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竹,九竹……”


    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闖進來,在看見陸少璟,連忙轉身背著他,看著門口說道:“對不起,我走錯……不對啊,這裏就是九竹家。”


    柳九竹從廚房端著藥湯過來。


    “青絲,怎麽了?”


    楊青絲轉身過來,指著陸少璟說道:“他是誰呀?”


    “我夫君。”柳九竹大大方方地說道。


    陸少璟:“……”


    雖然他用了人皮麵具,但是這麵具的性能特別好,仍然可以看見那泛紅的臉頰。


    柳九竹把藥湯端過去,對陸少璟說道:“藥煎好了,你快喝了吧,等會兒我幫你換藥。”


    “多謝。”陸少璟客氣地道謝。


    楊青絲被‘夫君’兩個字雷得一愣一愣的,拉著柳九竹的手走到旁邊的位置:“怎麽回事啊?這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我怎麽不知道你有夫君了?”


    “我後娘逼我嫁人,你知道的,她就是看上我奶奶留下的三畝地了。我要是嫁人了,房子和地總不會帶走。我偏不如她的意,我自己找個夫君入贅,這樣奶奶的東西也不用交給他們了。”柳九竹得意地說道,“怎麽樣?我是不是很聰明?”


    楊青絲:“……”


    聰明啥啊聰明,為了三畝地買個醜男人回來,這算哪門子的聰明?


    “你就算要買個男人,能不能買個好看的?”楊青絲戳著柳九竹的額頭說道,“你能不能上點心啊,笨蛋。”


    柳九竹:“他挺好看的呀!”


    小姐妹罵她笨蛋,她也不生氣,因為她知道奶奶不在了,現在隻有這個小姐妹關心她了。


    “你的眼神沒問題吧?”那麽醜的男人在她眼裏是好看的?


    “我覺得他挺好。”柳九竹嘟囔,“剛才要不是多虧了他,我已經被抓走了。張員外有多霸道,你是知道的。要是我落到他手裏,你就看不見我了。”


    “對了,我找你就是想說張員外的事情。”楊青絲說道,“你那個新嫂子被張員外抓走了。”


    楊青絲說的新嫂子當然不是真的嫂子,而是那個後娘帶來的繼子娶的女人。


    當年柳九竹的娘挺著大肚子在家裏幹活,隔壁村的寡婦上門挑釁,說她男人天天爬她家的牆頭,讓她識趣的話就自己滾蛋,把位置給她空出來。


    柳九竹的娘被刺激,動了胎氣,非常艱險生下了沒有足月的柳九竹。但是,她娘命苦,就那樣沒了。


    因為這件事情,奶奶與渣爹斷絕了關係,她把柳九竹帶在身邊親自照顧。因為奶奶是當地的醫婆,懂得醫術,倒是勉強把孩子帶大了。


    不過,這麽多年來,渣爹對柳九竹不聞不問,柳九竹對他也沒有感情。沒想到的是奶奶去世了,渣爹和那個後娘就想把她賣了。


    “真的抓走了?”


    “真的。”楊青絲幸災樂禍。“那個女人總是欺負你,現在倒黴了吧!”


    柳九竹看向陸少璟:“多虧了夫君,要不然被抓的就是我了。”


    陸少璟:“……”


    這個夫君稱呼她好像越說越順口了。


    “我真搞不懂你,這麽醜的男人有什麽好的嘛!”楊青絲說道,“馮秀才就要回來了。你和他本來有婚約,與其隨便嫁個男人,還不如嫁給他呢!”


    “胡說什麽呀?”柳九竹惱怒,“我和他沒有關係。”


    “怎麽沒有關係?你奶奶在的時候,你們不是訂了親嗎?”


    “你也說我奶奶在的時候了。”柳九竹說道,“現在我奶奶不在了,隻剩下我一個孤女,他們家又攀上了高枝,哪裏還看得上這門親事?我奶奶去世之後,他們家就來退親了。”


    楊青絲又說了幾句,大概的意思是這麽荒唐的親事不能作數。既然應付走了張員外,那就想辦法把這個買來的男人送走,不要留在身邊影響閨譽雲雲。


    陸少璟撫額。


    那小姑娘能不能換個地方說?


    說得那麽大聲,就怕他聽不見似的。


    雖然她句句在理,也是真心為柳九竹著想,但是能不能給他留點麵子?


    “青絲,你奶奶是不是讓你去打豬草了?”


    “對,我得去山上。”楊青絲的背後還有個背簍。


    楊青絲走後,柳九竹走過來:“藥喝光了吧?”


    “嗯……”陸少璟應了一聲。


    柳九竹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你沒喝是不是?”


    陸少璟:“……我真喝了,隻不過太苦了,吐了一口出來。”


    他又不是故意的。


    這小姑娘凶起來的時候還挺唬人的。


    明明長得圓呼呼的,像隻嬌氣的小貓咪。


    “缺一口都不行。更何況你這吐的可不止一口。”柳九竹看了地上的水漬,不悅道,“良藥苦口,再苦你也得忍著喝呀!”


    “是我不對。”


    “看你態度不錯,我再去給你盛半碗。”


    陸少璟躺在床上,聽著外麵的狗吠聲,雞鳴聲,以及鳥兒在枝頭上嘰嘰喳喳的聲音,隻覺心裏挺平靜的。


    難怪他爹娘偶爾會懷念在鄉下的日子,這鄉下與城裏的確是不一樣的。


    陸少璟不知不覺睡著了。


    隱約聽見有人在說話,接著便被吵醒了。


    “你這個臭丫頭,還真是見死不救是不是?”


    “你們家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


    “我是你爹!”


    “奶奶說了,我沒爹。”


    陸少璟坐起來,拿起旁邊的拐杖下了地。


    小丫頭細心,早就備好了兩根粗壯的木頭,方便他下床去方便什麽的。


    廚房裏,正在收拾房間的小丫頭被個中年男人纏住了。


    中年男人捏著她的手臂不放:“要麽把地給我,讓我賣了把兒媳婦換回來,要麽用你把兒媳婦換回來。反正這個禍也是你惹的。”


    “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那個人是個繼子,又不是你生的。你為了一個繼子要賣掉自己的女兒!”柳九竹憤憤地說道。


    “反正也是賠錢貨。他不是我親生的,但是他跟著我姓啊,以後可以繼承我的香火。”中年男人,也就是柳九竹的親爹柳三全說道。


    “那兒媳婦呢?”


    “兒媳婦可以給兒子生兒子,以後為我們家傳宗接代。她那麽貴,當然要物盡其用。要不然不是白搭了嗎?”柳三全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你可真讓人惡心。”


    柳九竹從柳三全手裏掙紮出來。


    “既然他們都是你的親人,我隻是個賠錢貨,跟你八杆子打不著,那你憑什麽想要我的地?那是奶奶留給我的。”


    “我是你爹,我讓你給我……”


    陸少璟聽不下去了,抓住旁邊的刀架在那中年男人的脖子上。


    他雖然杵著木頭,但是一點兒不防礙他靈活的行動。在這個時候,他無比感謝從小逼得他輕功極好的二姐。要不是二姐,他也沒有現在的身手。


    脖子突然涼嗖嗖的,柳三全渾身冒冷汗。


    他僵硬地看著柳九竹:“九丫頭啊,這是咋的了?”


    他的眼角瞟過脖子上的刀具,嚇得快要尿褲子了。


    見著陸少璟,柳九竹難看的臉色突然好轉了些,原本脆弱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她讓你來騙我的地,難道沒有告訴你我有夫君了嗎?這就是我的夫君。以後你們再欺負我,他會把你們打得滿地找牙的。”


    說著,挺了挺胸膛,一副‘我才不怕你們的樣子’。


    陸少璟突然覺得柳九竹之所以買下他,不僅僅是因為他看起來很可憐,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現在的麵相有點凶。她是想買他回來鎮場子的。


    “我是你爹啊……”


    “從來沒有養過她的爹算什麽爹,我們可不認。她好說話,我可不好說話。以後這個家我說了算。”陸少璟說著,手裏的刀又伸進去了一點。


    “啊……痛痛痛……不要動,不要動,我不要地了,不要了。”柳三全是真的被嚇壞了。


    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家夥是個狠角色,居然真的對他動刀啊,他的脖子都流血了。


    “滾!”陸少璟鬆開刀。“以後再來我們家,那就不是流這點血的事情了。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的女人,看看我是怎麽對付張員外的人的。你這種爹在我們眼裏跟張員外沒有什麽區別,下次就別想全須全尾地離開。”


    柳三全連忙跑出去。


    柳九竹輕吐一口氣:“謝謝,你又幫了我。果然,你就是我的福星。”


    陸少璟搖頭:“你把我帶回來,就是想擺脫現在的困境。如今我幫你擺脫了,等我的傷好了,我想離開。”


    “可是,我們真的入了婚籍。”柳九竹看著他。


    “可以解除的吧?”


    “可以是可以。”柳九竹說道,“那我們拉鉤吧!在你的傷痊愈之前,你留下來幫我應付那些麻煩。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就解除婚約。”


    “成交。”


    “那我應該怎麽稱呼你?”


    “陸大哥吧!”陸少璟說道。


    總不能一直叫夫君,聽起來挺奇怪的。


    陸少璟在柳家村住了下來。


    沒過多久,柳家村的村民都知道了柳九竹買了個男人回來入贅,那個男人又凶又醜,心狠手辣,連張員外在他手裏都吃了虧。柳三全去找柳九竹時,還被那個醜男人打了出來,脖子流血了,聽說被砍了一刀之類的。


    柳家村村東。餘氏焦急地看著在房間裏發瘋的親生兒子,上前阻止道:“別砸了,砸壞了還得買新的。兒啊,那五十兩銀子也是給你拿來娶媳婦了。我們去哪裏拿五十兩銀子贖回秀兒啊!要不這樣,你去秀兒家裏問問,我們當初的彩禮給了三十兩銀子。現在秀兒被張員外抓走了,你讓他們家拿點出來。”


    “你當我沒有問過?他們家不給。”


    “秀兒是不是他們家閨女?現在落到張員外家了,他們也不急的嗎?”


    “他們急什麽?他們說秀兒要是做了張員外的夫人,他們也算是張員外的親家了,從他那裏得到的更多。再說了,秀兒已經嫁到我們家了,我們連女人都保護不了,他們沒找我們的麻煩就不錯了,還想從他們手裏拿銀子,別做夢了。”


    “那你想怎麽樣啊?五十兩銀子啊,就算把我們賣了也拿不出來啊!”


    柳金杯看著餘氏:“我記得你有兩支銀簪子。”


    餘氏瞪大眼睛:“那是我最後的嫁妝。”


    “娘,你也不想到手的兒媳婦飛了吧?”柳金杯說道,“我不管,秀兒要是真的落到張員外手裏,我出家當和尚,你這輩子就沒有兒子養老送終了。”


    “你這是想逼死老娘啊!”餘氏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起來。


    柳三全捂著還在冒血的脖子,粗著聲音說道:“把地賣了。”


    “賣了地,咱們吃啥?”


    “我和金杯可以去城裏做工。”柳三全說道,“種地也沒有什麽前途,還不如去給有錢的老爺當夥計,指不定比現在更好。”


    柳九竹正在給陸少璟換藥,結果她那個嘰嘰喳喳的閨蜜又來匯報最新消息了。


    “你那個爹居然把地賣了。”楊青絲說道,“幾畝地全賣了,換了十五兩銀子。還有那餘嬸寶貝得不得了的兩支銀簪子也當掉了,換成了十兩銀子。剩下的他們到處借銀子,東拚西湊,欠了一屁股的債,還答應給幾成的利,這才從鄉親那裏借得二十兩銀子,據說現在隻剩五兩了,也不知道還有誰能借給他們。”


    “還能有誰?當然是房秀蘭家的人唄!”


    “也是,當初房秀蘭家裏人要了三十兩聘禮。這樣的價格可以娶城裏的姑娘了,沒想到他們也敢要,而你那個沒良心的爹也真給。”


    餘氏家裏的後續對柳九竹和陸少璟來說並不重要,兩人當作八卦聽聽也沒有放在心上。


    半個月後,陸少璟可以正常下床走動了。


    這個時候,他才第一次走出那個房間,呼吸到柳家村的新鮮空氣。


    “你們柳家村怎麽這麽貧瘠?”


    柳九竹看了看四周,說道:“村裏不都是這樣的嗎?”


    “我也去過別的村裏,但是他們的土地更肥沃,道路更平坦,而你們這裏……好像山比較多啊!”


    “我不知道外麵是什麽樣的,因為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或許是因為我們這裏是惠國和鳳臨國的交界,所以才會管轄不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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