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夕看著自己眼前兩個像泥球一樣,全身上下裹了泥巴,從頭到腳黑乎乎的孩子,忍不住扶額。


    這兩個孩子到底去哪兒玩了,能玩成這樣。要不是聽他們叫娘親,她都認不出這是自己的孩子。


    “娘親娘親,”偏偏辰辰還往自己娘親身上湊,“你別生氣嘛,我們隻是看到泥巴坑,沒忍住……”


    “停停停,”顏夕直接用手攔住兩個孩子,“你們兩個趕緊去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扔掉,去後院洗澡。”


    本來顏夕燒了一大桶水是準備清掃屋子用的,這下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場。


    “那娘親陪我們去後院洗澡,就把前院的門給鎖上吧。”夏夏立馬道。


    鎖上前院的門?


    這院子的一裏地外就是京都府衙,周圍治安很好,家裏又有人在,也沒必要鎖什麽門。


    “這裏很安全,不用鎖門,娘親給你們洗完澡還要繼續收拾東西呢。”


    顏夕沒想太多,帶著兩個孩子去後院。辰辰和夏夏也不能在娘親眼皮子底下去鎖門,隻好乖乖去洗澡。


    等顏夕把兩個光溜溜的小團子洗幹淨,用薄被裹上,抱到二樓臥房給他們換好衣服。


    喂他們吃了晚飯之後,忽然就聽到樓下傳來砰的一聲。


    有人一腳將前院的門踹開了。


    顏夕眉頭一皺。


    低頭從窗戶一看,院子裏一下子烏壓壓進來了十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幾乎把院子都圍了起來。


    而最後被丫鬟扶著手走進來的女人,正是一頭珠翠的胡蝶舞。她一進門,下人就將院門關了起來。


    來者不善。


    顏夕想過胡蝶舞會來找麻煩,卻沒想到她來得這麽快。


    “辰辰夏夏,沒有娘親的允許,你們不可以下樓來,知道嗎。”顏夕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從櫃子裏找出棉花。


    “娘親,外麵是有壞人來了嗎?”夏夏擔心地拉住顏夕的手,她當然知道是壞人來了。


    “不用擔心,娘親應付得來,你和哥哥乖乖待在樓上,也不要偷聽大人說話。”


    顏夕將那棉花揉成四個小棉團,塞進兩個孩子的耳朵裏,然後一把將二樓的窗簾拉上。


    臥房裏陷入昏暗。將兩個孩子在床上安頓好後,顏夕才下樓走到院子。


    而院子裏,胡蝶舞一看見她,就一臉想要手撕了她的樣子。


    陰狠的目光恨不能淬毒,劈頭蓋臉就是一句罵:“顏夕,你這個賤人!”


    關上了門,倒是不用裝什麽端莊修養了。


    顏夕無比淡定。


    哪怕周圍有十幾個男人也毫無懼色,隻是抬眸:“側王妃駕臨寒舍,有何貴幹?這句辱罵,又是從何而來?”


    “你還在這裏給我裝?”


    胡蝶舞冷笑一聲,“你說,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又是用了什麽狐媚手段勾引了王爺,讓他為你傾心?!”


    “原來側王妃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顏夕輕輕嗤笑,“王爺傾心於我,又不是我傾心於他。側王妃要是生氣,應該去找王爺發泄。”


    “還是說,側王妃多年來被王爺冷落,今日來是想向我取取經,想學學如何討得王爺的歡心?”


    顏夕這句話輕飄飄的,卻殺人誅心。


    “你,你說什麽?!”


    胡蝶舞一瞬間氣得瞪大眼睛,一旁的下人都嚇得臉色一白。


    被王爺冷落的事情向來是側王妃最大的忌諱,這個女人可真敢說啊!


    她難道看不出側王妃今日就是要來收拾她的嗎?都被找上門了,居然還敢在這裏口出狂言。


    “我們側王妃是一品太傅獨女,是世家大族千金,豈容你一介平民在這裏放肆!”蘭心替自家小姐嗬斥。


    “所以側王妃是說人說不過,就要用權勢來壓人了?”顏夕瞥了胡蝶舞一眼。


    記憶裏,原主聽了多少次“太傅獨女”“名門千金”,就被胡蝶舞辱罵了多少次“罪臣之女”“叛賊賤種”。


    蕭墨衍對原主冷酷無情,是因為跟原主有殺父之仇。而胡蝶舞,純粹就是愛而不得,又嫉恨原主占了她的王妃之位,所以一次次陷害羞辱,將原主踩在腳下。


    “顏夕,你是不是以為你對長公主有救命之恩,是南陽郡主的客人,又治好了蕭太妃的眼疾,我就不敢動你?”


    看到顏夕這樣淡然的樣子,胡蝶舞攥緊拳頭,壓下心中的怒火,用一種嘲諷的語氣開口。


    “隻可惜,再怎麽攀上權貴的關係,你也不過是一介平民。我就算在這裏把你殺了,也不會有什麽事。”


    “來人,把這個賤人的衣服給我扒了!”


    “我倒要看看被扒光衣服扔在街上後,這賤人以後還敢不敢勾引王爺!”


    胡蝶舞是真正囂張慣了,法紀都不放在眼裏。


    這可是古代,被一群男子扒光衣服扔到街上對女子來說是何等的羞辱——這比殺人更侮辱人,是妓女都要投河的程度。


    胡蝶舞一聲令下,周圍這十幾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一時間都朝顏夕圍過來。


    顏夕冷冷看向這群人。


    “我要是你們,就不會幹這種蠢事。”


    “明知道你們王爺傾心於我,要是王爺知道你們對我做了這種事,你們覺得王爺會怎麽處置你們?”


    顏夕這話一出,那群護衛明顯猶豫了。


    胡蝶舞卻猛吸口氣,罵道:“你們都愣著幹什麽!被人扒光衣服扔在街上,王爺難道還會喜歡她?”


    胡蝶舞才顧不得那麽多。


    她爹可是胡太傅,別說是南陽郡主,玄潯長公主也得對她客客氣氣。蕭墨衍要看她爹的麵子,京都府尹也對她畢恭畢敬。


    一個鄉野村醫,她就算羞辱了,又能怎麽樣?蕭墨衍看上這種女人,讓這種女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躂,才是對她的羞辱!


    眼見著這群男人聽到胡蝶舞的話,繼續圍過來,顏夕神色一冷,從袖口暗中握緊一包藥粉。


    神經麻痹散。


    揮灑在空氣中,隻要鼻子吸入一點都會當場全身麻痹,沒有解藥十天半個月都會是這種狀態。


    正當顏夕被人圍上來,準備將藥粉拋出的時候,院門忽然又被人砰的一下踹開。


    顏夕抬眼一看,踹門的人是一襲黑衣的墨一,旁邊的是氣場強大、臉色如寒冰般冷冽的蕭墨衍。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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