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她似乎感覺到丈夫靜悄悄的走了進來,但她不敢奢望他能有什麽浪漫的表現,因為那是他絕不會做出的舉動。


    一個類似盒子的東西被放在床邊的矮櫃上,接著他好像猶豫了一下。


    就在她以為他或許會喚醒她的時候,他卻隻輕輕歎了口氣就靜靜離開了。


    她不想睜開眼,即使已經猜到他放在床頭的東西是什麽,直到他走了出去,她才終於忍不住發出小小的嗚咽聲。


    她一直安慰自己其實兩人之間沒有任何問題,就算一天說不上十句話、她已經好久沒能握著他的手悠哉散步、收了一大堆他送的名貴禮物,卻不明白他為什麽而送,她仍是安慰自己什麽都沒有變。


    直到今天聽到那些毫不留情的嘲諷後,她終於明白了這一、兩年來自己的自欺欺人。


    他和她明明感覺越來越疏遠,她卻不停的說服自己,以為兩人的地位不平等無所謂,因為他們之間還有感情來支撐。


    隻是,事實卻並非如此,沒變的人隻有她。而無用的她,似乎也已經不配站在他身邊了……


    【第二章】


    栗書禾還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天,她站在陽台上澆花,看到自街口走回家的父親還有他。


    她第一眼就知道是他,即使在這之前他們從未見過麵,但他的名字還有形象,卻早已深入她的腦海裏。


    因為父親總是將他的好不時掛在嘴邊說個不停,有時說他做事認真,有時說他很負責任,不管什麽工作都能做好,即使那份工作內容又髒又累也一樣。當然,也會提他雖出身貧寒但是很上進。


    然後在她心裏,很快就為他刻畫出一個貧寒青年奮鬥向上的形象。


    即便他對人的態度實在是和陽光上進那種好青年模樣落差很大,不過她父親對於他的好感可沒有絲毫減損,甚至還老是在嘴裏念著要找女婿就要找像他這樣的男人才可靠。


    而她在見過他之後,心中也默默認同了這樣的看法。


    隻是沒想到,兩人再度見麵時,竟會是在一場相親宴上,那個安排相親的人,正是她父親。


    在自家飯桌上,她和他麵對麵坐著,她害羞得幾乎不敢抬頭,雙手放在大腿上,因為緊張而握拳握得死緊。


    相較於她的緊張,他好像完全沒有半分情緒波動,盡管身上穿的衣服洗得很幹淨,但在袖口的地方還是可以看得出來一點陳舊的汙漬。


    他坐得筆挺,雙眼專注盯著眼前的杯子,彷佛杯子裏能夠開出一朵花一樣。


    栗望國看了看兩個年輕人,忍不住微微笑著,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好了,吃飯前大家先認識認識。書禾,這是我們工廠裏的小嚴,嚴立綱,剛當兵回來沒多久,現在早上在我們這裏工作,晚上還在念研究所。小嚴,我女兒就不用介紹了吧?」


    嚴立綱點了點頭,「平常栗叔就常把您的女兒掛在嘴邊,我想應該是不用多做介紹了。」


    聽見兩個男人一搭一唱,栗書禾不禁抬起頭來,略帶嬌嗔的掃了父親一眼,「爸爸又在外麵說我什麽了?」


    栗望國看著羞澀的女兒,愉快的哈哈大笑,「我哪有說什麽?不過是老實的稱讚一下而已。」


    栗書禾俏臉快速飛上紅雲,幾乎要羞愧得抬不起頭來了。


    不用猜她也知道父親說了些什麽,以前小的時候聽了還不懂,現在她可是知道那些誇讚的詞匯用在她身上,讓人感到多不好意思了。


    而且重點是,對麵那男人臉上剛剛閃過的表情是取笑嗎?大概是吧。


    嚴立綱神情溫和的看著眼前父女倆的互動,注意力卻大多放在嗔笑自然的女孩身上。


    她害羞的低頭、她帶著些微惱怒的水亮雙眸,還有白皙肌膚上的淺薄紅暈,都讓他幾乎舍不得移開雙眼。


    他的視線太過專注,終於讓栗書禾也隱約感覺並有些不自在。她收起了和父親說笑的聲音,臉紅得直到耳根。


    栗望國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心情異常的好,就連桌上的菜也覺得美味了許多。「好了好了,邊吃飯邊說吧。」


    他的話打破嚴立綱和栗書禾兩人間若有似無的曖昧,也讓他們不再那麽困窘,開始邊吃飯邊聊起天來。


    飯後,送走了嚴立綱,栗望國難得沒讓女兒先去休息,而是要她跟著自己到書房。


    有些話現在說雖然突兀了點,但遲早是要說的。


    「書禾,你覺得立綱那孩子怎麽樣?」栗望國沒有拐彎抹角,父女倆坐定後,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出來。


    栗書禾像是沒預料父親會問這個問題,臉上表情羞澀又惶恐,慌張的反問:「什麽怎麽樣?怎麽問我這樣的問題?」


    栗望國看著眼前單純嬌弱的女兒,輕歎了口氣,朝她招招手,要她坐到自己的身邊。


    「書禾,有些事情我原以為要很久才會到來,但是時間過得太快,你現在都已經二十歲,我是該盡早安排了。」


    聽著父親像是交代後事般的話語,她忍不住心慌的看著他,「爸,你在說什麽啊?」


    栗望國拍了拍女兒的頭,動作一如以往,「從你媽過世後到現在,也已經十來年了吧?有些事你沒有一個媽幫你張羅,隻好我這個大男人來想。立綱這孩子在我那裏做了快一年了,這段期間,我一直不停的觀察他,不得不說他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就我來說,這樣的人當我的女婿夠格,你呢?你自己怎麽看?」


    栗書禾有點被嚇到了,不敢相信自己才二十歲,就被父親問起結婚對象這種問題。


    她的喉嚨幹澀,大眼裏有著錯愕,「我?我看什麽?」


    這瞬間,嚴立綱那冷淡的黑眸和緊抿的唇角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令她更是不知所措。


    不是沒見過比他更英俊的男人,但不知為什麽,他卻是讓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個。


    「看他是不是有成為我寶貝女兒丈夫的資格啊?」栗望國笑著回答。


    其實,他多少可以從今晚的聚餐裏看出兩個年輕人的反應,可情愛這種事,不是他看就能做準的,所以他還是打算先從女兒嘴裏聽到確認的答案再說。


    「他……我……」結結巴巴半天,最後她終於惱羞成怒的站了起來,「爸!你在想什麽啊?我都還沒畢業呢!現在說這個,會不會太早了?」


    栗望國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而是認真的繼續問著,「那些都是小事,你隻要告訴我,你覺得嚴立綱這個人怎麽樣就好。書禾,有些事我隻會問這麽一次,有些機會,也隻有這麽一次。」


    她愣了下,第一次看見父親那麽嚴肅認真的表情。


    嚴立綱好不好?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又不簡單。


    「我不知道……」她訥訥的說。


    栗望國皺了皺眉,不是很滿意這樣敷衍的答案,「書禾,我說了,機會隻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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