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開始了嗎?」


    蘇霓錦接過茶,一邊喝著一邊將蘇軫的那幅字拿起來觀察,其實不管是字還是畫,都是線條,看字看形,看畫看意,隻要抓準了形意,就等於成功了一半。


    一杯茶喝完了,字也看完了,蘇霓錦拿筆蘸墨,俯身靜默片刻,果斷動筆,寫的卻不是蘇軫那幅字上的內容,而是用蘇軫的字體寫了一首五絕詩出來。


    蘇軫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雖然女兒隻寫了寥寥數字,但那字體纖毫不差,若非他當場親眼看著女兒寫的,換個別的場合有人拿給他,他肯定不會懷疑這不是自己寫的。


    「這,這……」


    蘇軫覺得自己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卻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有這種天賦,忍不住拿著那兩張紙嘖嘖稱奇。


    「爹。」蘇佑寧見父親被手上的字吸引了注意力,趕忙喊了他一聲,說道:「現在裴遇被抓進了巡城衙門,咱們接下來要做什麽嗎?」


    提起這個,蘇軫才將心神略收回來,想了想後,說道:


    「讓你娘把裴家的聘禮全都準備好,帶上庚帖,後日咱們就去裴家退婚。」


    之前拒絕與裴家退婚,不是因為他們不想退,這樁婚事肯定是要退的,隻不過,他們蘇家要做主動退婚的一方。


    ‘退婚’與‘被退婚’,雖然隻有一字之差,但意思卻天差地遠。


    平陽侯灰頭土臉把兒子從巡城衙門領了回來,覺得他精心護養了一輩子的老臉在這一天全都給丟盡了。


    他就算窮盡前半生的所有想象力都想象不出來,他的兒子有一天,居然會因為這種理由被抓進班房裏,若他咬緊牙關,在裏麵蹲幾天,誓死不提平陽侯府也就罷了,偏偏他進了班房,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是平陽侯世子。


    他把兒子從巡城衙門裏接出來時,那些獄卒和官兵看他的眼神,深深的傷害了極度好麵子的平陽侯,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他今後還怎麽在世家圈子裏做人?


    一想到這裏,平陽侯手底下的藤條就充滿了力量,一下下的打在他不爭氣的兒子背上,恨不得就此打死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才好。


    可惜,侯夫人王氏在旁邊哭的肝腸寸斷,死死抱住了兒子,不讓平陽侯打,平陽侯再怎麽憤怒,也總不能把老婆兒子全打死吧,見縫插針的用藤條戳了幾下兒子,還把自己累得夠嗆。


    「侯爺,事已至此,你就是打死他也無濟於事。」侯夫人王氏如是哭道。


    裴遇也含淚勸道:「爹,我知道錯了。可這也不能怪我,我又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幹嘛的,我和表妹給抓進去,半條命都嚇死了,您就別再打兒子了。」


    「你還敢提你那表妹,她哪裏是什麽世家小姐,哪裏是什麽大家閨秀,她就是個不知廉恥的淫婦!就她那樣的,我都不知道你看上她什麽!論容貌和氣度,她連給蘇家那個提鞋都不配。真是冤孽,冤孽!」


    以前平陽侯沒見過蘇霓錦,覺得那個杜嫣然也還不錯,可他今日見到了那蘇霓錦,通身靈氣逼人,杜嫣然跟她比,就是那魚目混珠裏的魚目!若是品德賢良,矜持端莊便罷,可瞧瞧她和自己兒子幹的那些事。


    一個姑娘家,被以這種名義抓進過班房,就算她杜家有通天的本事,讓班房裏的人都閉嘴,這件事也不會改變分毫,如鯁在喉。


    「爹,巡城衙門裏都已經打點過了,憑咱們平陽侯府的聲勢,再加上東平伯府,想來那些衙差也不敢在外麵胡言亂語的。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平陽侯長歎一聲,把手中藤條摔在地上,坐到椅子上,讓自己冷靜下來。


    半晌後,才道:


    「為今之計,隻有把這件事壓下來。若是透露出了半點風聲,裴家和杜家的名聲就毀於一旦了。」


    「還有,你和那杜家的事兒,就此作罷!他杜家便是再有權有勢,咱們裴家也不能娶個那樣不知廉恥的媳婦兒進門。」平陽侯關鍵時刻拿定了主意。


    王氏和裴遇對望一眼,王氏小聲道:「嫣然是委身給了咱們兒子,又不是旁人,若此時不要她,拿她今後怎麽辦?咱們也沒法跟杜家交代啊。」


    杜嫣然畢竟是王氏的親外甥女,盡管王氏也恨她不檢點,知道他們倆不規矩,所以這陣子王氏都沒敢讓他們見麵,誰知道他們連這點時間都耐不住。


    「是啊,爹,我總得對表妹負責。」裴遇一邊偷看自家父親的臉色,一邊說道。


    「你負什麽責?跟你有婚約的是蘇家小姐,你要負責也是要對蘇家小姐負責!你那表妹,若是願意做妾,那咱們裴家還能要她,若不肯為妾,這事兒便罷,讓你娘明兒就去杜家說吧。」


    平陽侯態度堅決,不容置疑。


    說完之後,他還稍微顧念了些妻兒的看法,放柔了語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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