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誠沒有沒摸清對方這麽說的用意,所以並沒有急著回答,隻是規矩地坐在了椅子上麵。


    此時,他的心裏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慌亂之感,因為對方說“下去了幾天”。這顯然是指他去寶新區的這段日子,這樣一來的話,他自然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這段時間,他可是中規中矩,一心撲在督查上麵,什麽出格的事情也沒做,就連和談昕約會,都沒顧得上。


    盧魁見朱立誠聽了他的這話還能沉得住氣,心裏暗暗點了點頭,這一方麵說明,那件事情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另一方麵也說明,朱立誠還是有一定承受力的,要不然的話,他不會有如此淡定的表現。


    盧魁心裏已經基本有數了,也就沒必要再兜圈子了。他從抽屜裏麵拿出一封信來,啪的一聲甩在辦公桌上,然後冷冷地說道:“你自己看看吧,一大早我就收到這樣一份厚禮,你還真給我長臉呀!”


    朱立誠瞥了一眼桌上的信封,立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昨天還想到這封信的,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應該要有反應了。今天被吳天誠和盧魁連著兩個電話給搞蒙了,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現在總算知道怎麽回事了。


    他看了盧魁一眼,笑著說道:“盧叔呀,你可嚇死我了,原來是為了這事呀,嗬嗬,你要早說的話,我就不用瞎擔這個心了。”


    “哦,你知道這信裏寫的是什麽?”盧魁聽了朱立誠的話以後,好奇地問道。


    唐浩成搞的這個舉報信,朱立誠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在別人跟前,他也許還要藏著掖著一點,但是在盧魁跟前,就沒那必要了。他決定直接和盤托出,這樣一來的話,盧魁不但不會責怪他,甚至還有能多幾分欣賞之意。


    要問在官場上什麽最重要,十有八九的人會選擇加官進爵。這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都說不想做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別忘了在成為元帥之前,你得先把士兵給好好地做下去。也就是說,你在加官進爵之前,一定要站穩腳跟,保住眼前的位置,那樣才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朱立誠聽了盧魁的話以後,假意思索了一番,然後認真地說道:“盧叔,你猜得沒錯,我知道這封信裏寫的是什麽,我還知道裏麵有兩張照片,是我和一位女士的。對了,您也一定也認識那位女士,我沒說錯吧?”


    盧魁聽了朱立誠的話以後,真的愣住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對方怎麽會知道信中的內容的,他能說得如此清楚、明白,絕對不是瞎蒙的。盧魁看了朱立誠兩眼,沒有出聲,他靜待對方的解釋。


    朱立誠看了盧魁的表現,略作沉吟,就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隻不過隱去了最先透露給他這個消息的談昕的姓名。


    盧魁聽了這話以後,注視著朱立誠好一會,見對方的目光沒有任何躲閃,他才緩緩地問道:“你和這個唐浩成之間有矛盾?”


    對於這個問題,朱立誠早就想好了答案,直接把他和林之泉之間的成年舊賬翻了出來,包括優秀學員的事情也順帶說了一下。


    盧魁聽了這話以後,不再作聲了,閉目沉思了好一會,他才淡淡地說道:“這事你處理得沒錯,別人都欺上門來了,我們總不能不有所表示,但就目前的形勢而言,可不是一個好時機呀!”


    朱立誠聽了這話以後,略一思考,就知道對方所指為何了。他想了一下,試探道:“盧叔,我覺得這事應該不需要我們出手吧?”


    “哦?”盧魁抬起頭來,看了朱立誠一眼,說道,“看來你在這件事情上麵,著實動了一點腦筋呀!依我看,你沒必要摻和進去,別人想收拾他們的話,那是別人的事情,和我們沒有半點關係。當然關於這封信的工作,我會去做的,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


    朱立誠聽了盧魁的話以後,很開心,笑著說道:“那就謝謝盧叔了,要是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回辦公室了,那邊還有人在等我呢?”


    “哦,你是說?”盧魁也是人精,這個時候,朱立誠說出這樣的話來,他自然清楚其中的意思。


    “是的,在您打電話給我之前,吳天誠剛打過電話給我,這會應該到我的辦公室了。”朱立誠說道,“我嶽父和吳伯父他們是……”


    “嗬嗬,你小子知道的事情不少呀,行了,這些事情不需要你來告訴我。”盧魁笑著說道。朱立誠聽了這話以後,笑著抓了抓頭,剛準備站起身來,盧魁突然麵色一凝,嚴肅地說道:“對了,你在寶新區的時候,有沒有收人家一條香煙?”


    “香煙,什麽香煙?”朱立誠本來已經準備走了,聽了這話以後,又重新坐了下來,一臉疑惑地反問道。


    盧魁聽後,說道:“現在,寶新區的人說你們兩個組長一人收了他一條煙,裏麵都藏著數額不等的華夏幣。黎兆福的那條煙已經上交組織了,我和鄒部長都親眼見到的,你的呢?是他們狗急跳牆、胡亂咬人,還是你手腳不幹淨?人家可是有人證的,說是讓你在寶新區組織部的一個同學交給你的。”


    朱立誠聽了這話以後,才想起來那天晚上李常樂請他吃飯,到了寶新人家以後,發現唐福成和夏新明也在座,他憤而離席。李常樂緊追出來,硬要塞給他一條中華煙,他不肯收,對方還是不依不饒,最後,他板下臉來,對方才訕訕地收了回去。想不到這會居然睜著眼睛說瞎話,這還真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朱立誠想了一下,看著盧魁說:“盧叔,你覺得我會這麽做嗎?”


    “嗬嗬,你小子行呀,我問你話呢,你這麽倒反過來往我身上繞。”盧魁笑著說道。盧魁的心裏很清楚,朱立誠的年齡雖然輕,但是腦子絕對不糊塗,再說他很清楚部裏派他去寶新區的目的。在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收別人的錢財呢,那不是典型的腦子進水了嘛?


    朱立誠聽了盧魁的話,長出了一口氣,這事雖屬子虛烏有,但倒也不是空穴來風。如果有人成心想在這事上麵做點文章的話,倒也是一件麻煩事。現在盧魁既然是這樣的態度,那他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盧叔,事情是這樣的……”朱立誠就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向盧魁做了一個匯報。說完以後,朱立誠略作停頓,接著說道:“盧叔,當時和我一起去的還有我們部裏的司機小陳,他可以幫我證明,另外寶新人家的大堂裏也有監控設備,到那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盧魁聽了這話以後,點了點頭,把身子躺在老板椅裏麵,閉目沉思了好一會,才睜開眼睛說道:“這事就這樣吧,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身正不怕影子斜,隻是你那同學,這次恐怕……你們都還年青,做事一定要多長個心眼,千萬不能自作聰明,到頭來隻能是作繭自縛。”


    盧魁是何等樣的人,聽了朱立誠剛才的那番話以後,他就知道問題的症結出在哪兒了。寶新區的那幾個家夥已經完了,他們雖有拉人墊背的想法,但也絕對不敢信口雌黃,那樣的話,隻會加重他們身上的問題。這樣一分析的話,誰在搞事,豈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朱立誠聽了盧魁的話以後,連忙站起身來,恭敬地說道:“盧叔,您說的話我記下了,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


    “行,你心裏有數就行。”盧魁也站起了身子,說道,“這兩件事情就這樣吧,那邊還有人等著,你去忙吧。對了,那照片什麽的,你拿出來不太合適,可以直接交給找你的這位,這樣的話,你就能夠抽身事外了。”


    “是,盧叔,我知道了。”朱立誠恭敬地說道,“這兩件事情給你添麻煩了,也謝謝你的關心。”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自己多留點心,這次下去還是幹得挺不錯的,再接再厲吧!”盧魁麵帶微笑地說道。


    朱立誠聽了這話以後,覺得汗顏不已,輕輕嗯了一聲,見盧魁沒有其他吩咐了,悄悄轉身往外麵走去。


    盧魁見朱立誠出去以後,立即坐正身子,伸手拿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出去,把剛才朱立誠說的情況,簡單做了一個介紹,隨即就掛斷了電話。


    朱立誠在往自己辦公室走的一路上,心裏都在想著剛才盧魁和他說的這兩個問題。他現在還真有點慶幸之感,要是那天李常樂在一個角落裏麵遞給他那條煙,這會還真說不清楚。一個說給了,一個說沒拿,到那時候的話,這裏麵的變數可就大了去了。


    想到這的時候,朱立誠隻覺得後脊梁冷汗直冒,正如盧魁剛才提醒的,以後做事一定要多長一個心眼,千萬不能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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