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錦說道:“行啊,這可是您說的,到時候別反悔啊!”


    “擊掌為誓。”


    兩人擊掌。


    一百多個人跪在那裏。


    範元溪說道:“所有人伸出手臂。”


    一百多個人都伸出手掌。


    範元溪挨著檢查,淘汰了一些明顯不可能是範琰的,最後剩下二十個人。


    謝承錦喊了一聲:“雲兒,你怎麽來了?”


    在眾多年紀相仿的男人之中,其中一個男人本能地抬了一下脖子,正是這一下,謝承錦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義嶽父,你輸了。”


    他指著唯一有異動的那個人。


    範元溪揮著手裏的劍刺向那個人。


    謝承錦也不甘示弱,揮著手裏的長槍追過去。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範琰。


    他見自己的行蹤暴露了,不再偽裝了,對剩下的禁衛軍喊道:“跟他們拚了。”


    倒是有幾個有血性的,聽了範琰的話果然打算做最後一搏,但是對剩下的大多數禁衛軍來說,敗局已定,還不如束手就擒,指不定還能留個全屍。


    範琰的脖子上架著一把劍和一把長槍。


    “惠帝,輸不起?”


    “剛才不是說了嗎?誰認出來多分一個城池,誰抓住了他,那又是另外的算法。現在這種情況就當我們打了個平局,你先認出他的,可以多分一個城池。”範元溪說道,“不過要是你媳婦知道你用她的名義釣出了範琰的行蹤,你說她是會覺得你有勇有謀呢,還是會覺得你對她的不尊重?”


    “惠帝放心,小雲兒不會為這點事情生氣。”謝承錦說道,“我隻是沒想到當年的煊王爺在當了良國的皇帝後會變得這麽蠢,連這種破綻百出的謊言也會相信。”


    “朕落在了你們的手裏,你們要殺就殺要剮就剮,何必說那麽多廢話?”範琰冷冷地看著他們。


    “你放心,我們會給你這個機會的。”範元溪說道,“從今日起,世間再沒有良國。要說良國的滅亡,多虧了你啊,要不然我們哪有機會打進來?”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他們不僅要安撫手裏的士兵,還要處理良國的問題。


    原本三國鼎立,其他小國附屬三個大國。如今良國消失,屬於良國的地盤將要一分為二,一半歸惠國所有,一半歸鳳臨國所有。當然了,惠國作為這件事情的出大力者,分得的城池也比鳳臨國多些,這是之前就說好的,倒是沒有產生爭執。


    良國國都這一片就不好分了。按理說這裏是中心地帶,而且這裏是良國最繁榮的地方,不管把這裏分給誰,對另一方來說都是吃虧的。這麽一個繁榮的城池,總不可能一分為二。經過兩天的商討,良國國都歸鳳臨國所有,而鳳臨國需要再用另外兩個城池換良國國都這一個皇權中心。


    分好了地區,惠國範元溪先帶軍隊離開。


    謝承錦要留下兵力駐紮這裏,因此隻帶走了一半兵力。


    他安排了心腹手下留在這裏,打算先回國都,等到了國都再來商量惠國這邊的事情,至於範琰嘛,他肯定不會帶走添堵的,直接交給範元溪處理了。


    要說這世間最討厭範琰的人是誰,當然是範元溪。自從範元溪登基以來,範琰給他找了不少麻煩,所以交給範元溪,他連手都不用弄髒,有人收拾。


    幾個月的奔波讓將士們特別的疲憊,但是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甘之如飴的笑容。哪怕是冬天的時候,他們身上的衣服有些破舊了,擋不住風了,他們喝著最劣等的燒酒,吃著幹得堵嗓子眼的餅子,還是影響不了他們歸家似箭的好心情。


    “我們這次立了大功,回去後俺能當大官不?”


    “你才殺幾個人啊,還想當大官。要說當大官,肯定是千戶長他們當了。”


    “千戶長已經是大官了,俺也想當大官。俺怎麽沒殺人了?俺殺了好幾十個人。”


    “我回去後想抱媳婦和孩子,哪裏都不想去。我也不想當大官,隻想當普通老百姓好好地過日子。”另一個青年看著天空說道,“我兒子應該七歲了,等我回去,怕是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


    從營地裏傳出笛聲,那笛音悠揚,連不懂音律的人都聽出了那首曲子的複雜情懷。


    “皇上又在想皇後娘娘了吧?俺可是聽說了,皇後娘娘長得像天仙似的。咱們皇上長得這樣好看,也隻有天仙般的娘娘才配得上了。”


    “皇上每次想皇後娘娘都吹的是這首曲子。這麽多年了,連我這麽笨的人都能哼出來了,可見他吹的次數有多少。”


    又過了幾個月,眼瞧著離鳳臨國的國都越來越近,大家反而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皇上,前麵有個驛站。咱們這麽多人……”


    “無妨,驛站附近可以安營紮寨。”謝承錦說道,“大家抓緊時間,今天晚上會有一場雨,所以一定要把帳篷搭好。”


    心腹手下們送謝承錦進驛站休息。


    謝承錦檢查了大家的帳篷,確定遮風擋雨是沒有問題的,便聽了心腹手下們的提議,進了驛站休息。


    他這次打仗受了不少傷,有的傷還沒有痊愈,眼瞧著馬上就要下大雨了,以他的身體不能在雨中冒險,所以住在驛站裏,這樣才能保住身體。


    “大人,您的茶水。”驛吏給謝承錦端上茶水。


    “放下吧!”


    驛吏走後,謝承錦吩咐旁邊的手下,說道:“你們也退下吧!”


    半夜時分,房間裏有了淡淡的香味。謝承錦躺在床上睡得正沉,在那香味越來越濃的時候,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微弱了些。


    有人推門進來,慢慢地靠近那張床,然後朝著床上的‘人’狠狠地刺了下去。


    一把劍抵在他的脖子上。


    謝承錦從角落裏走出來,淡淡地說道:“誰派你來刺殺朕的?”


    那人見事情暴露,轉身想逃,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支隊伍擋在門口,讓他插翅難逃。


    那人見勢不妙,咬了藏在牙齒裏的毒藥,當場吐血而亡。


    燭火重新燃起,房間裏有了光亮。


    手下摘下那人的麵巾,說道:“皇上,是那個驛吏。”


    “驛吏居然敢對朕下手,隻怕指使他的人是國都裏的人,而且是不想朕平安活著回去的人。”


    “皇上,你說的是皇後娘……”


    最後一個娘字沒有說出來,謝承錦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黑著臉說道:“你的腦子是拿來當擺設嗎?皇後為什麽要這樣做?當然是別人了。”


    另一個心腹手下說道:“皇上,如果有人在半路上攔截咱們,甚至想刺殺皇上,那皇後娘娘在國都的處境怕是也不容易。她一個女人為你治理了兩年朝政,朝中的那些老學究怎麽可能真的對她死心塌地?皇上,咱們得趕快回去才行,要不然皇後娘娘一個人對付那些老狐狸,那也太委屈她了。”


    “這還用你說?”


    隻不過現在還在下雨,隻有等雨停了再趕路了。


    在接下來的趕路過程中,謝承錦每隔兩三天會經曆一次刺殺,每次刺殺的人都不一樣,這些刺客的身手越來越好,謝承錦應對起來也沒有那麽容易。


    “皇上……”


    在經曆第十五次刺殺的時候,謝承錦又受傷了。


    “傷口有毒。”


    謝承錦看著受傷的地方,拿著刀把傷口割得更大,讓毒血全部流出來,再用酒消了毒。


    “嘶……”謝承錦麵色慘白。


    連續的遭遇刺殺讓他非常疲憊,如今又受了傷,那就是疲憊加虛弱了。


    “還有一個月的行程。”手下說道,“再這樣下去,皇上的身體撐不住。要不我偽裝成皇上把那些刺客引走,你們帶著皇上趕回國都。”


    “不用了……”謝承錦淡道,“他們不是想讓我死嗎?那我就死好了。”


    “皇上,不可胡來啊!”


    “別緊張,我隻是想要讓對方放鬆警惕而已。”謝承錦說道,“我還要活著回去見小雲兒,怎麽可能死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


    謝承錦還沒有回到鳳臨國的國都,範元溪反而先班師回朝了。


    滿朝文武在門口迎接他的歸來。


    陸羿蓄了須,氣勢更強大了,與範元溪站在一起也沒有絲毫受到影響,兩人一碰麵,其他人的氣場就完全融入不進去了。


    “我回來了。”範元溪拍了拍陸羿的肩膀,“陸王,辛苦你了啊!”


    “皇上不要這樣說,最辛苦的還是皇上。皇上能全須全尾的回來,臣等格外的高興。”陸羿說道,“皇上先回宮沐浴更衣,今天晚上準備了犒勞宴。”


    範元溪也不顧自己一身灰塵,環住陸羿的肩膀,與他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我給你說,你那個女婿不得了。”範元溪說著這一路經曆的事情,特別是與謝承錦配合打仗,讓範琰一步一步地縮短自己的地盤,最後一無所有。“那小子有點意思,幸好現在還年輕,而且鳳臨國的國力不如我們惠國,要不然我還要防著他。對了,怎麽沒有看見你家夫人和幾個孩子?”


    “他們去了鳳臨國,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陸羿說到這句話時,語氣格外幽怨,仿佛一個被遺棄在家裏的怨夫。


    他看向範元溪,說道:“既然皇上回來了,這朝中的事情也有人打理了,想必也沒有我什麽事情了,那我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範元溪:“……”


    他剛進城門,身上這身快要嗖掉的盔甲還沒有脫掉,那頭大半個月沒有洗過的頭發臭得連路邊的野狗都要汪汪叫幾聲了,他居然對他說這麽殘忍的話。


    “陸王,身為男人,當然應該以國事為重,你這把年紀了,怎麽還纏著夫人不放啊?”範元溪說道,“再說了,你家裏已經幾個孩子了,我到現在也隻有一個。我這次回來,還得好好養養身體,爭取與皇後再生一兩個孩子,你再多擔待一下,好好扛著你肩膀上的重擔吧!”


    “皇上……”陸羿淡淡地看著他,“咱們惠國的朝中事務差不多都挺穩定的,各位大人也配合得很好,幾乎沒有什麽可以操心的。要說現在最讓人操心的,應該是從良國那邊搶來的那些地盤。不管怎麽說,咱們是入侵者,良國的百姓迫於我們的強大不敢反抗,卻不代表著他們甘心為我惠國子民,所以……”


    “所以需要你好好治理啊!”範元溪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相信你的樣子,“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等犒勞宴開始的時候再來叫我。”


    陸羿一直等範元溪回來。


    在範元溪的大軍快要抵達京城的時候,他便準備好了交接的事宜,打算把肩膀上的這個擔子交給範元溪之後,他也去鳳臨國看看妻兒。


    現在好了,人是回來了,卻不願意接那個爛攤子,甚至還挑了另一個爛攤子回來。


    “攝政王,那個良國的俘虜怎麽處理?”


    “俘虜?”


    “就是以前的煊王爺,後來的良國皇帝。皇上把他帶回來了。屬下們不知道應該怎麽安置他。他這種情況是放刑部大牢好呢?還是大丌寺好呢?”


    “刑部死牢。”陸羿說道,“先關著吧,隻要別讓他逃出來,之後的事情皇上會安排的。”


    陸少羽拿著幾個奏折過來。


    他見著陸羿,說道:“皇上怎麽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也想去鳳臨國看看你妹妹,順便把你娘和兩個小的弟妹接回來,是吧?”陸羿說道,“但是看皇上的意思,我們還有得操勞,暫時是離不開京城了。”


    “聽說小清兒在那邊帶兵殺土匪。”陸少羽說道,“鳳臨國的局勢必然很混亂,這才讓小清兒一個小丫頭領兵作戰。我的確有些不放心,但是皇上不放人的話,那也隻有再耐心等一段時間,等到妹夫回到鳳臨國國都,鳳臨國有皇帝坐鎮,自然也比雲兒撐著要好管理得多。”


    “晚上的犒勞宴你準備一下。”陸羿說道,“不要寒了將士們的心。他們拿著戰功回來不容易。咱們家的私事改天再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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