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的場景裏,神婆醜陋無比,雙眼凹陷蹦蹦跳跳,恐怕那才是這個場景的創造者,精神世界的主人,對神婆的描繪。


    當然,作為這個世界的創造者,它內心早已經被怨氣扭曲。


    所以街道到處都長滿了頭發,即便是朱瑾和趙寬的樣子也逐漸消散,慢慢變得醜陋駭人。


    整個世界,仿佛都處在一種驚悚的濾鏡裏,靈堂的棺材,紅宅子的夫妻,醜陋如惡鬼的神婆,還有那些詭異的仿佛活物的主人……


    第二幕場景裏,一切都變得無比正常,仿佛隻是一個尋常的村落,仿佛又回到了七百年前,最大的悲劇開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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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管白霧怎麽努力,不管五九謝行知等人是否知道了該如何消除執念,都沒有意義……


    那些讓人悲傷和絕望的曆史都不會改變。


    “哥哥……他是誰?”紅殷看著白霧身邊忽然又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與白霧有些相似,但氣質上又有極大差別的人,這個人出現的時候,周遭仿佛都變得更明亮了些。


    白遠。


    白霧詫異無比,白遠出現在這裏,難道是要對紅殷出手嗎?


    “別緊張,小姑娘,我是他的爸爸,不過今天可不是帶你見家長的,繼續講故事,等到你的故事講完了,我有話對你說。”


    白遠的忽然出現,讓白霧匪夷所思。


    他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他不是隻是一道執念嗎?


    白遠仿佛看穿了白霧的心思:


    “別忘記了,這是在精神載體的世界裏,它要吞噬掉你,我自然要出來裝模作樣的守護你一下。不過我先聲明,你們惹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怪物,你可能會死。”


    與上次的九尾狐不同,這次怪物的精神力等級比紅殷還高……


    當然,原本紅殷與它是一個級別的,隻是……現在的紅殷,已經沒有了怨氣的力量。


    如今的紅殷,精神力或許強於尋常九級惡墮,卻絕對無法跟湖中的怪物相比。


    白遠說道:


    “好了,繼續講故事。不用搭理我,如果我的存在讓你講不出來,我暫時消失一會兒就好了。”


    白遠還真就出來露個臉就消失了。


    紅殷覺得很奇怪……哥哥的腦子裏,忽然有了一個很強大的精神體。


    隻是……對比那個怪物,還不夠強。


    白霧還真就無視了白遠,就當他是間歇性出現,就和此前一樣。


    “你出現的時候,就直接進入了這一幕場景對嗎?第二幕場景裏,你犯了和別人一樣的錯誤,你對外婆的思念落在了村子裏另外一個老人身上,這個人應該就是神婆對吧?”


    白霧看著紅殷難過的點點頭,繼續分析道:


    “神婆和其他人一樣,給你編造了一個故事……你天生比較容易相信他人,而且湖中的惡鬼如果是石頭,石頭身上的怨氣你能夠感應到,那些陰寒的氣息讓你感覺神婆說的是對的……”


    “對不起……”紅殷的確很難受。


    她來到這個村子,便立馬被一個強大的力量拉入了這個世界裏。


    這個村子裏的人,經曆著死亡的循環。但所謂循環,自然是首尾相連的一個環……


    而紅殷所出現的時間,是在這個環的中間。她看到了崔家的崔正平用紙人抵擋災邪。


    看到了鎮子裏的年輕獵戶們死於非命,看到了馮家的馮海平嚇得自己給自己準備棺材,也看到了趙家和朱家的人先後因為災難而死。


    各種變異入侵,大半年的時間裏,整個村子人心惶惶。


    這本就是一段真實的記憶,如果不是站在上帝視角,誰又能夠百分百保證,自己見到石頭時,不會將其當做邪祟?


    紅殷很強大,可是在麵善和親近的人麵前,她又很單純。


    對外婆的思念,讓紅殷輕易相信了神婆,就像當初相信自己一樣。


    白霧甚至可以想象,這神婆給紅殷梳個頭,就能夠把小丫頭感動得梨花帶雨。


    白霧沒有說什麽,他現在必須得知道,事情嚴重到了何等地步。


    接下來,紅殷繼續講述著村子的曆史。


    “在這個村子裏,其實也是有人相信石頭的。朱家的小姐朱瑾看到了石頭後,發現石頭並沒有傷害她……後麵發生的事情,其實和哥哥你經曆的差不多,隻是趙寬……趙寬不像哥哥一樣二話不說直接就跑去人家閨房。而且趙寬那個時候……也沒有答應娶她,哥哥你怎麽能隨便就答應娶別人呢?”


    紅殷這話白霧聽著怪怪的。


    他對朱家小姐當然沒有想法,隻是覺得任何遊戲裏,遇到能夠加npc好感度的時候,就千萬不要猶豫。


    尤其是自己趕時間……他不知道精神世界裏的時間和現實世界是否一致。


    但現在看來,不一致,畢竟自己早過了四小時,也不見有負麵狀態。


    紅殷居然在這種節骨眼上都還提到這件事,可見非常在意。


    白霧幹咳了兩聲,遊戲思維害死人啊……


    “但朱家小姐最後還是和趙寬在一起了,他們本就相互喜歡,朱瑾很主動,兩家人經曆了大災難後,就隻剩下朱瑾和趙寬還活著,朱瑾將一切想法告訴了趙寬,趙寬也的確和哥哥一樣,檢查過屋子裏的布置,但是沒有用,神婆說他是被詛咒纏身的人,要將他關起來。”


    鏡子裏呈現的是趙家大火……


    現在白霧明白了,為何兩對新人完婚的趙家宅子,在第一幕裏如此通紅,不僅僅是代表喜慶。


    趙寬和朱瑾最後的婚禮,沒有任何人參加。朱家後麵的相繼有人死於非命,朱瑾與趙寬,成了鎮子裏兩個大家族中唯一的活人。


    他們被神婆認為詛咒纏身,已經沒有人敢給這對夫妻獻上祝福。


    但二人拜堂那日,角落裏卻有一個黑色的怪物吹奏著嗩呐。


    那個時候,這對新人的內心大概是無比悲痛的。


    趙寬心裏悲痛無比,如果自己能夠說服家裏人不要相信神婆,如果神婆沒有對人說,自己被詛咒纏身……一切都將是另一個結局。


    悲劇是從這裏開始的。


    在朱瑾和趙寬的婚事結束後,他們開始準備家裏人的葬禮,在聯係到白事店老板馮海平的時候,朱瑾和趙寬,也將這件事說給了馮海平。


    “馮海平作為一個長者,見多了死亡,他負責村子裏的喪葬,也覺得這些人並不是死於詛咒,而是這個世界……正在發生某種變化。”


    “馮海平聽完了講述後,覺得既然趙寬朱瑾能活下來,詛咒本身就不可信,而且如果趙寬當時沒有被家裏人鎖起來……災難是可以逆轉的。”


    紅殷對於好人的死去,總是會感到心痛:


    “馮海平說道,我孤寡老人一個,如果黑色的水鬼見到了我,我卻沒有死,詛咒邪祟一說,不就不攻自破了嗎?朱瑾和趙寬覺得很有道理,便問道要怎麽做。”


    馮海平是一個真正的智者,他做白事生意,不是因為迷信,而是因為認為死者值得尊重。


    他家世世代代負責村子裏的喪葬,對於生命有自己的理解。


    “祖宗傳下來的,隻是一個形式,形式的作用,便是讓人覺得有儀式感,儀式感會讓人認為這種做法真的能起到作用。我會住進棺材裏,躲上一天……隻要我沒有死,我就能告訴大家,那個水鬼,其實不是災邪,它是來警示我們,災邪將至的。”


    白霧不得不承認,馮海平是一個智者。


    他沒有直接告訴大家,封建迷信不可取,而是轉而利用封建迷信,讓大家相信石頭不是災邪。


    一切本該在這裏迎來轉折,可紅殷講述到這裏的時候,卻是異常的難受。


    她帶著哭腔說道:


    “馮伯躲進了棺材裏躺著……他想要告訴大家,假死能夠躲過惡鬼索命,繼而讓大家明白,水鬼到來並不可怕……可是深夜裏,有人將棺材給釘上了。”


    “第二天清早,大家根本看不到馮伯,因為馮伯已經隨著棺材,沉入到了湖裏……”


    “神婆做的?”


    白霧覺得這裏頭不對勁:


    “神婆一個人絕對不可能釘住棺材,她也沒辦法將棺材從馮家帶到湖中去……”


    紅殷搖了搖頭說道:


    “如果她還是人類……她的確辦不到。”


    白霧愕然:


    “你的意思是……她已經不是人類了?”


    “是的,雖然在這段記憶裏,她的確還是人類,但這段記憶……本就是用來欺騙我們的。七百年前,除了湖神和石頭,變成惡墮的,還有神婆。”


    這段話的信息量無疑是巨大的,白霧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但如此一來……神婆的動機就全部能說清楚了。


    “和石頭不同,神婆是一個智慧種惡墮?而且畸變的部位,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我之前以為她腿腳不好,但現在看來……她不是腿腳不好,而是……變異了?”


    紅殷沒想到白霧居然能夠猜到這麽多。


    白霧繼續說道:


    “這就能說得通了……如果是智慧種,神婆的行為,就是汲取負麵情緒,對於她來說,靠著石頭讓村民們感到恐怖……感到悲傷和絕望,能夠為她帶來極大的快感。”


    惡墮不依靠人類的負麵情緒而活,或者說負麵情緒不是它們生存所必須的,但負麵情緒對於惡墮來說,的確是一種有癮的東西。


    這也是負麵情緒能夠吸引惡墮的原因。


    石頭從頭到尾,都是神婆用來汲取恐懼的工具。所謂的聲望,錢財,那都是神婆用來遮掩自己真相的幌子。


    因為是在精神的世界裏,所以就連普雷爾之眼,也沒有給到太多提示。


    畢竟在這個世界裏……神婆是人類。


    故事到了這裏,也迎來了最後的結局。


    “神婆在馮伯死前,套出了馮伯的話……得知已經有人知道了石頭的秘密。朱瑾還有趙寬,被神婆形容成了詛咒的擴散者,神婆也利用這兩個人……抓到了石頭。石頭所帶來的的恐懼,神婆已經不需要了。”


    “詛咒這種東西,是不會消散的,它會根植在人的內心深處。”


    “馮伯已經化作了新的詛咒,朱瑾和趙寬也會在神婆指示下,被村民們獻祭給湖神,因為神婆抓到了石頭,這個大家都害怕的惡鬼,所以很諷刺一幕來了,明明她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成了村民們的恩人。”


    封建迷信害死人,害死的人裏,既有那些願意相信迷信的,也有那些破除迷信的。


    “朱瑾和趙寬這對苦命鴛鴦,最終沉入湖中,被活活溺死。而一直希望能夠幫助大家逃離死亡的石頭,則被神婆貼滿了符咒,活活燒死。”


    那些符咒便是神婆的詞條。


    所以白霧這才發現,真的不怪紅殷,莫說是紅殷,就連有著普雷爾之眼的自己,也被欺騙了。


    神婆真正的本事不是那些治病的方子,而是……那些本該是撞騙的符咒。


    “石頭被燒死的時候,對著崔正平不斷地叫喊,崔正平嚇得以為那是在詛咒自己。可內心深處,父子連心,他又感覺到莫大的悲痛。”


    這種悲痛就像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崔正平的負麵情緒對神婆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於是在朱家趙家都死後,神婆將石頭的秘密,告訴了崔正平。


    “那個時候的崔正平,大概就像是一座在地震中不斷崩毀的城市吧?他悲痛不已,石頭躲在紙人背後,偷偷看他,這本是曾經最為驚悚的記憶,卻在這一刻成了貫穿他靈魂的一道錐刺。巨大的愧疚與悲痛吞噬了他,最終……崔正平跳湖自殺了。”


    全部都對上了。


    崔家,馮家,趙家,朱家,還有神婆,水鬼,湖神……


    七百年前這個迷信的村子裏,在塔外規則降臨後,催生出了如此一幕慘劇。


    白霧也問出了最後一個疑惑:


    “所以我們是在神婆的記憶裏嗎?”


    “不……我們是在石頭,朱瑾,趙寬,馮伯還有千年來所有死在湖中之人的怨氣聚合體的記憶裏。”


    “等等,如果是這樣,那神婆呢?如果這些怨氣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怨氣聚合體惡墮,那麽神婆不該是最先被殺死的麽?”


    “神婆的確已經死了。哥哥……我們對抗的,從來都不是神婆,而是惡。”


    最大的謎題解開,白霧恍然道:


    “也就是說……朱瑾,馮海平,崔正平,趙寬他們……象征著聚合體中的善念,而神婆早就死了,我在這段記憶裏,之所以看到她,是因為她是被聚合體裏的惡念創造出來的?”


    所有沉溺於湖中的人們,形成了一個強大的聚合體惡墮,這是一個嶄新的生命。


    這個生命有善念,也有惡念。


    但遭受了巨大的悲痛後,內心的惡念想要吞噬善念,成為一個純粹的,不斷帶來死亡和災難的怪物。


    而內心的善念,則不斷阻止著。


    第二幕場景裏,其實真正的結局,是崔正平,馮海平,趙寬,朱瑾這些人不斷與神婆對抗。


    善與惡的對抗,惡處於上風,但優勢也不是壓倒性的,惡並沒有完全吞噬善,聚合體的善念原本還可以堅持一陣子。


    直到有一天,紅殷來到了這個村子,善與惡之間的平衡因為一股極其龐大的怨氣加持,徹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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