臣!居然還敢告別人的狀,也不看看自己的屁股幹不幹淨。好啊,朕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蔣風揚撲通跪在地上,重重地磕頭:“皇上息怒,皇上恕罪。”


    那信封……


    他想起來了。


    當年他剛任職大理寺,處理一個案件時被一個人威脅,為他做了許多事情。後來那人死了,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以為死無對證,沒想到那人還留下這樣的證據。


    他為那人做的事情可不少,而且還利用職權之便把他的人放出去,而他們那些人都是謀反的反賊。


    完了!


    蔣風揚渾身發寒。


    三伏天,他卻心如寒冰,渾身透著絕望。


    “來人,把這個狗東西拖下去,押入刑部審理。”


    “是。”


    忠王垂眸,站在那裏不說話了。


    皇帝喝了一杯茶,平複心情之後說道:“讓陸羿進宮。”


    這麽多人針對陸羿,隻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陸羿讓他們忌憚。


    這樣的好棋怎麽能不好好用呢?


    刑部。慕思雨與莊夫子好吃好喝著,突然牢裏來了一個‘新人’。再看那個新人,竟還是熟麵孔。


    “蔣大人?”


    蔣風揚穿著囚服,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像是沒了魂一樣。


    莊夫子說道:“不用理他,剛來這裏的人都是這副樣子。等過段時間,他想這樣都沒機會。”


    “為什麽?”


    “傻,當然是被打得連塊好肉都沒有,想這樣安安靜靜地呆在牢裏都是奢望。”


    “大人,這邊請。”衙史畢恭畢敬地迎進一位穿著官服的大人。


    那人是刑部尚書。


    邢部尚書先看了慕思雨,見她安然無恙,放下心來。


    “陸夫人需要什麽隻管吩咐手下的人安排。”刑部尚書說道,“夫人不用擔心,肯定是發生了什麽誤會,過兩天就解開了。”


    瞧那樣子,陸羿在外麵必然是沒有吃虧的,不僅沒有吃虧,還占了上風,要不然這些老狐狸不可能對一個階下囚這樣客氣。


    “麻煩大人了。”慕思雨沒有客氣,“別的還好,就是想吃水果了。你知道的,有身子的人比較挑剔,想吃點新鮮玩意。”


    “沒問題,本官馬上命人安排。”


    刑部尚書又去看蔣風揚了。


    他沒說什麽,看了一眼蔣風揚便走了。


    大牢裏重新安靜下來。


    莊夫子說道:“看來我要輸了。”


    “還沒有結果,怎麽這麽快就放棄了?”慕思雨說道。


    “你家男人看起來是個有本事的。”莊夫子說道,“你從進來到現在沒有受過一點委屈,那不僅僅是你拿銀子收買就行的,他必然做了什麽打點好了一些,你隻需要在這裏安靜等著他來接你。我對你家男人倒是產生了幾分興趣。”


    又過了兩天,慕思雨沒有出去,但是有人進來了。


    “放開我,我不要進去,我不要……娘……救我……”蔣姿被推了進來。


    緊接著,向來華麗無比的榮夫人也被粗魯地推了進來。


    榮夫人在看見慕思雨的時候臉色大變。


    不過見慕思雨也在牢裏,神情緩和了些。


    慕思雨打量著榮夫人,輕笑道:“你現在的樣子還真是狼狽。”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不要忘記了,你自身難保。”榮夫人嘴硬地說道。


    “我們真的一樣嗎?你真是這樣想的?”慕思雨淡道,“如果是的話,那我挺可憐你的。”


    “夫君(爹)……”


    獄史推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進來。


    見著那人,母女倆同時喚出聲。


    蔣風揚見著母女倆,臉色變了變。


    “你們怎麽在這裏?”蔣風揚虛弱地說道。


    “咱們的家被抄了。”榮夫人憤怒地說道,“你到底惹了什麽事情?咱們不是好好的嗎?怎麽說沒就沒了?”


    蔣風揚拍著大牢的門:“放我出去,我要見江閣老。”


    “我有婚約,我是有婚約的。”蔣姿突然想到。


    之前她特別憤恨這門親事,現在發現這門親事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甚至後悔不該押後成親的時間,要是早答應了楚家,也就沒有現在的什麽事了。


    “你還是不要想著見誰了。”刑部的官員被驚動了,給了他幾句忠告,“如果想活命,那就配合點,想辦法立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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