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字章節，求訂閱）
惡墮之城。
這座被梅花k催化了規則的城市，有著極致的創造性。
在梅花k眼裏，城市是一個巨大的合成器，或者說是怪獸加工工廠。
看著怪物們不斷融合，他會很有成就感。
但不久之前，梅花k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我的身體在本能地……感到恐懼？”
說到底，他與這裏的所有惡墮，都是霧外的惡墮。
霧外的惡墮，基礎自然是遠遠不如霧內的惡墮的。
他們也沒有見過最為頂級的生物。
農場主雖然強大，但梅花k並沒有感受過農場主戰鬥時的氣勢。
惡墮之城，遠方的街道刮起一陣風。
狂風將砂石卷起，讓遠方的景象渾濁起來。
梅花開看向遠方，內心有種不好的預感。
“難不成融合出了什麽不得了的怪物？”
這種可能性當然有，甚至不低，畢竟這個區域就是為了做到這種事情的。
但數以千萬記的惡墮融合，這個過程裏，雖然偶爾會有幾隻惡墮給到梅花k震撼的感覺——卻不會像現在這般。
梅花k按耐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往前方走去。
他可不想被融合，他是這座城市的監管者。
反正無論如何，待到城市裏的惡墮氣息超過一定程度，就可以再次召喚出那詭異的女體，對它們進行催眠。
為毀滅高塔，貢獻出下一波戰力。
梅花k是這麽想的。
但隨著時間流逝，他發現情況似乎和他想象中不同……
這座城市裏的惡墮氣息正在逐漸減少。
融合之後的惡墮會變得更強大，彌漫在城市的威壓不會削減。
如果一旦削減，這就意味著城市的某個角落裏，除卻在發生融合，還在發生殺戮。
而且是極快速度的屠殺。
梅花k還拿不定主意，融合之後的意誌，也許是某一方惡墮的，也許是全新的意誌。
在融合的過程裏，出現某些變數也是很正常的。
偶爾會融合出幾隻殺戮欲望特別強大的怪物。
但很快，這些怪物又會被其他怪物融合。
殺戮不會持續很久。
梅花k也以為不會持續很久。
但殺戮始終沒有停止。
那股恐懼感越來越明顯，仿佛某個怪物越來越強大。
他忽然升起一個離譜的想法，難不成這座怪物合成工廠，要被這場忽然而至的殺戮給破壞掉？
……
……
惡墮之城某處。
坍塌的大樓激起無數塵埃，數不清的弱小生物開始逃竄。
為了能夠活下來，它們在逃竄的過程裏融合。
而不斷地融合讓它們有了強大的力量，仿佛可以對抗塵埃盡頭的那隻惡魔。
但當它們腳步稍停，以為可以反殺的時候，等待著它們的，卻是惡魔之爪無情的貫穿！
它們在變強，可塵埃裏的怪物也在變強！
完美級畸變詞條：激戰——
在戰場上永遠不會疲勞，隻要始終處在戰鬥之中，體力便可以通過戰鬥補充。
完美級畸變詞條：驍勇。
在戰場上不斷的戰鬥，時間越久，戰力越強。
完美級畸變詞條：勢如破竹。
在戰場上不斷造成殺戮，殺戮越多，戰力增幅越高。
完美級畸變詞條：百獅卸甲。
領域性詞條，讓敵人對其產生畏懼。百獅卸甲領域範圍內，敵人的恐懼會增強詞條擁有者的戰力。
對手越是畏懼，戰力增幅越是強大。
完美級畸變詞條：天下無雙——
不斷的積累勝利，會為自己帶來體能，生命力，傷害忽視等等強大的特性。
如梅花k所言，這裏的確是怪獸加工廠。一個怪物的合成之地。
而兩個有著強大意誌與信念，充滿了戰意的霧內頂級惡墮的融合，與其他惡墮的融合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塵埃散去，體型魁梧的惡魔，如黑曜石一般的骨翼上流淌著無數惡墮的血液。
他沒有看一眼腳下的屍體，開始尋找新的獵物。
仿佛一架不可抵擋的戰爭機器。
天下無雙的怪物，正是聶重山和劉暮的融合形態。
除卻二人原本的詞條，融合之後，還擁有了驍勇，激戰，勢如破竹，天下無雙之類的詞條。
可以說二人融合後的形態，完全是為了戰鬥而生。
寧可戰死，絕不後退。二人的心意跟這座城市裏，無數渾渾噩噩隻想活下來的惡墮截然不同。
怪物的眉宇間帶著戾氣，但眼神深處卻帶著悲哀。
他不斷地戰鬥，撕裂，想要將所有眼中的惡墮全部化為一灘灘腐朽的血水！
唯有如此，才能夠止住那股悲慟。
才能夠在腦海裏不斷浮現出調查軍團底層經曆時，不那麽觸動。
融合，既是詞條與身體特性的融合，也是意誌的融合……或者說相互吞噬。
戰爭機器的誕生，也意味著一個英雄永遠的死去。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許多記憶片段，都是某人擔任調查軍團十三分隊隊長時的記憶。
鐵漢一樣的聶重山，流下熱淚：
“劉暮，你這個不爭氣的垃圾！放心的前往地獄吧，這座城市的所有惡墮，都會為你陪葬！”
惡魔悲慟的咆哮在天地間回蕩。
狂暴的力量如浪潮一樣開始席卷這座城市。
聶重山沒有想到，融合的過程裏，是自己的意識吞噬了劉暮的意識。
身為數百年前的舊時代之人，一個即便死去也毫無牽掛之人，最終卻活了下來。
向來狂放不羈肆意灑脫的人，竟然感受到了無法抹除的孤獨。
或許所謂天下無雙，本就意味著孤獨。
聶重山從城市的一隅，殺到了通向高塔的必經之路。
他一夫當關，惡魔的身影傲立在所有惡墮的對麵。
至此，惡墮之城與高塔之間的支援線，被徹底截斷！
……
……
高塔外圍，夜空。
即便是在夜幕裏，透過貨倉的窗戶，也能夠看到高塔巨大的輪廓。
鏡惡墮很興奮。
他高興的走出了貨倉，想要告訴眾人，終於達到目的地了。
但當他來到眾人休息的豪華客艙時，發現整架載具已經沒有人了。
他來不及感受失落。
因為載具很快遭受到了強大的氣流波動。
高塔外圍，是無數惡墮與人類之間的戰場。
在這裏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戰場之上，五九與黎又，配合無數先鋒部隊，以那道溝壑為界限，牽製著無數惡墮。
其餘的將領都負責同一件事，對付那些滲透了五九與黎又防線的，落單的惡墮。
一旦確定了這種打法之後，戰場的變數就小了很多。
弱小的人類有著弱小人類的作用，強大的個體也有著強大個體的作用。
戰場的局勢一時間竟然穩定下來。
但秦縱很清楚，這個局勢不可能一直穩定：
“五九和黎又的體力，不可能一直維持這種高強度的斬殺的。”
“一旦他們的聯手慢了下來……等待著我們的將會是血洗。”
秦縱的內心始終不安。
到目前為止，雖然出現了不少強大的惡墮，可這些惡墮始終無法與之前的井字級相提並論。
他不認為這些食物鏈最頂級的存在，會錯過進攻高塔這樣的大事件。
……
……
天空中的飛行載具終於墜落。
因為無數飛鳥形態的惡墮，撞上了載具。
在人類無法企及的高空上，其實已經有許多空襲者，它們改變了進攻策略。
不再試圖與人類交戰，而是竭力避開人類，飛向更高的地方。
在人類視野無法達到的上端，撞擊高塔。
隻是這些惡墮雖然有著強大的飛行能力，卻缺乏攻擊力。
或許也是因為高塔，並不像想象中那麽脆弱。
無論它們如何破壞高塔，始終無法在高塔的外圍，留下任何一絲痕跡。
但也沒有人幹擾它們。
直到一艘載具駛來，這些空中生物才意識到，人類莫非在這個地方也布置了防線？
它們決定先下手為強，將載具摧毀。
群鳥襲來，如同巨大的黑雲吞噬一切。
高空之中，零號的飛行載具很快在惡墮猛烈的撞擊下解體。
正當這些空襲者們準備好與載具內的敵人戰鬥時，卻發現這艘載具裏……隻有一個目標。
而這個目標——不會飛。
如果現在要寫一篇從高空中墜落是什麽體驗的某乎文……大概鏡惡墮是最有發言權的。
他人在高空，剛下飛機。
不幸的是，他的登場方式都與其他人與眾不同，得以這麽一種被迫降落的方式。
幸運的是——那些空襲者不打算放過他。
俯衝的空襲者們還沒有意識到它們麵對的是一個什麽樣的怪物，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絕對防禦。
當這群怪鳥以為對方不會飛，可以高枕無憂肆意進攻的時候……
鏡惡墮漫長的神經弧終於反應過來了——這是敵人。
於是毫不猶豫的，它發動了完美級畸變詞條——鏡反。
尖嘴與利爪撞擊在了鏡麵上的空襲者，猛然間感受到了同樣的力度撞擊在了自己身上。
在鏡反的領域裏，所有落在了鏡惡墮身上的攻擊……全部被彈開。
所謂絕對防禦，並非代表防禦力驚人，也代表著他隻需要防禦即可。
攻守一體。
鏡惡墮的防禦便是攻擊。
數千米的高空墜落，這個短暫的過程，所有空襲者全部死於鏡反。
當鏡惡墮砸落在地麵的時候，人們因為響聲而轉移了注意力，可當他們看到這個鏡子人揮手示好的時候……
所有人內心忽然間都被一種莫名的厭惡感占據，於是沒有人搭理鏡惡墮。
鏡惡墮尷尬的笑了笑，習慣了。
“我要用我神勇的表現，讓他們喜歡我！”
他非但不沮喪，甚至有些興奮。但這樣的興奮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四顧望去……鏡惡墮愕然發現——
自己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前段，兩個比他還強的存在直接封鎖了防線。
中段，大家井然有序為了前方的人更換裝備，轉移裝備。
並且時不時的安排後方人員前來治療。
整個戰場裏，還有數名實力強大的人類負責把控全局……
鏡惡墮茫然的看了看周圍，除了因為從高空墜落，這一誇張的登場方式惹了些目光外……
現在沒有人在意他。
沒有人關注他。
大概就算是原地跳個舞也不會有人因為獵奇的行為而發出笑聲。
戰場上炮火轟鳴，可鏡惡墮的世界裏，一切仿佛寂靜無聲。
他仿佛走在鋼絲橋上，穩穩當當。
而觀眾們並沒有在意他，都是在為一旁玩著花式接球的小醜而鼓掌。
明明一個不小心，就會摔死，明明是看台上最賣力表演的，卻有著不屬於看台的孤獨。
這個時候的鏡惡墮就是這樣的。
他想要為這些人做些什麽。
但現在沒有他可以做的事情，進而他也意識到，就算自己再怎麽做……好像也不會有人在意他。
收拾了一番心情後，鏡惡墮走向了前方……
“哈哈，哈，哈哈。”
他先是幹笑了幾聲，緩解了一下自己的尷尬：
“我要殺進前麵去了！那兩個人一定會疲倦的吧！要是我能夠阻擋那些惡墮，一定也能夠讓那兩個人的壓力減少很多吧？”
鏡惡墮大聲的說著，四處張望。但是沒有人在意他說了什麽。
他有些失落，隨即強裝鎮定，或者說自我欺騙，大聲的叫嚷：
“現在的我！萬眾矚目啊！”
他不斷的向前衝刺，越過了那道溝壑。
隨後又越過了五九與黎又的斬殺線。
像一個孤高的英雄，帶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衝殺進了最前線。
……
……
高塔戰場，前段。
五九與黎又的聯手，形成了密集的斬切網，讓無數惡墮無法通行。
但一切正如秦縱所預料的那般。
一旦出現了強大的個體，阻礙了五九與黎又，這道網就會變得稀薄。
漏網之魚，就會越來越多。
目前穩定的戰場局勢，會瞬間打破。
不斷斬殺惡墮的黎又與五九，也的確出現了這樣的問題。
黎又的氣息絲毫沒有亂，但五九畢竟是人類。
他的體力已然有所下降，呼吸比先前急促了一些。
盡管還有留有餘力，但體能這種東西就是這樣，稍加休息，就能夠很快恢複。
可一旦越過了某條線，身體的機能會大幅度下降，且一時半會兒難以恢複。
可惡墮的進攻，實在是太過於洶湧，五九與黎又，都沒辦法退下。
他們的身後，就是無數脆弱的人類。
即便黎又想要獨自攬下鎮守防線的活兒，五九的責任心，也不會同意這麽做。
除非……有人能夠抵擋住一部分火力，減輕二人的壓力。
如此一來，五九與黎又都不用再高強度的保持超速移動的狀態。
且溝壑附近的衝鋒組，壓力也會更小。
但誰才能夠擔此大任？
還有誰能夠如同五九和黎又這般，獨當一麵？
這個問題困擾著尹霜，鄭嶽，秦縱，困擾著所有思考著戰場走勢的人。
從五九與黎又聯手斬殺線裏越過的怪物，正在一點一點變多……
這也意味著五九和黎又麵對的壓力，越來越大。
強大的融合體再一次出現，這次呈現在五九與黎又麵前的，是一隻機械生物。
在惡墮裏是極為稀有，但卻真實存在，且相比原生種，機械種惡墮有著許多更強大的特性。
這隻惡墮是一隻寵物狗變來。
它的形體就像是一隻饑餓的獵犬，腹部的森森白骨裸露，背部卻裝滿了各種火力噴射裝置，體型巨大，仿佛行走的堡壘。
五九的斬切，落在它金屬的身上，隻留下一道道火花，卻無法將其擊殺。
漫天的刀光化作一聲聲鏗鏘的金屬撞擊聲，恐怖的獵犬，依舊在前行。
完美級畸變詞條——超合金軀體。
除卻防禦力，這隻機械巨獸還有著極難應付的攻擊性詞條。
完美級畸變詞條——中子轟炸。
超強破壞力的爆炸，未必能夠對五九與黎又這種級別的防禦力和生命恢複力造成致命影響。
但恐怖且密集的轟炸，能夠穿過五九與黎又的防線，波及到後方那些弱小的人類。
時間仿佛靜止，在超高速的移動之中，五九眼裏的一切都變得很緩慢。
數十枚彈頭朝著他身後飛去，他必須將其攔截！
可這就是最為麻煩的地方，無論是他還是黎又，一旦觸碰到這些彈頭，就會引發強烈的爆炸！
爆炸一旦擴散開，身後的衝鋒部隊必將死傷慘重。
在急速領域裏，五九的身影遲疑了一下。
仿佛在無數子彈間穿行的他，困惑起了該如何攔截這些子彈。
黎又同樣如此。
斬切網可以將躍進網中的惡墮斬成無數碎肉，卻如何斬斷一碰就會引發連環爆炸的子彈？
數十發轟炸彈眼看就要越過五九，夜色裏的恐怖彈頭，落在秦縱等人眼裏，比惡墮本身還可怕。
“黎又！巨大化！”
五九心念一轉，事到如今，隻有讓黎又變為某種巨型生物，如同牆一樣，橫欄在先頭部隊麵前！
隻是這麽做，這道防護網必然會削弱許多。
而且……黎又很生氣。
我可以主動這麽做，你憑什麽命令我這麽做？
我來到這裏就是當擋箭牌，幫你守護身後那幫子老弱病殘的？
貓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她對於人類的死活不那麽在意。
事實上這些炸彈，黎又完全有其他手段可以擋住。
但情緒就是這麽種讓人不理智的東西。尤其是貓一樣的女人鬧情緒時，就更加不理智。
時間緊急，當五九準備改變思路，不那麽直男說服貓娘的時候……
一道巨大的屏障出現。
火光的映照之下，五九看到了屏障露出了鏡麵一般的反射光！
這道屏障看起來沒有太大的意義，不少惡墮幾乎沒有阻礙的進入了領域之內。
可五九和黎又驚訝的發現——
那些彈頭也好，光束也罷，所有遠程進攻，全部被彈射回去！
巨大的鏡麵屏障，竟然將險些到來的轟炸……原模原樣的彈反了！
千鈞一發之際，五九還以為是白霧又一次卡著點來了。
卻不想視線望去，竟是一個人憎鬼厭的身影。
鏡惡墮。
鏡反領域超展開。
巨大的反射屏障緩緩向前。
隻是聯軍之中，並沒有爆發出歡呼聲。
秦縱很想說些什麽，可奇怪的是，明明和這個惡墮沒有見麵沒有過仇怨，卻就是不喜歡他。
當不喜歡的人做出某些事情，且恰好與喜歡的某些人交織時，人們會下意識的將功勞與光榮傾斜過去。
於是方才的一幕，眾人都認為是隊長，是隊長身邊的那個手段神通的貓娘。
鏡惡墮張開了一道鏡反結界，做出了非常炫酷的動作。
“我！拯救人類的英雄！歡呼吧！”
他高舉著雙臂，享受著無人的歡呼。
結界的出現，讓所有轟炸全部被彈反，五九與黎又的壓力驟然間減輕。
之前設想的第二道防線，完美建立。
黎又說道：
“這個人，很討厭。但這種討厭……本身就很討厭。”
這句子有些繞，不過五九聽懂了。
五九點點頭說道：
“見到他會有一種本能的厭惡，很奇怪……但他很可敬。這場大戰結束後，我會去感謝他。”
“並不奇怪，他的能力，將一切隔絕，他是躲在鏡子裏的人，也隔絕了自己與眾人的關係，算是力量的代價。”黎又一眼看出了關鍵。
五九隱隱明白了。
“就好像一個渾身惡臭的怪物，就算做出了讓人喜歡的事情，人們也無不想靠近。”
黎又的眼神是厭惡的，但他與五九都是極為強大的存在——
規則讓他們厭惡鏡惡墮。他們自身卻努力的抗拒著規則。
試圖讓自己的理智，讓客觀的事實占據主導。
“他大概就是那麽一個怪物。但很可靠。”
二人不再多言，化解了危機之後，繼續聯手。
這一次，所有讓人頭疼的進攻，全部被鏡反彈回去。
五九與黎又可以再度專注於斬殺。
而鏡惡墮的出現，基於讓人厭惡的特指對敵方也有效……簡直是自帶嘲諷功能。
吸引了足夠的火力，讓五九和黎又的工作，變得分外輕鬆起來。
至於鏡惡墮自己，他非但沒有因此感覺到歧視，相反，他異常的興奮。
在百川市避難所，他憑借著真正意義上的絕對防禦，將劉暮，聶重山壓製的死死的。
那場大戰，所有人都掛彩負傷，唯有鏡惡墮，大戰之後完好無損。
足以見得其強大的，無死角的彈反式防禦能力。
很難想象，讓戰線變得最穩定的第三人，不是白霧，不是聶重山與劉暮，而是這個不起眼的鏡惡墮。
五九與黎又鬆了一口氣，後方的所有人也都鬆了一口氣。
五九的內心也總算有時間去思考其他的東西。
“這個鏡惡墮應該是和劉暮他們一起的，但劉暮和聶重山為何還沒有趕到？”
五九擔憂起來，莫非二人遭遇了什麽？
這個問題來不及細想，在眾人以為可以高枕無憂的時候，瞬息萬變的戰場，再次出現了變數。
……
……
巨大的鏡反結界可以說被鏡惡墮發揮到了極致！
所有的進攻都被彈了回去。
但也有不少惡墮穿過了這道結界。
進攻的無數惡墮裏，也有朝著腦力強化方向變異的。
一隻如同血紅色的水母外形的惡墮，就是一個善於觀察的惡墮。
盡管被催眠，這隻紅色水母也隻是有了一個摧毀高塔的執念，但卻並非變成了隻知道無腦進攻的行屍走肉。
它冷靜的觀察了一番，發現鏡惡墮雖然可以防禦絕大多數攻擊，但這種防禦並非類似於盾一樣。
這道結界並不阻礙視線，不阻礙聲音。
“無論多麽強大的防禦，其內部終究是脆弱的。”
紅色水母忽然間變得巨大，全身散發著赤紅色的光，耀眼至極。
凝視著紅色水母的鏡惡墮，這個瞬間狂躁不已。
內心升起了極大的厭世情緒。
巨大的鏡反結界，忽然間如水麵被風吹皺，起了漣漪。
同樣中招的還有五九。
但黎又免疫這等程度的精神攻擊。
一旦黎又是清醒的，感知連通的五九，便也同樣可以保持清醒。
唯有鏡惡墮，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幻覺，開始瘋狂的自殘。
鏡反結界開始扭曲，波紋與裂痕同時出現在結界上。
仿佛空間開始破裂。
鏡麵上折射的一切，不再是對麵進攻的惡墮，而是無數張扭曲的臉。
嘲諷，謾罵，指責，厭惡，輕蔑，高高在上的同情，滿是優越的嘴臉。
無數張扭曲麵容，對著某個人類的輪廓的黑影。
仿佛無形的壓力，那個人類跪在地上，痛苦不已。
鏡麵裏的內容五九無法理解，黎又也無法理解。
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鏡惡墮痛苦捶打著自己的胸口，胸口那麵鏡子，出現了一道又一道裂痕。
對應的，鏡反結界也同樣出現裂痕。
“沒有人會來救我。”
“所有人都會討厭我啊。”
“就連那些怪談也不肯理我，就連詛咒都不會落到我身上！”
“我是個人憎鬼厭的怪物。”
無數負麵情緒湧現，紅色水母的能力是致幻，讓人產生極大地厭世情緒。
這種情緒放在其他人身上，效果未必強烈。
但放在鏡惡墮身上，他獨特的經曆，讓其心底所有的怨恨爆發出來。
他孤獨不已，瘋狂的捶打著自己。
他能夠防禦世間所有的進攻，卻無法防禦來自內心的孤獨。
他能夠彈反所有強絕的手段，可指責與謾罵，輕蔑與嘲諷，還是深深刺進了他的內心。
巨大的鏡反結界……即將破碎。
但就在鏡惡墮快要陷入深度崩潰狀態的時候……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一道強大的斬切劃破黑夜。
白光一閃。
那隻紅色的水母，瞬間被擊殺。
“沒事吧？”五九攔截在了鏡惡墮身前。
這一刻，鏡惡墮的負麵情緒如潮水般消散。
五九沒有回頭望過去，因為方才他也不確定，導致自己和鏡惡墮陷入致幻狀態的，是不是那隻紅色水母。
因為進攻的惡墮實在是太多太多，有時候甚至無法辨別什麽樣的攻擊來自什麽樣的惡墮。
他始終警覺的望著前方。
沒有注意到鏡惡墮竟然流下了眼淚。
“啊……我，我，我沒事！我沒事！哈哈哈哈！”
他可以假裝自己是萬眾矚目。
可以假裝自己不在意別人的嘲笑與厭惡。
也可以自我欺騙，去回應根本不存在的歡呼聲。
但當真正有人關心他的時候，絕對防禦的鏡惡墮……瞬間就破防了。
“我已經沒事了！這裏就交給我吧！”
胸前的鏡麵開始修複，強大的鏡反結界也同步修複。就像是受到了完善的治療——完美防禦領域，再次展開。
“感謝你……你不討厭我嗎？”
鏡惡墮還是沒有忍住問出這句話。
五九其實是討厭的，但他很清楚，方才壓垮鏡惡墮的，是鏡惡墮內心的孤獨。
而自己對他的厭惡，也是源於某種無形的力量。
如果可以，五九不希望這樣的人，遭受這樣的折磨。
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至少在這一刻，他認同這個人：
“我不討厭你，現在的你，是我的戰友。”
“或許別人會討厭你，但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那便什麽也改變不了。”
戰況激烈，這樣的對話很快結束。
當鏡惡墮從巨大的興奮裏回過神的時候，五九的身影已經消失。
……
……
戰場的一切秩序恢複。
鏡惡墮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結界極致擴散，竟是比先前還要誇張。
五九與黎又也因此，有了喘息的機會，可以稍作體力回複。
而不知為何，不斷進攻的惡墮，也猛然間停住了腳步。
從遠方看去，它們依舊是黑壓壓的一排。
如惡墮形成的黑色浪潮。
但隻有這些惡墮自己知道，在它們後方，源源不斷的支援線——斷裂了。
許多惡墮與紅色水母一樣，雖然執念是摧毀高塔，卻也有著自己的生存智慧。
於是惡墮和人類，攻守雙方默契的停戰。
這漫長的第一夜即將度過。
前段的將士們，終於有機會歇息。
隻是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著。
指揮官秦縱很清楚，這是短暫的和平，這場戰鬥，隨時可能會再度爆發。
……
……
霧外。高塔外圍。
墨黑的天色，慢慢變成了暗藍。
長夜過去之後，高塔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在戰場的喧囂也無法到達的遠方，井五看著遠方巨大的建築，興奮不已。
他沒有感知到兄長井一的氣息。
盡管他很清楚，這些氣息強大的惡墮可以說都是農場的手筆。
但農場裏，能夠壓製他的那個人並未出現。
如果自己是第一個攻破高塔的……那麽塔內的至高存在，必然會賜予他更強大的統治力。
看著遠方的人類，井五冷笑道：
“我來得正是時候。”
（本來計劃寫到鏡惡墮與五九，對決帶廢五的高光時刻的，但篇幅超了太多，時間不夠用，今天隻能到這了。每逢月初，一幫牛鬼蛇神就開始刷月票，我都快被擠出月票榜單了，這兩天更新應該還算給力~所以求波月票。）
惡墮之城。
這座被梅花k催化了規則的城市，有著極致的創造性。
在梅花k眼裏，城市是一個巨大的合成器，或者說是怪獸加工工廠。
看著怪物們不斷融合，他會很有成就感。
但不久之前，梅花k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我的身體在本能地……感到恐懼？”
說到底，他與這裏的所有惡墮，都是霧外的惡墮。
霧外的惡墮，基礎自然是遠遠不如霧內的惡墮的。
他們也沒有見過最為頂級的生物。
農場主雖然強大，但梅花k並沒有感受過農場主戰鬥時的氣勢。
惡墮之城，遠方的街道刮起一陣風。
狂風將砂石卷起，讓遠方的景象渾濁起來。
梅花開看向遠方，內心有種不好的預感。
“難不成融合出了什麽不得了的怪物？”
這種可能性當然有，甚至不低，畢竟這個區域就是為了做到這種事情的。
但數以千萬記的惡墮融合，這個過程裏，雖然偶爾會有幾隻惡墮給到梅花k震撼的感覺——卻不會像現在這般。
梅花k按耐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往前方走去。
他可不想被融合，他是這座城市的監管者。
反正無論如何，待到城市裏的惡墮氣息超過一定程度，就可以再次召喚出那詭異的女體，對它們進行催眠。
為毀滅高塔，貢獻出下一波戰力。
梅花k是這麽想的。
但隨著時間流逝，他發現情況似乎和他想象中不同……
這座城市裏的惡墮氣息正在逐漸減少。
融合之後的惡墮會變得更強大，彌漫在城市的威壓不會削減。
如果一旦削減，這就意味著城市的某個角落裏，除卻在發生融合，還在發生殺戮。
而且是極快速度的屠殺。
梅花k還拿不定主意，融合之後的意誌，也許是某一方惡墮的，也許是全新的意誌。
在融合的過程裏，出現某些變數也是很正常的。
偶爾會融合出幾隻殺戮欲望特別強大的怪物。
但很快，這些怪物又會被其他怪物融合。
殺戮不會持續很久。
梅花k也以為不會持續很久。
但殺戮始終沒有停止。
那股恐懼感越來越明顯，仿佛某個怪物越來越強大。
他忽然升起一個離譜的想法，難不成這座怪物合成工廠，要被這場忽然而至的殺戮給破壞掉？
……
……
惡墮之城某處。
坍塌的大樓激起無數塵埃，數不清的弱小生物開始逃竄。
為了能夠活下來，它們在逃竄的過程裏融合。
而不斷地融合讓它們有了強大的力量，仿佛可以對抗塵埃盡頭的那隻惡魔。
但當它們腳步稍停，以為可以反殺的時候，等待著它們的，卻是惡魔之爪無情的貫穿！
它們在變強，可塵埃裏的怪物也在變強！
完美級畸變詞條：激戰——
在戰場上永遠不會疲勞，隻要始終處在戰鬥之中，體力便可以通過戰鬥補充。
完美級畸變詞條：驍勇。
在戰場上不斷的戰鬥，時間越久，戰力越強。
完美級畸變詞條：勢如破竹。
在戰場上不斷造成殺戮，殺戮越多，戰力增幅越高。
完美級畸變詞條：百獅卸甲。
領域性詞條，讓敵人對其產生畏懼。百獅卸甲領域範圍內，敵人的恐懼會增強詞條擁有者的戰力。
對手越是畏懼，戰力增幅越是強大。
完美級畸變詞條：天下無雙——
不斷的積累勝利，會為自己帶來體能，生命力，傷害忽視等等強大的特性。
如梅花k所言，這裏的確是怪獸加工廠。一個怪物的合成之地。
而兩個有著強大意誌與信念，充滿了戰意的霧內頂級惡墮的融合，與其他惡墮的融合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塵埃散去，體型魁梧的惡魔，如黑曜石一般的骨翼上流淌著無數惡墮的血液。
他沒有看一眼腳下的屍體，開始尋找新的獵物。
仿佛一架不可抵擋的戰爭機器。
天下無雙的怪物，正是聶重山和劉暮的融合形態。
除卻二人原本的詞條，融合之後，還擁有了驍勇，激戰，勢如破竹，天下無雙之類的詞條。
可以說二人融合後的形態，完全是為了戰鬥而生。
寧可戰死，絕不後退。二人的心意跟這座城市裏，無數渾渾噩噩隻想活下來的惡墮截然不同。
怪物的眉宇間帶著戾氣，但眼神深處卻帶著悲哀。
他不斷地戰鬥，撕裂，想要將所有眼中的惡墮全部化為一灘灘腐朽的血水！
唯有如此，才能夠止住那股悲慟。
才能夠在腦海裏不斷浮現出調查軍團底層經曆時，不那麽觸動。
融合，既是詞條與身體特性的融合，也是意誌的融合……或者說相互吞噬。
戰爭機器的誕生，也意味著一個英雄永遠的死去。
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許多記憶片段，都是某人擔任調查軍團十三分隊隊長時的記憶。
鐵漢一樣的聶重山，流下熱淚：
“劉暮，你這個不爭氣的垃圾！放心的前往地獄吧，這座城市的所有惡墮，都會為你陪葬！”
惡魔悲慟的咆哮在天地間回蕩。
狂暴的力量如浪潮一樣開始席卷這座城市。
聶重山沒有想到，融合的過程裏，是自己的意識吞噬了劉暮的意識。
身為數百年前的舊時代之人，一個即便死去也毫無牽掛之人，最終卻活了下來。
向來狂放不羈肆意灑脫的人，竟然感受到了無法抹除的孤獨。
或許所謂天下無雙，本就意味著孤獨。
聶重山從城市的一隅，殺到了通向高塔的必經之路。
他一夫當關，惡魔的身影傲立在所有惡墮的對麵。
至此，惡墮之城與高塔之間的支援線，被徹底截斷！
……
……
高塔外圍，夜空。
即便是在夜幕裏，透過貨倉的窗戶，也能夠看到高塔巨大的輪廓。
鏡惡墮很興奮。
他高興的走出了貨倉，想要告訴眾人，終於達到目的地了。
但當他來到眾人休息的豪華客艙時，發現整架載具已經沒有人了。
他來不及感受失落。
因為載具很快遭受到了強大的氣流波動。
高塔外圍，是無數惡墮與人類之間的戰場。
在這裏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戰場之上，五九與黎又，配合無數先鋒部隊，以那道溝壑為界限，牽製著無數惡墮。
其餘的將領都負責同一件事，對付那些滲透了五九與黎又防線的，落單的惡墮。
一旦確定了這種打法之後，戰場的變數就小了很多。
弱小的人類有著弱小人類的作用，強大的個體也有著強大個體的作用。
戰場的局勢一時間竟然穩定下來。
但秦縱很清楚，這個局勢不可能一直穩定：
“五九和黎又的體力，不可能一直維持這種高強度的斬殺的。”
“一旦他們的聯手慢了下來……等待著我們的將會是血洗。”
秦縱的內心始終不安。
到目前為止，雖然出現了不少強大的惡墮，可這些惡墮始終無法與之前的井字級相提並論。
他不認為這些食物鏈最頂級的存在，會錯過進攻高塔這樣的大事件。
……
……
天空中的飛行載具終於墜落。
因為無數飛鳥形態的惡墮，撞上了載具。
在人類無法企及的高空上，其實已經有許多空襲者，它們改變了進攻策略。
不再試圖與人類交戰，而是竭力避開人類，飛向更高的地方。
在人類視野無法達到的上端，撞擊高塔。
隻是這些惡墮雖然有著強大的飛行能力，卻缺乏攻擊力。
或許也是因為高塔，並不像想象中那麽脆弱。
無論它們如何破壞高塔，始終無法在高塔的外圍，留下任何一絲痕跡。
但也沒有人幹擾它們。
直到一艘載具駛來，這些空中生物才意識到，人類莫非在這個地方也布置了防線？
它們決定先下手為強，將載具摧毀。
群鳥襲來，如同巨大的黑雲吞噬一切。
高空之中，零號的飛行載具很快在惡墮猛烈的撞擊下解體。
正當這些空襲者們準備好與載具內的敵人戰鬥時，卻發現這艘載具裏……隻有一個目標。
而這個目標——不會飛。
如果現在要寫一篇從高空中墜落是什麽體驗的某乎文……大概鏡惡墮是最有發言權的。
他人在高空，剛下飛機。
不幸的是，他的登場方式都與其他人與眾不同，得以這麽一種被迫降落的方式。
幸運的是——那些空襲者不打算放過他。
俯衝的空襲者們還沒有意識到它們麵對的是一個什麽樣的怪物，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絕對防禦。
當這群怪鳥以為對方不會飛，可以高枕無憂肆意進攻的時候……
鏡惡墮漫長的神經弧終於反應過來了——這是敵人。
於是毫不猶豫的，它發動了完美級畸變詞條——鏡反。
尖嘴與利爪撞擊在了鏡麵上的空襲者，猛然間感受到了同樣的力度撞擊在了自己身上。
在鏡反的領域裏，所有落在了鏡惡墮身上的攻擊……全部被彈開。
所謂絕對防禦，並非代表防禦力驚人，也代表著他隻需要防禦即可。
攻守一體。
鏡惡墮的防禦便是攻擊。
數千米的高空墜落，這個短暫的過程，所有空襲者全部死於鏡反。
當鏡惡墮砸落在地麵的時候，人們因為響聲而轉移了注意力，可當他們看到這個鏡子人揮手示好的時候……
所有人內心忽然間都被一種莫名的厭惡感占據，於是沒有人搭理鏡惡墮。
鏡惡墮尷尬的笑了笑，習慣了。
“我要用我神勇的表現，讓他們喜歡我！”
他非但不沮喪，甚至有些興奮。但這樣的興奮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四顧望去……鏡惡墮愕然發現——
自己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前段，兩個比他還強的存在直接封鎖了防線。
中段，大家井然有序為了前方的人更換裝備，轉移裝備。
並且時不時的安排後方人員前來治療。
整個戰場裏，還有數名實力強大的人類負責把控全局……
鏡惡墮茫然的看了看周圍，除了因為從高空墜落，這一誇張的登場方式惹了些目光外……
現在沒有人在意他。
沒有人關注他。
大概就算是原地跳個舞也不會有人因為獵奇的行為而發出笑聲。
戰場上炮火轟鳴，可鏡惡墮的世界裏，一切仿佛寂靜無聲。
他仿佛走在鋼絲橋上，穩穩當當。
而觀眾們並沒有在意他，都是在為一旁玩著花式接球的小醜而鼓掌。
明明一個不小心，就會摔死，明明是看台上最賣力表演的，卻有著不屬於看台的孤獨。
這個時候的鏡惡墮就是這樣的。
他想要為這些人做些什麽。
但現在沒有他可以做的事情，進而他也意識到，就算自己再怎麽做……好像也不會有人在意他。
收拾了一番心情後，鏡惡墮走向了前方……
“哈哈，哈，哈哈。”
他先是幹笑了幾聲，緩解了一下自己的尷尬：
“我要殺進前麵去了！那兩個人一定會疲倦的吧！要是我能夠阻擋那些惡墮，一定也能夠讓那兩個人的壓力減少很多吧？”
鏡惡墮大聲的說著，四處張望。但是沒有人在意他說了什麽。
他有些失落，隨即強裝鎮定，或者說自我欺騙，大聲的叫嚷：
“現在的我！萬眾矚目啊！”
他不斷的向前衝刺，越過了那道溝壑。
隨後又越過了五九與黎又的斬殺線。
像一個孤高的英雄，帶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衝殺進了最前線。
……
……
高塔戰場，前段。
五九與黎又的聯手，形成了密集的斬切網，讓無數惡墮無法通行。
但一切正如秦縱所預料的那般。
一旦出現了強大的個體，阻礙了五九與黎又，這道網就會變得稀薄。
漏網之魚，就會越來越多。
目前穩定的戰場局勢，會瞬間打破。
不斷斬殺惡墮的黎又與五九，也的確出現了這樣的問題。
黎又的氣息絲毫沒有亂，但五九畢竟是人類。
他的體力已然有所下降，呼吸比先前急促了一些。
盡管還有留有餘力，但體能這種東西就是這樣，稍加休息，就能夠很快恢複。
可一旦越過了某條線，身體的機能會大幅度下降，且一時半會兒難以恢複。
可惡墮的進攻，實在是太過於洶湧，五九與黎又，都沒辦法退下。
他們的身後，就是無數脆弱的人類。
即便黎又想要獨自攬下鎮守防線的活兒，五九的責任心，也不會同意這麽做。
除非……有人能夠抵擋住一部分火力，減輕二人的壓力。
如此一來，五九與黎又都不用再高強度的保持超速移動的狀態。
且溝壑附近的衝鋒組，壓力也會更小。
但誰才能夠擔此大任？
還有誰能夠如同五九和黎又這般，獨當一麵？
這個問題困擾著尹霜，鄭嶽，秦縱，困擾著所有思考著戰場走勢的人。
從五九與黎又聯手斬殺線裏越過的怪物，正在一點一點變多……
這也意味著五九和黎又麵對的壓力，越來越大。
強大的融合體再一次出現，這次呈現在五九與黎又麵前的，是一隻機械生物。
在惡墮裏是極為稀有，但卻真實存在，且相比原生種，機械種惡墮有著許多更強大的特性。
這隻惡墮是一隻寵物狗變來。
它的形體就像是一隻饑餓的獵犬，腹部的森森白骨裸露，背部卻裝滿了各種火力噴射裝置，體型巨大，仿佛行走的堡壘。
五九的斬切，落在它金屬的身上，隻留下一道道火花，卻無法將其擊殺。
漫天的刀光化作一聲聲鏗鏘的金屬撞擊聲，恐怖的獵犬，依舊在前行。
完美級畸變詞條——超合金軀體。
除卻防禦力，這隻機械巨獸還有著極難應付的攻擊性詞條。
完美級畸變詞條——中子轟炸。
超強破壞力的爆炸，未必能夠對五九與黎又這種級別的防禦力和生命恢複力造成致命影響。
但恐怖且密集的轟炸，能夠穿過五九與黎又的防線，波及到後方那些弱小的人類。
時間仿佛靜止，在超高速的移動之中，五九眼裏的一切都變得很緩慢。
數十枚彈頭朝著他身後飛去，他必須將其攔截！
可這就是最為麻煩的地方，無論是他還是黎又，一旦觸碰到這些彈頭，就會引發強烈的爆炸！
爆炸一旦擴散開，身後的衝鋒部隊必將死傷慘重。
在急速領域裏，五九的身影遲疑了一下。
仿佛在無數子彈間穿行的他，困惑起了該如何攔截這些子彈。
黎又同樣如此。
斬切網可以將躍進網中的惡墮斬成無數碎肉，卻如何斬斷一碰就會引發連環爆炸的子彈？
數十發轟炸彈眼看就要越過五九，夜色裏的恐怖彈頭，落在秦縱等人眼裏，比惡墮本身還可怕。
“黎又！巨大化！”
五九心念一轉，事到如今，隻有讓黎又變為某種巨型生物，如同牆一樣，橫欄在先頭部隊麵前！
隻是這麽做，這道防護網必然會削弱許多。
而且……黎又很生氣。
我可以主動這麽做，你憑什麽命令我這麽做？
我來到這裏就是當擋箭牌，幫你守護身後那幫子老弱病殘的？
貓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她對於人類的死活不那麽在意。
事實上這些炸彈，黎又完全有其他手段可以擋住。
但情緒就是這麽種讓人不理智的東西。尤其是貓一樣的女人鬧情緒時，就更加不理智。
時間緊急，當五九準備改變思路，不那麽直男說服貓娘的時候……
一道巨大的屏障出現。
火光的映照之下，五九看到了屏障露出了鏡麵一般的反射光！
這道屏障看起來沒有太大的意義，不少惡墮幾乎沒有阻礙的進入了領域之內。
可五九和黎又驚訝的發現——
那些彈頭也好，光束也罷，所有遠程進攻，全部被彈射回去！
巨大的鏡麵屏障，竟然將險些到來的轟炸……原模原樣的彈反了！
千鈞一發之際，五九還以為是白霧又一次卡著點來了。
卻不想視線望去，竟是一個人憎鬼厭的身影。
鏡惡墮。
鏡反領域超展開。
巨大的反射屏障緩緩向前。
隻是聯軍之中，並沒有爆發出歡呼聲。
秦縱很想說些什麽，可奇怪的是，明明和這個惡墮沒有見麵沒有過仇怨，卻就是不喜歡他。
當不喜歡的人做出某些事情，且恰好與喜歡的某些人交織時，人們會下意識的將功勞與光榮傾斜過去。
於是方才的一幕，眾人都認為是隊長，是隊長身邊的那個手段神通的貓娘。
鏡惡墮張開了一道鏡反結界，做出了非常炫酷的動作。
“我！拯救人類的英雄！歡呼吧！”
他高舉著雙臂，享受著無人的歡呼。
結界的出現，讓所有轟炸全部被彈反，五九與黎又的壓力驟然間減輕。
之前設想的第二道防線，完美建立。
黎又說道：
“這個人，很討厭。但這種討厭……本身就很討厭。”
這句子有些繞，不過五九聽懂了。
五九點點頭說道：
“見到他會有一種本能的厭惡，很奇怪……但他很可敬。這場大戰結束後，我會去感謝他。”
“並不奇怪，他的能力，將一切隔絕，他是躲在鏡子裏的人，也隔絕了自己與眾人的關係，算是力量的代價。”黎又一眼看出了關鍵。
五九隱隱明白了。
“就好像一個渾身惡臭的怪物，就算做出了讓人喜歡的事情，人們也無不想靠近。”
黎又的眼神是厭惡的，但他與五九都是極為強大的存在——
規則讓他們厭惡鏡惡墮。他們自身卻努力的抗拒著規則。
試圖讓自己的理智，讓客觀的事實占據主導。
“他大概就是那麽一個怪物。但很可靠。”
二人不再多言，化解了危機之後，繼續聯手。
這一次，所有讓人頭疼的進攻，全部被鏡反彈回去。
五九與黎又可以再度專注於斬殺。
而鏡惡墮的出現，基於讓人厭惡的特指對敵方也有效……簡直是自帶嘲諷功能。
吸引了足夠的火力，讓五九和黎又的工作，變得分外輕鬆起來。
至於鏡惡墮自己，他非但沒有因此感覺到歧視，相反，他異常的興奮。
在百川市避難所，他憑借著真正意義上的絕對防禦，將劉暮，聶重山壓製的死死的。
那場大戰，所有人都掛彩負傷，唯有鏡惡墮，大戰之後完好無損。
足以見得其強大的，無死角的彈反式防禦能力。
很難想象，讓戰線變得最穩定的第三人，不是白霧，不是聶重山與劉暮，而是這個不起眼的鏡惡墮。
五九與黎又鬆了一口氣，後方的所有人也都鬆了一口氣。
五九的內心也總算有時間去思考其他的東西。
“這個鏡惡墮應該是和劉暮他們一起的，但劉暮和聶重山為何還沒有趕到？”
五九擔憂起來，莫非二人遭遇了什麽？
這個問題來不及細想，在眾人以為可以高枕無憂的時候，瞬息萬變的戰場，再次出現了變數。
……
……
巨大的鏡反結界可以說被鏡惡墮發揮到了極致！
所有的進攻都被彈了回去。
但也有不少惡墮穿過了這道結界。
進攻的無數惡墮裏，也有朝著腦力強化方向變異的。
一隻如同血紅色的水母外形的惡墮，就是一個善於觀察的惡墮。
盡管被催眠，這隻紅色水母也隻是有了一個摧毀高塔的執念，但卻並非變成了隻知道無腦進攻的行屍走肉。
它冷靜的觀察了一番，發現鏡惡墮雖然可以防禦絕大多數攻擊，但這種防禦並非類似於盾一樣。
這道結界並不阻礙視線，不阻礙聲音。
“無論多麽強大的防禦，其內部終究是脆弱的。”
紅色水母忽然間變得巨大，全身散發著赤紅色的光，耀眼至極。
凝視著紅色水母的鏡惡墮，這個瞬間狂躁不已。
內心升起了極大的厭世情緒。
巨大的鏡反結界，忽然間如水麵被風吹皺，起了漣漪。
同樣中招的還有五九。
但黎又免疫這等程度的精神攻擊。
一旦黎又是清醒的，感知連通的五九，便也同樣可以保持清醒。
唯有鏡惡墮，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幻覺，開始瘋狂的自殘。
鏡反結界開始扭曲，波紋與裂痕同時出現在結界上。
仿佛空間開始破裂。
鏡麵上折射的一切，不再是對麵進攻的惡墮，而是無數張扭曲的臉。
嘲諷，謾罵，指責，厭惡，輕蔑，高高在上的同情，滿是優越的嘴臉。
無數張扭曲麵容，對著某個人類的輪廓的黑影。
仿佛無形的壓力，那個人類跪在地上，痛苦不已。
鏡麵裏的內容五九無法理解，黎又也無法理解。
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鏡惡墮痛苦捶打著自己的胸口，胸口那麵鏡子，出現了一道又一道裂痕。
對應的，鏡反結界也同樣出現裂痕。
“沒有人會來救我。”
“所有人都會討厭我啊。”
“就連那些怪談也不肯理我，就連詛咒都不會落到我身上！”
“我是個人憎鬼厭的怪物。”
無數負麵情緒湧現，紅色水母的能力是致幻，讓人產生極大地厭世情緒。
這種情緒放在其他人身上，效果未必強烈。
但放在鏡惡墮身上，他獨特的經曆，讓其心底所有的怨恨爆發出來。
他孤獨不已，瘋狂的捶打著自己。
他能夠防禦世間所有的進攻，卻無法防禦來自內心的孤獨。
他能夠彈反所有強絕的手段，可指責與謾罵，輕蔑與嘲諷，還是深深刺進了他的內心。
巨大的鏡反結界……即將破碎。
但就在鏡惡墮快要陷入深度崩潰狀態的時候……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一道強大的斬切劃破黑夜。
白光一閃。
那隻紅色的水母，瞬間被擊殺。
“沒事吧？”五九攔截在了鏡惡墮身前。
這一刻，鏡惡墮的負麵情緒如潮水般消散。
五九沒有回頭望過去，因為方才他也不確定，導致自己和鏡惡墮陷入致幻狀態的，是不是那隻紅色水母。
因為進攻的惡墮實在是太多太多，有時候甚至無法辨別什麽樣的攻擊來自什麽樣的惡墮。
他始終警覺的望著前方。
沒有注意到鏡惡墮竟然流下了眼淚。
“啊……我，我，我沒事！我沒事！哈哈哈哈！”
他可以假裝自己是萬眾矚目。
可以假裝自己不在意別人的嘲笑與厭惡。
也可以自我欺騙，去回應根本不存在的歡呼聲。
但當真正有人關心他的時候，絕對防禦的鏡惡墮……瞬間就破防了。
“我已經沒事了！這裏就交給我吧！”
胸前的鏡麵開始修複，強大的鏡反結界也同步修複。就像是受到了完善的治療——完美防禦領域，再次展開。
“感謝你……你不討厭我嗎？”
鏡惡墮還是沒有忍住問出這句話。
五九其實是討厭的，但他很清楚，方才壓垮鏡惡墮的，是鏡惡墮內心的孤獨。
而自己對他的厭惡，也是源於某種無形的力量。
如果可以，五九不希望這樣的人，遭受這樣的折磨。
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至少在這一刻，他認同這個人：
“我不討厭你，現在的你，是我的戰友。”
“或許別人會討厭你，但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那便什麽也改變不了。”
戰況激烈，這樣的對話很快結束。
當鏡惡墮從巨大的興奮裏回過神的時候，五九的身影已經消失。
……
……
戰場的一切秩序恢複。
鏡惡墮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結界極致擴散，竟是比先前還要誇張。
五九與黎又也因此，有了喘息的機會，可以稍作體力回複。
而不知為何，不斷進攻的惡墮，也猛然間停住了腳步。
從遠方看去，它們依舊是黑壓壓的一排。
如惡墮形成的黑色浪潮。
但隻有這些惡墮自己知道，在它們後方，源源不斷的支援線——斷裂了。
許多惡墮與紅色水母一樣，雖然執念是摧毀高塔，卻也有著自己的生存智慧。
於是惡墮和人類，攻守雙方默契的停戰。
這漫長的第一夜即將度過。
前段的將士們，終於有機會歇息。
隻是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著。
指揮官秦縱很清楚，這是短暫的和平，這場戰鬥，隨時可能會再度爆發。
……
……
霧外。高塔外圍。
墨黑的天色，慢慢變成了暗藍。
長夜過去之後，高塔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在戰場的喧囂也無法到達的遠方，井五看著遠方巨大的建築，興奮不已。
他沒有感知到兄長井一的氣息。
盡管他很清楚，這些氣息強大的惡墮可以說都是農場的手筆。
但農場裏，能夠壓製他的那個人並未出現。
如果自己是第一個攻破高塔的……那麽塔內的至高存在，必然會賜予他更強大的統治力。
看著遠方的人類，井五冷笑道：
“我來得正是時候。”
（本來計劃寫到鏡惡墮與五九，對決帶廢五的高光時刻的，但篇幅超了太多，時間不夠用，今天隻能到這了。每逢月初，一幫牛鬼蛇神就開始刷月票，我都快被擠出月票榜單了，這兩天更新應該還算給力~所以求波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