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見狀,心想,你麵對市府辦主任的時候,不是挺能裝的嗎,現在怎麽成了這樣一幅德行了,也懶得扶他,直接向自己房間走去了。


    他對蘇亮的做法也很不爽,你請我幫忙,居然不說實話,這不是耍人嗎,害得我在老爸麵前跟著你丟人。他通過蘇運傑接過電話以後的表現,自然而然地判斷出蘇亮剛才一定是說了謊了,否則,老爸不會這麽生氣。


    蘇運傑此時根本就無心關注蘇亮的表現,他一門心思地在考慮,如何落實自己剛才的猜想,這可是事關話語權的大事,絕對馬虎不得。費盡心機終於坐上了一把手的寶座,如果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成了傀儡,那豈不是太冤了。


    思考良久,蘇雲凱也沒有想出一個什麽好辦法來,因為這事本來就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情,要想不露痕跡地打聽出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解鈴還需係鈴人。


    這事從頭至尾都和朱立誠脫不開關係,看來還得在他身上動點腦筋,蘇運傑終於打定了主意。可究竟該如何試探、打聽,蘇運傑又犯起了難,別看那姓朱的小子年齡不大,可絕對不是一個善茬,好幾件和他有關的事情,他都辦得滴水不漏,沒有留下半點把柄,看來得好好地盤算一番。


    蘇運傑連晚飯都沒吃,在書房裏麵思索了許久,才想到他認為較為妥當的辦法。他首先到了一個電話給朱立誠,讓他明天上午有空的時候,來市委一趟。


    這話很值得人玩味,你一個市委書記要見副市長,別說上午,就是夜裏應該也沒有問題,他居然讓朱立誠有空的時候再過來。


    蘇書記這話究竟想要表達什麽意思,是尊重還是另有用意?朱立誠猜想了許久,也沒有得出一個答案,最後決定等明天的時候再看,反正不管怎麽說,應該不會對自己有什麽不利。


    他絕對想不到因為蘇亮和趙雲生的事情,蘇運傑居然產生了那麽多的聯想,要不怎麽說,想法太多也能害死人!


    蘇運傑的第二個電話是打給蘇亮的,讓他明天一早就到自己的辦公室去。不等他回答,蘇運傑就直接咣的一聲掛斷了電話,量他也不敢不去。


    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以後,蘇運傑猛地覺得肚子餓了,一看手表,居然已經九點了,連忙出了書房的門。


    第二天一早,朱立誠來到辦公室以後,發現裏麵煥然一新,不光地板、桌麵上麵一塵不染,而且辦公桌上的文件也分類整理好了。他清楚地記得昨天下班的時候,由於走得急,可是雜亂地鋪放在桌麵上的。


    他看了一眼正在泡茶的曾善學,這小子還確實不錯,朱立誠不擔心他的能力,說實話,做過教師的人,來政府工作寫寫劃劃什麽的,一般都是可以的,讓人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們知識分子的清高,這是最讓人頭疼的。


    曾善學由於在辦公室坐過幾年冷板凳,這方麵應該不存在什麽問題,如果再有一個好的工作態度,那這個秘書工作,他應該是能夠勝任的。到目前為止,朱立誠對曾善學的工作還是滿意的,當然由於時日尚短,還需要考察一段時間,才能最終確定是不是用他。


    朱立誠坐在老板椅上盤算起了昨晚蘇運傑的那個電話,顯然他是為了蘇亮的事情,不過為什麽要如此客氣呢,這是讓朱立誠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按說他應該大發雷霆才對,雖然讓蘇亮回家反省的時候,他說清楚了是受命而為,但畢竟話是從自己嘴裏說出去的,所以蘇運傑要發飆的話,應該也算師出有名。


    要是那樣的話,朱立誠可以據理力爭,實在不行的話,還可以往潘亞東身上一推二六五,反正這也確實是潘亞東的意思。現在他這樣的表現反而搞得朱立誠六神無主,都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可這妖究竟在哪兒呢?


    朱立誠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出來,最後決定還是先過去,看看情況再說。不管怎麽說,人家畢竟是一把手,而且話又說得那麽客氣,你要是再不過去的話,也有點說不過去。


    朱立誠走到對麵辦公室關照了曾善學一聲,他要去市委那邊一趟,要是到九點鍾還沒有回來的話,讓他把教育局和衛生局的人領到小會議室去,在那等一等,一會功夫應該就能過來。


    曾善學連忙點頭答應,心裏卻想,朱市長還真是客氣,下屬等領到還不是天經地義的,哪兒還要打什麽招呼。在市委辦的時候,他可是經常看見那些局長、主任的,為了見領導們一麵,等個兩三個小時是家常便飯。


    朱立誠邊走還在琢磨蘇運傑的異常舉動,最終的結果還是一如昨晚,毫無頭緒,頭腦裏亂哄哄的,一團亂麻。轉眼間,已經上了三樓,朱立誠振作了一下精神,快步向蘇運傑的辦公室走去。


    走到外間小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看見蘇運傑的秘書胡長海正在奮筆疾書。


    這間辦公室他並不陌生,曾經在裏麵待過一年多的時間,隻不過現在換了主人而已。


    朱立誠不禁發自內心的唏噓了兩聲,真是造化弄人,誰也想不到,短短的幾年時間,自己從這走出去,現在又重新回到了這兒來,隻不過身份發生了變化,當時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秘書,今日已是手握實權的副處級幹部了。


    胡長海抬起頭來,猛然見朱立誠站在門口,連忙站起身來快步迎了出去。他一直很佩服這位比自己年齡還小的年青人,尤其是去田塘鎮以後,做出的那些事情。大家都在說,他是走了狗屎運,遇見了非常賞識他的李誌浩,胡長海卻不以為然,運氣固然是一方麵,你看看人家做出的成績,這可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做得出來的。


    今天,胡長海的熱情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一大早蘇運傑來了以後,特意叮囑他,如果朱副市長過來的話,無需通報,直接請他進去。


    胡長海聽後,當即一愣,老板這話可是模棱兩可呀,細想一下,也就是說,他很希望朱立誠過來,甚至可以說虛席以待,但朱立誠還未見得樂意過來。


    這個情況可就值得推敲了,即使是副市長,想見市委書記的話,也不是相見就能見到的,這兒倒好,市委書記相見副市長,還不一定能見到。這樣想來,豈不是有讓人大跌眼鏡之感。


    胡長海還沒搞清楚這件事情,蘇運傑的侄子蘇亮就過來了,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說實話,胡長海對他並沒有什麽好感,關於蘇亮的事情早已在市委和政府兩邊傳開了,這是一個典型的二世祖,胡長海自然對起很不感冒了。


    胡長海開始以為是蘇運傑讓他過來的,於是讓他直接進去,雖然按照級別來說,他一個小科員根本沒有資格隨意拜見市委書記,但人家畢竟是親戚,所以應該另當別論。誰知蘇亮聽了胡長海的話以後,並不願意直接進去,執意讓胡長海為他通報一聲。


    胡長海心裏還想到,這個二世祖怎麽也轉性了,知道尊重別人了,於是特意為他去通報了一聲。推開門以後,胡長海輕聲說道,老板,蘇亮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隻聽見蘇運傑怒聲罵道:“讓他給我滾進來,這個兔崽子!”


    胡長海一聽,這才明白過了蘇亮今天如此低調的原因,不用說,一定是在外麵惹禍了,找蘇運傑擦屁股來了。胡長海出去以後,衝著蘇亮使了一個眼色,隻見他臉色灰白,起步的時候都有點顫巍巍的感覺,慢慢地向裏間的辦公室挪去。


    胡長海看後投去了兩眼不屑的目光,這些家夥平時看上去,得瑟得不行,一旦出個什麽事情,那個壞樣就出來了,不值得多看一眼。


    朱立誠見到胡長海的表現還是很開心的,說實話,一直以來他對胡的印象都不錯,在自己最初困難之際,他還好心地提點過一、兩句。


    都說受人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朱立誠始終記住當日的恩情,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是要回報他的。


    兩人寒暄了兩句以後,朱立誠說明了來意,準備讓胡長海幫著通報一聲,誰知胡長海卻說道,剛才書記已經吩咐了,說朱市長過來的時候,無需通報,直接請你進去。


    朱立誠聽後一愣,他是越來越看不懂蘇運傑了,今天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但既然他已經關照過了,也就沒有必要再惺惺作態了。朱立誠穩步想裏間的辦公室走去,然後輕輕地敲了兩下門。


    這是李誌浩走後,他第一次進這扇門,你別說,心情和往日是截然不同的。


    朱立誠進門以後,看見蘇亮正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在裏麵,立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可是又轉念一想,他就是為侄子說情,貌似也不用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再說,蘇亮也沒搞出多大的事情出來,完全可以一個電話就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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