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羽帶著媒人和聘禮上門求親,那浩浩蕩蕩的架勢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畢竟他這次的舉動挺招搖的,想不讓人談論都難。


    邢府門口圍著許多人。


    當那扇門打開的時候,原本圍堵在那裏的人快速散開,一個個裝作看其他地方的風景或者買攤位上的東西,一副‘我隻是路過’的樣子。


    陸少羽上了馬車,馬車快速地離開。


    隨從請媒婆上另一輛馬車,媒婆說道:“這位大人,不用了,我家離這裏不遠,走幾步就到了。”


    “那好,這是你的賞錢。”隨從遞給媒婆一個厚實的荷包。


    媒婆笑得合不攏嘴:“大人隻管放心,老婆子一定幫小陸大人風風光光地辦好喜事。”


    隨從坐上馬車,駕著馬車離開。


    “媒婆,小陸大人要娶邢家的姑娘?”


    “沒錯。”


    “四小姐還是五小姐啊?”


    “當然是……”媒婆笑眯眯地賣關子,“你們猜?”


    “你這老婆子,耍我們呢!快說快說……”


    “天機不可泄露,等正式訂親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了。”媒婆說道,“反正聘禮已經收了,邢家總不會反悔。”


    “說起來真是奇怪。小陸大人這樣身份的人,今天怎麽這麽冒失?按理說他應該先請媒婆去說媒,等對方答應了,再送聘禮去求親啊!這還沒有請媒去說親,他就帶著聘禮上了,這也太……”


    “你們這就不知道了。”媒婆神秘兮兮地說道,“小陸大人這樣做,當然是因為急著定下這門親事。你們是不知道剛才有多驚險,他隻晚一步,五小姐就要被華家搶走了。”


    “什麽?華家?華家不是說了湯家嗎?”


    “華家又不是隻有一位公子。”媒婆說道,“瞧我的嘴,怎麽在這裏胡說八道?要是小陸大人知道了,我哪有好果子吃?該打,該打,我不說了。”


    “這個老婆子,嘴裏說著不說了,其實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旁邊的人嘲笑。


    媒婆的話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大家更想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於是,他們向邢府的下人打聽消息。


    沒過多久,完整的版本出現在了茶館說書先生的案桌上,經過說書先生添油加醋的宣傳,小陸大人為愛霸道求親的故事被傳開了。


    夢想家居。慕思雨一口茶水噴在對麵。


    要不是她反應敏捷,臨時換了一個方向,隻怕那口茶水要噴在對麵的李穀元身上。


    “你說什麽?”


    李穀元拿出手帕,遞給慕思雨:“師父,你別這麽激動,就算小陸大人給你搶了個兒媳婦回來,你也不用高興成這樣。”


    慕思雨擦著嘴角,沒好氣地說道:“這小子還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你不是一直想讓他娶媳婦嗎?現在他終於開竅了,陸家下一代終於有女主人,你應該高興才對。”李穀元說道。


    “邢家那丫頭我還是挺喜歡的。不過,我怎麽也不覺得他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難不成那小子又想玩什麽把戲?”慕思雨說道。


    “俗話說知子莫若母,要是師父覺得小陸大人這樣做有蹊蹺,那就是真的有蹊蹺。現在怎麽辦?阻止嗎?”


    “沒必要。”慕思雨說道,“那小子不年輕了,咱們小雲兒都生了兩個了,他身為哥哥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有摸一下,我管他的閑事做什麽?”


    “要是不管的話,他極有可能真的給你娶一個有名無實的兒媳婦回來,你樂意陪他們演戲?”


    “這幾年沒有什麽意思,正好我也無聊,他要是想陪我演一場大戲,我也樂意奉陪,隻要他玩得起就行。”慕思雨說道,“今天早些回家,我要問問他。你要是沒事,就過來看戲吧!”


    “那徒兒不客氣了。”李穀元笑眯眯地說道。


    事隔多年,李穀元早就有兒有女,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


    成家立業的男人是可以蓄須的,李穀元留著胡須,瞧著成熟穩重了不少。


    不過,他的妻子在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候難產,沒有救回來。他原本一直四處奔波,發生那件事情之後,帶著孩子們回到了京城,前不久才抵達。


    慕思雨早早地回到家裏,但是陸少羽那小子卻沒有立馬回府。不過還好,算他還有良心,也沒有讓她和李穀元等很久。


    李穀元吃著慕思雨親手擀的麵條,見陸少羽坐上桌,仆人把麵條盛上來,說道:“小陸大人,今天很忙吧?”


    畢竟提親、準備聘禮、請媒婆這些需要家裏長輩安排的事情都是他親手操辦的,連個招呼都沒有打一下,之後又去衙門辦差,可謂是無比繁忙了。


    陸少羽看了他一眼:“還好。”


    “哼!”慕思雨看著陸少羽,“你不解釋一下?”


    “娘消息靈通,必然聽說了,我就不用多說什麽了。”陸少羽說道。


    “外麵說的和你親口交代的能一樣嗎?”慕思雨看著他,“你不會等兒媳婦進門了才給我們說清楚吧?”


    “那倒不會。”陸少羽說道,“這件事情也是頭等大事,我必然會找時間和娘交代的。隻是今天爹還沒有回來,我想等爹回來一起交代。”


    要不然還得交代兩次,實在太麻煩了。


    “你想交代什麽,現在就可以交代了。”陸羿從外麵走進來。


    “隻是不知道我們方不方便聽你交代。”陸軒和齊霄跟在陸羿的身後。


    從兩人的眼神看得出來,這是特意趕過來看戲的。他們必然已經在外麵聽見風聲了,所以才會露出這樣興致勃勃的表情。


    “你爹回來了,現在我們都想聽你說。”慕思雨說著,朝旁邊的仆人說道,“可以上菜了,再挑一壇好酒。”


    李穀元站起來向幾人行禮,得到陸羿的允許後坐下來,笑著說道:“徒兒有口福了。”


    陸羿坐在慕思雨的身側,接過仆人遞來的茶水先給慕思雨,看了一眼她碗裏紅彤彤的醬料,說道:“又吃這麽辣,前幾天半夜肚子痛的教訓都忘了?”


    慕思雨:“……”


    她味重,這麽多年都沒有變過,不曾想隨著年紀越來越往上漲,身體居然比不得年輕時候結實了,連這點辣椒都受不了了。


    陸羿把她的碗端走,讓仆人撤了。


    “等會兒吃點清淡的,最近不要再吃辣。”


    “你現在越來越囉嗦了。”


    “兩位,夠了。”齊霄說道,“這麽多年了,你們總是在我們麵前炫恩愛,合適嗎?”


    “我們這是家長裏短,哪裏炫恩愛了?你是形單影隻,所以看見路邊的兩隻野狗都覺得人家是在炫恩愛。”慕思雨回擊。


    齊霄嗬嗬笑了兩聲:“你說什麽都是對的,我不和你爭。不過今天我們來這裏可是為了小陸大人來的。少羽,說說吧,你真的要娶邢家姑娘?”


    陸少羽見話題又轉回了自己的身上,點頭應了一聲:“是。”


    “這是臨時決定的吧?”齊霄說道,“如果是提前考慮好的,你不會連你爹娘都不通知一聲,自己帶著媒婆和聘禮就去女方家裏提親。你是不是聽說華家要去說親,所以故意去搶人的?”


    外麵都是這樣的版本,而這樣的版本聽起來也挺真實的,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可以這樣說吧!”


    “你真心想娶?”陸羿問。


    “是。”


    “陸家的規矩你是懂的吧?一旦你娶她為妻,那便不能納妾。除非她發生了什麽意外,否則你隻能有她一個妻子。”陸羿問。


    “我知道。”


    “在我們陸家,沒有休妻,沒有和離,隻有喪偶,你確定?”陸羿再問。


    提起和離和休妻,陸羿看了一眼慕思雨。當年慕思雨就是想要與他和離,為了和離想盡辦法。正是因為這樣,陸羿才會把這條寫進家族族規裏。


    慕思雨突然有些心虛。


    說兒子就說兒子,看她做什麽?她現在又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了,難不成還要跟他和離不成?


    “我知道。”


    陸少羽想過。


    這些年他被許多女子糾纏過,為了讓那些女子死心,他向來是不假辭色的。


    最近那個楊鄉君想盡辦法來偶遇,還寫什麽亂七八糟的情詩,而在厭煩地擺脫她的時候,腦海裏總是浮現邢佳詩的身影。


    那時候他便明白了,要是真要娶一個姑娘為妻,好像她還不錯。畢竟與她在一起很自在,很放鬆,而他們可以一起討論的話題也比想象中的還要多。


    所以他想,這次的事情或許是個契機。


    他幫她擺脫邢家的禁錮,而他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和一個女子創建一個家庭,畢竟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最後她還是想要離開,他不會勉強。因為他懂得飛鳥想要翱翔在天地間的那種感受,所以不會折了鳥兒的翅膀,隻會助鳥兒一臂之力。


    “既然你決定了,我們也不會阻止。”慕思雨說道,“你今天有些冒失,這是很失禮的行為。明天我帶著人再去一趟邢府,與邢家好好商量婚事。”


    李穀元說道:“師父,這個魚丸真的太好吃了,一點兒腥味都沒有。”


    “澤蘭,你打包一些沒有煮的魚丸,等會兒讓穀元帶些回去給孩子吃。”慕思雨說道,“這個魚丸裏麵添了不少食材,魚也是挑的最好吃的桃花魚,你帶回去給孩子嚐嚐,要是喜歡吃的話,以後隨時過來拿。”


    “謝謝師父,我就知道師父最好了。”李穀元說道。


    “你對你的徒兒倒是挺好的,這裏還有兩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齊霄喝著酒。


    “你少喝點。”慕思雨說道,“我家的酒經不起你喝,你每次過來都得喝兩壇子,當我釀酒容易嗎?”


    慕思雨當然不是真的心疼酒,而是不想齊霄喝太多影響身體。自從他為了救陸羿受了傷,內力不能使用,他的身體便沒有以前那樣結實了。前不久還聽見了他咳嗽,這讓她的心裏更加擔心,就怕這個絕美的男人哪天英年早逝了,那她和陸羿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你現在越來越有錢,但是卻越來越小氣了。”齊霄嘟囔,“難怪前幾天陸王請我們吃飯,結果結賬的時候沒銀子。”


    慕思雨看向陸羿。


    陸羿輕咳一聲:“你別聽他胡說,分明就是他拿著我的荷包去打賞一個賣唱的女子,我才沒有……”


    慕思雨微笑:“賣唱的女子?她唱得好聽嗎?”


    陸羿:“……”


    他看向齊霄,後者果然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也沒有仔細聽,不過齊大人說那女子姿色不俗,跟著她爺爺賣唱太可惜了。”陸羿說道,“當時我正好有事情要忙,要是不忙的話,倒是想為齊大人留下那名女子。雖說對方身份低了點,但是齊大人又不娶親,留著做個伴也好。”


    慕思雨捏著下巴,想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齊霄喜歡唱歌好聽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是有點門路了。


    隻要齊霄願意打開心扉,別說隻是想挑個唱歌好聽的,哪怕是個男的她都能接受。


    齊霄看慕思雨的眼神,暗叫不妙。


    他倒了一杯酒,對慕思雨說道:“我對女人沒有興趣,你別打我的主意。現在你兒子要成親,你還是好好操心他的事情,不要為我操心了。”


    “你對女人沒有興趣?”慕思雨打量著齊霄,“這些年我一直為你張羅,你連個眼神都不施舍給我。難不成是因為我努力的方向是錯的?”


    齊霄:“……”


    多說多錯,越說越錯。


    “我對男人也沒有興趣。”齊霄看她一眼,“再說了,你看我現在的身子骨,何必禍害別人?”


    慕思雨不喜歡齊霄這樣說。


    齊霄說出這番話,立馬知道自己說錯了,慕思雨又要開始教訓他了。


    他又把話題轉移回來:“小陸大人,你娘這麽想籌辦喜事,這次的事情就交給她好好辦。你可是陸王府的大少爺,這門親事一定要辦風光了。”


    陸少羽說道:“熱鬧是要熱鬧的,但是也不用太鋪張浪費。”


    陸家許多年沒有這麽熱鬧了,而陸少羽的身份又不一樣,所以這場婚禮必然是要大辦的。


    第二日,皇帝在早朝上問起此事。


    緊接著,各種賞賜從宮裏送出來。


    這門親事還沒有操辦,已經引起全京城的人注意,可見邢府那邊的壓力有多大了。


    邢家那邊從陸少羽出現提親的那刻開始便沒有平靜過。當天晚上通知所有人參加家宴的時候,第一次沒有人遲到,也沒有人缺席,全部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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