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角上的綻放的黑色花朵逐漸收縮,紅殷的本體正在一點一點被拖到花朵之中。


    紅蓮業火雖然有著焚燒各種怨氣惡念的能力,但在湖神龐大的怨念阻礙下,白霧發起的衝鋒竟然被阻擋住!


    此時的白霧與當初的顧海林很相似。


    見證著一個又一個的夥伴死去,顧海林絕望的舉起手中的長矛,不斷刺向九頭蛇堅硬的蛇鱗。


    白霧為了將紅殷給拉出來,也在不斷地用紅蓮長槍貫穿怨氣阻礙。


    這個過程裏他看到了許許多多的村民……幾乎全是孩子。


    他們是這個與世隔絕的村子裏,曆代的犧牲品。


    這個村子祖祖輩輩被迷信所殘害,許多本該有著美好未來的孩子,都被沉屍於湖中!


    他們發出能夠製造各種負麵情緒的慟哭,湖神試圖讓這些聲音將白霧的憤怒稀釋。


    利用恐懼,哀怨,悲傷,以及憎恨來稀釋憤怒。


    白霧與湖神也仿佛進入了更深層的精神世界。


    白霧走在一條狹窄卻又不見盡頭的道路上,前方是紅殷的背影。


    紅殷走得很快,比白霧原本的速度還要快一些……


    白霧試圖跟上,卻發現狹窄道路的兩邊,伸出了許多孩子的手。


    他們的臉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密集恐懼症看到了能夠當場去世。


    當然,白霧非但沒有密集恐懼症,甚至還有密集興奮癖。


    被這些手觸碰到,便會感染各種負麵情緒。


    沒有人能夠通過這條道路,沒有人能夠從這裏將紅殷帶回去。


    不僅僅是這些孩子,隨著紅殷前行到道路的另一端,白霧甚至看到了第九精神病院的那些人,這意味著紅殷的力量已經有一部分被吸收了。


    湖神看似勝券在握,但這個時候白霧的速度也變得很快。


    他與紅殷的距離越來越短,越來越短。


    兩旁的手臂,不斷拉扯著白霧,但是沒有意義。湖神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它以為白霧既然能夠有如此龐大純粹的憤怒,該是一個很容易被情緒左右的人。


    它的思路沒有錯,不斷注入各種負麵情緒,將憤怒稀釋。


    可問題在於,白霧現在隻能夠感受到憤怒,別的任何負麵情緒——他依舊宛若絕緣一般。


    那些怨氣手臂裏的負麵情緒也有憤怒。


    千年來的各種憤怒赫然補充著白霧的力量。


    內層的場景裏,白霧追趕著紅殷,速度越來越快,距離越來越近。


    外層的場景裏,白霧用紅蓮長槍貫穿湖神的防禦,原本赤紅色的烈焰有些頹靡,卻因為湖神的自以為是,讓白霧的力量又變得磅礴起來。


    要戰勝這股積聚千年的怨念聚合體,白霧也需要依靠一些運氣。


    但顯然,他的運氣不錯!


    湖神也漸漸察覺到……這個怪物似乎隻能夠感受憤怒,無法被其他情緒左右。


    難怪他的憤怒如此精純……


    惡墮都是能夠嗅到情緒氣味的,如果說大多數人的負麵情緒氣味是一道各種調料都有的大餐,那麽白霧的負麵情緒氣味……便隻有一種單一的味道。


    赤紅色的長槍瘋狂貫穿了一層又一層的障壁。


    紅蓮形態比起白骨形態,其實力量和速度並沒有提升。


    但是會賦予白霧完美級畸變詞條·紅蓮業火。


    若白霧與湖神在現實裏對決,未必能夠如此摧枯拉朽般,一鼓作氣來到湖神麵前……


    但這是裏世界。


    絕對的憤怒成了所有負麵情緒都需要避其鋒芒的利刃!


    終於,白霧突破了最後一層障壁。


    另一個場景裏,狹長道路的追逐也已經結束,白霧拉住了紅殷,大聲喝道:


    “跟我走!”


    湖神驚慌起來。如果紅殷的力量被奪走,它的怨氣會稀釋很多。


    那些被壓製的善念也會死灰複燃。最關鍵的是……善惡平衡逆轉,下一次被吸收的,可能會是它自己。


    它必須要斬斷紅殷的善念與本體的鏈接。


    鹿角的所有花朵再次綻放,花蕊中鑽出了許多長到如同蛇一般的黑色手臂。


    白霧拉扯著紅殷,想要將紅殷的本體,那團有著許多眼睛的黑色怨氣拉出去。


    而那些黑色手臂則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兩股力量仿佛在以紅殷為中心,進行著拔河比賽。


    隻是白霧明顯是處於弱勢的一方。


    因為白霧將業火收斂,業火可以焚燒那些黑色手臂,但被他觸碰到的紅殷本體,也會被一並焚燒。


    紅殷又被一點點拖入到了花蕊深處,而白霧的身後,也聚集了大量的怨氣手臂。


    湖神恐慌的眼神再次變得戲謔從容。


    它才是這片區域的主宰,它也是一種強大的象征,迷信這種東西,永遠不會被消滅。


    隻要那些內心弱小的人類,依舊將自己的生死,社區的太平寄托於虛無縹緲的神,迷信便永遠存在。


    塔神會便是最好的例子。


    吞噬了紅殷的力量後,隻要等到下一次井開啟,區域之間的界限消失,湖神相信……


    這個世界還有無數的信徒等待著它去吸收。


    隻要滅掉這個赤紅色的怪物,這個未來一定可以實現!


    白霧看出來了,自己如果無法將紅殷徹底拽出鹿角上的花朵,紅殷便是一種混沌狀態。


    但一旦將紅殷拉出來,她便會成為足以和湖神分庭抗禮的助力。


    僅僅憑借自己,可以對付神婆,對付馮海平這些惡念,卻無法真正打敗惡念的源頭。


    他有些焦急。


    遠處的該隱看著這一幕,知道自己如果出手,就能夠讓這場戰鬥分出勝負。


    但該隱沒有出手,比起看白霧扭轉一切,他更想看白霧在絕望中,一點一點掙紮。


    該隱依舊潛伏在一堆手臂中。


    巨大的湖神矗立著,鹿角上不斷有花朵綻放,白霧與湖神的博弈,劣勢越來越大。


    就在白霧也感覺到,似乎終究要功虧一簣的時候,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援軍出現了。


    “兩極置換。”


    “兩極置換。”


    “兩極置換。”


    拔河中的兩股力量仿佛拔了個寂寞……


    湖神再次驚愕起來,就連白霧也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紅殷忽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宴自在!


    但很快,隨著第二句兩極置換話音落下,宴自在也消失了。


    原本紅殷位置的人,又變成了白霧。而宴自在來到了白霧的位置。


    第三句兩極置換的話音落下,宴自在出現在了湖底一處空地上。


    而原本他的位置,出現一條斷裂的怨氣手臂。


    “你不會需要我搭救吧?”


    這句話是宴自在對白霧說的。


    白霧從來沒有覺得這些監察組的人有多高的逼格,但這一刻,他願意稱宴自在為高塔最強!


    連續三次兩極置換,紅殷與宴自在都得救了,而白霧雖然來到了紅殷的位置,看似要被湖神吞噬,但沒有了紅殷,白霧也可以火力全開!


    恐怖的紅蓮業火再次席卷而來!


    眼角的餘光裏,白霧注意到方才宴自在的三次替換,已經讓邪念入侵比例超過了百分之六十。


    宴自在如果繼續出手,恐怕有化友為敵的風險。


    雖然是永生者之一,但說到底,宴自在是人類,要潛入湖底,對宴自在而言是無法辦到的。


    若非白霧的紅蓮形態,燒出了一條淨化後的道路,宴自在是不會冒這個險的。


    感受著腦海裏的聲音不斷低語,宴自在陷入了童年時一些不好的記憶裏。


    要被選為守護者,需要經曆很多事情,尤其是他一生下來,就被賦予重任。


    邪念入侵,就像是馮海平棺材一樣,可以同化對手。


    五九靠著自己意誌支撐,宴自在也是如此。隻是在湖底這麽一個怨念濃重的世界裏……那些腦海裏的惡魔低語越發濃烈。


    白霧與湖神正在進行最終的對決。


    鹿角有三分之一被業火燒卻,千年以來湖神露出了最為狼狽的模樣。


    隻是宴自在無法看到這一幕,他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些讓他感覺到沉重和痛苦的話語不斷出現。


    宴家的老祖為了控製宴自在,是會定期消除宴自在的記憶的。


    但在湖神的裏世界中,在無數惡念侵襲的地方,隨著邪念入侵比例不斷提高,宴自在內心最深處的一些禁忌般的記憶又開始浮現。


    “這麽多子嗣裏,你是唯一一個各方麵都與我最接近的。將來真正占據高塔的,必然是我們宴家。你要努力,努力成為對我有用的人。”


    “哥哥……為什麽爸爸媽媽都不讓我跟你玩。”


    “哥哥,你能保護我嗎……真的嗎?真的嗎?我聽他們說,咱們家族兄妹關係都不怎麽好,但是我很喜歡哥哥啊,我們一定不會這樣的。”


    “自在,你在幹什麽?你和她根本不是一路人,不要作踐了自己的身份。”


    “宴家的女人曆代都情緒缺失,她們連出塔都做不到,養在宴家,也隻是血脈情分,但切莫將她看做是你的同類。”


    “哥哥……我不想跟你玩了,你走吧,我討厭你,我不想見到你。”


    “要變得再強一點,再強一點……如果你還是這麽弱,我會殺了你的妹妹。”


    “宴家每代都是一男一女,這沒什麽原因,如果硬要問原因,那便是詛咒。不要因此覺得你妹妹才是你要保護的,她毫無價值,你才是宴家的未來。”


    記憶的最後,宴自在記得有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她即將死去,但就是撐著最後一口氣。


    因為賭場的緣故,宴自在的記憶一直被清除,他始終保持著年輕人的心態。


    可那一天,家族裏的人卻讓他去見這個老婦人最後一麵。


    那個時候宴自在覺得很莫名其妙,因為他來到病床前,看著衰老到快要死去的女人,流著濁淚對自己說到:


    “哥哥……妹妹先走了,我啊,從來沒有討厭過哥哥,隻是我不夠幸運,沒有辦法一直待在你身邊,你以後……一定要一直開心……”


    宴自在的內心泛起一股悲傷,卻又覺得這股悲傷毫無由來。


    很快他又被宴家老祖安排去了賭場,一個能夠轉移人壽命,記憶,力量的地方。


    宴自在的記憶被清洗掉。


    但人的大腦不會真正遺忘一件事,抹除的記憶也會在某個時候被想起來。


    邪念入侵比例超過了百分之六十,讓宴自在回憶起了那些痛苦的過往。


    他的表情越來越崩潰,負麵情緒如果繼續累積下去,很可能會讓他成為這次戰場的又一個異數。


    但是宴自在控製不住,來到湖底之後,怨念讓那些記憶不斷浮現。


    他抓著頭痛苦不已,哪裏還有半點優雅從容。


    “妹妹……妹妹……對不起……對不起!”


    他曾經答應過要保護妹妹,但是最終卻連記憶裏都沒有給她留一個位置。


    她的一生過得異常痛苦,她應該責備自己的,可是臨死前,妹妹都隻是祝福著自己。


    如果白霧知道宴自在的經曆,就一定能夠明白,為何宴自在會對宴玖很好。明明宴玖在宴家……都已經被流放到了精神病院。


    宴自在瀕臨崩潰,巨大的悲傷和負疚感讓他即將產生某種變化。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隻小手按在了宴自在的額頭上。


    邪念入侵比例迅速降低,各種負麵情緒也在瞬間極速清空。


    它們並不是被清空,而是被吸收掉。


    整個湖下的世界裏,所有怨念都在這一刻變得稀薄,灰色的世界竟然慢慢有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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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所有的怨念,都不是消失掉,隻是不斷地匯聚在某一處。


    抱著頭痛苦不已的宴自在抬起頭,茫然的看著周遭,隨後他終於意識到了……


    方才的痛苦之所以消失,周圍之所以變得明亮,全是因為一個小女孩。


    紅色的裙子上印有了許多黑色的花朵,紅殷表情很平靜。


    她終於清醒過來。


    雖然被湖神吞噬了一部分怨念,但這個湖底天然就是一個怨念補充地。


    尤其是方才……她從宴自在身上吸收了龐大的怨氣。


    “不要被怨恨吞噬,你救了哥哥,如果變成我這樣的怪物,哥哥一定會不高興的。”


    聽著紅殷的聲音,宴自在點了點頭。


    隨後紅殷又對著不斷變大的氣球說道:


    “對不起各位……差點把你們弄丟了。”


    怨氣凝聚的氣球裏,無數眼睛眨動著,詭異的瞳光像是在回應著紅殷。


    紅殷笑了笑,笑容有些邪惡,有些詭異。


    宴自在忽然感覺到……自己身邊的這個女孩子——非常危險,非常非常危險。


    紅殷並沒有在意宴自在對自己的畏懼,畢竟除了哥哥和那個裏世界裏遇到的矮子,所有人都會害怕自己。


    她歪著頭,看著遠處正在哥哥對決的湖神,興奮的說道:


    “既然它騙了我們,那我們就去吃掉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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