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覺得我像你養的寵物,我們的婚姻像把枷鎖,而這個豪華的屋子,隻是一座監牢。我被鎖在這裏,覺得自己每天都變得更醜陋,隻能期盼你今天是不是能夠多點注意力給我、能不能和我多說一句話。


    「我覺得自己卑微得好可憐,但卻又要每天說服自己我們沒有問題,還是一對即使沒有太多交流感情仍不變的夫妻。這種自欺欺人的失落感,你懂嗎?」


    她的語氣並不激動,隻是像在敘述一件事實,但那種平淡的模樣,卻更讓人覺得無奈。


    嚴立綱無比震驚的望著她,突然發現自己或許一開始就做錯了。


    她那種像是馬上就想隨風飄走、離他而去的感覺,也讓他不禁緊張了起來。


    「書禾,我不知道……我隻是想給你更好的……」就如同他們剛訂婚時,他在她父親麵前許下的承諾那樣。


    他想給她幸福的生活,想給她自己所能給的最好的生活。


    隻是誰來告訴他,為什麽他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努力,她卻告訴他,她活得卑微可憐,字裏行間控訴著她其實並不快樂


    「我知道……」她低喃,看著他震驚的神情,眼眶也泛紅了,鼻頭微酸,「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我不快樂,很不快樂……」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手也緊緊的握成拳,雙眼定定地看著她,喉嚨幹澀的開口,「所以呢?」


    她幽幽的看著他,嘴角緩緩拉開一抹微笑,語氣輕柔的開了口,就像隻是在說今天早上的天氣不錯。「立綱,我們分開一陣子吧。」


    「所以說,你們要離婚?」一個低沉的嗓音突然拔尖嚷道。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沉默。


    朱利不敢置信,不過才一個晚上而已,事情怎麽突然變得那麽糟糕?


    「不是離婚。」一晚沒睡的嚴立綱,沙啞的嗓音堅定反駁,「隻是暫時分開而已。」他很堅持這個說法,也隻能堅持這個想法。因為他們之間,早在結婚前就同時簽下了離婚協議書。


    那份協議書,是嶽父當年為了保護女兒要求事先擬好的,內容包括了財產分配等條件。


    他眼神一黯,想到了自己今天早上送走她的時候——


    他抿著唇,眼裏布滿血絲,那是一夜未眠的後果,「書禾……我們就不能再好好談談嗎?」


    這樣類似請求的話語從強勢的他嘴裏說出來,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為了挽回妻子的心,他最終還是咬著牙說出口。


    她拉著一個行李箱,站在玄關處回望著他,輕聲說:「我已經做了決定。」


    這次離開,是她的放手一搏,因為他其實有很深的大男人主義,總堅持自己堅持的,如果不是有很大的刺激,她想他永遠不會注意她的想法和意見。


    他一直沒有發覺兩人的問題,總試圖用物質去填滿她的生活,兩人的交流越來越少,甚至有時她發現自己能夠聊天的對象僅限於林嫂。可忙碌的他,又永遠隻關心她錢夠不夠用,她都快不知道自己還能對他說什麽了。


    他不讓她出去工作,連做家事也幾乎不讓她動手,以至於她慢慢與之前的朋友漸行漸遠,不再聯絡。日複一日無所事事生活著,讓她開始懷疑自己在他身邊存在的價值。


    他拉住她行李箱的把手,「至少晚幾天再走,等我幫你找好房子,還有讓林嫂先過去整理一下……」


    她打斷了他的話,微笑拒絕,「不,不需要,我可以自己來。」如果又全都讓他插手的話,那她不過是換個地方、換個方式讓他豢養而已。


    「那你要住在哪裏?吃飯怎麽辦?」他皺著眉,依舊不放心的追問。


    如果是過往,或許她會很開心,接受他這種像把她當成孩子般的寵愛,但現在,她需要的是他的信任和尊重。


    「立綱,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她將他拉住行李箱的手撥開,然後果斷的走到門口,「等我找好了地方安定下來,我會聯絡你的。」說完,她直接出門坐上叫來的計程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一想到她離開時那種毫不留戀的態度,他冷凝的神色忍不住又沉下幾分。


    暫時分開,不就等於分居?通常走到分居這一步,也距離婚沒多遠了。朱利在心底小小的腹誹著。


    看著眼前仍舊沉悶但樣子多了點狼狽的好友,他小心試探的問:「是因為我們昨天靠得太近,你老婆誤會了?」


    「不是。」


    「真的不是?」朱利臉上充滿打探八卦的好奇,難得熱心說:「如果真是我搞出來的麻煩,你千萬不要客氣,我真的可以去解釋。」


    嚴立綱默然的看著他,搖了搖頭,「不用了,跟你沒太大關係,是我們夫妻自己的問題。」


    說是沒關係,不過他一來人家夫妻就分居,怎樣都讓他感覺有那麽點別扭。


    一想到此,看著平常囂張得半死現在卻隻能坐在這裏無計可施的男人,朱利受不了開口諷刺,「我說你啊,平時不是把老婆管得死死的,怎麽到了關鍵時刻,都拿不出你身為男人的魄力來?」


    此話一出,換來某人陰森的瞪視,朱利猛地打了個冷顫,連忙扯笑打哈哈。


    「嗬嗬,我剛剛是胡說八道的,胡說八道……不用理我,我自己離開。」說著,他飛快往門口移動,馬上消失在某個可能將要抓狂的男人麵前。


    等到房間裏又恢複了安靜,嚴立綱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的點了根很久沒抽過的菸,讓白色煙圈慢慢在空中消散。


    朱利說得沒錯,到了關鍵時刻他卻讓她走了,實在不符合他過去的行事原則,但昨天她說的那些話確實讓他太過震驚,即使過了一個晚上,他心情還是無法平靜。


    直到昨晚聽完她平淡的敘述時,他才明白,一直以來兩人關係日漸冷淡的原因出在這裏。


    她不說,他還以為她逐漸缺少笑容是因為他做得還不夠,所以他拚命的買任何女人應該會喜歡的奢侈品給她,嚴厲的要求幫傭服侍她,隻希望能讓她滿意他為她打造的溫室,希望兩人能夠回複從前曾有過的溫馨生活。


    可是沒想到,他做得越多,反而將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沒弄懂她要的究竟是什麽。一想到這裏,他臉上不禁露出自嘲的笑。


    在了解到自己的錯誤後,他怎還能用強硬的手段將她留下?


    不過,這狀況絕對隻是暫時的而已,他相信他們會重新在一起。


    絕對。他重重的在菸灰缸裏撚熄了菸頭,再次在心裏強調。


    昨天晚上,栗書禾同樣度過一個無眠的夜晚,隻不過她想的是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


    她雖然曾在大學時有過一陣外宿的日子,不過那時是住在學校宿舍裏,基本上,她隻要解決自己的吃飯問題就好,而現在,她的問題顯然複雜許多。


    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先找到可以讓自己住下的房子,還有必須盡快找到工作,否則會沒辦法應付之後的種種開銷。


    雖然嚴立綱替她在戶頭裏維持著一定金額的存款,但非到必要,她不是很想動用那筆錢。她隻希望自己在婚前存下的零用錢,可以讓她多支撐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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