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華忙著去朱立誠那匯報工作,哪兒有時間和他在這廢話,直接出聲打斷他的話,急乎乎地說道:“行了,老陳,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現在要出去辦點事情,你要有什麽事的話,等我回來再說!”


    辦公室副主任見陳寶華急匆匆地離開,心裏暗自感歎道:“我怎麽這麽倒黴,好不容易輪到我匯報工作了,領導卻有事情出去了,一定是早晨沒有燒香的緣故,都怪這死婆娘。一大早我說不搞,她偏要搞一回,這一折騰,時間就來不及了,連香都顧上敬,晚上回家以後好好收拾她。”


    陳寶華上車以後,連撥了兩個電話,得到的消息果然和他之前猜想的一樣,前兩天華運賣場發生的那件事情讓他因禍得福了。昨天下午召開的市委常委會上,通過了對他的任命,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他就是一局之長了。


    陳寶華沒有被這個消息衝昏頭腦,他心裏非常清楚,這會他有兩件事情需要去做。第一,向朱市長表示感謝,沒有對方力挺,這個局長絕落不到他的頭上;第二,在這個關鍵時刻,一定要牢記“低調”二字,在組織部到局裏宣布任命前,他隻是常務副局長,這點千萬不能搞錯。


    朱立誠和陳寶華談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既然決定用對方,那就要給予足夠的信任。朱立誠對方談的主要是在這特殊時期的注意點,應該說陳寶華的表現還是能讓人滿意的,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陳寶華在臨出門之前,站起身來,把腰彎成接近九十度,恭敬地說道:“朱市長,感謝您的提攜,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厚望的。”


    陳寶華的這個動作看上去有點太過誇張了,但如果從他所處的狀況來了解就不難理解了。首先,他是一個技術型幹部,能夠做到食藥監局常務副局長的位置完全憑著自身的能力和素質,在市裏並沒有什麽關係,否則這個位置未必那就輪得到聖壽光來坐;其次,華運大賣場的這次十五中毒時間,食藥監局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這件事情出了以後,他不跟著抽處罰,就該燒高香了,現在居然還官升一級。


    在這種情況下,他對推動這件事情的朱立誠當然是異常感激的,當然,他這麽做也有借機表示站隊的意思。以前在局裏做副職的時候,由於他並沒有太大的野心,所以和市裏的領導並沒有什麽特殊的交往。那時候,他這樣做無所謂,現在畢竟到了一把手的位置上了,要是還不和市領導搞好關係的話,顯然是不行的。


    在這種情況下,朱立誠無疑是最好的人選,對方不僅提拔了他,而且還是市政府的二把手,足夠罩著他陳寶華了。


    朱立誠見此情況,對陳寶華說道:“陳局長,把你的腰挺直了!”


    陳寶華聽到這話以後,微微一怔,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再仔細一想,好像對方確實是這麽說的,他下意識地直起腰,茫然地抬著頭看向朱立誠。之前,他雖然不太關心官場中的事情,但領導都喜歡下屬在其麵前表忠心,這點他還是知道的。今天,朱市長好像對他的這個做法並不感冒,這是怎麽回事呢?


    朱立誠見陳寶華站直了身子,他輕拍了兩下對方的肩膀,開口說道:“陳局長,我要的是把工作幹好,至於說其他的,沒必要有那麽多的講究。你我都是黨的幹部,隻不過是分工不同罷了。”


    聽到朱立誠的這話以後,陳寶華先是一愣,隨即用力地點了點頭,一臉嚴肅地說道:“請領導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朱立誠特意把陳寶華一直送到辦公室門口,從昨天常委會上提議對方幹這個局長開始,他就必須對對方的行為負責。陳寶華要是幹得好的話,那是他朱市長的眼光獨到,舉薦有功;反之,對方要是幹得不好的話,那也是他朱市長的責任,識人不明,胡亂舉薦。


    送走了陳寶華以後,朱立誠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點上一支煙,思考起華運賣場的問題來。


    一早,上班以後,朱立誠就把邱雪薇叫到了辦公室,讓對方一會去工商局一趟,然後和那邊的人一起去華運賣場下發書麵通知。


    邱雪薇走了以後,朱立誠特意打了一個電話給張樺,指示他把給對方的時間由三天改為兩天。趙謝強如果準備服軟的話,兩天時間足夠了;如果他準備和市裏較量一番的話,給他三天、五天,結果都是一樣的。


    張樺接到朱立誠的電話以後,二話沒說,當即表示他立刻就把書麵通知上麵的時間修改一下。從昨天見識了朱立誠在常委會上的強勢表現以後,張樺已經打定主意要過來站隊了,而華運賣場的事情,恰巧給他提供了一個機會。現在,朱立誠親自打電話過來關照此事,他哪兒敢有半點馬虎,當即一口答應了下來。


    下午一上班,邱雪薇就敲響了朱立誠辦公室的門,她是過來匯報早晨去華運賣場的情況的。


    由於兩人之間的關係在那,朱立誠並沒有和對方太客氣,隻是隨口說了一聲,坐,他隨即也在對麵的沙發上麵坐了下來。


    邱雪薇向朱立誠匯報說,早晨過去的時候,他們沒有見到趙謝強的人,隻是鄭同飛接見了他們。對方的態度還算不錯,對於市裏開出的這兩個條件全盤接受了,並表示一定在兩天之內,把這兩件事情辦到位。


    朱立誠聽到這話以後,很是欣慰地點了點頭。看來他之前的推論還是正確的,趙謝強經過權衡以後,放棄了無謂的抗爭。盡管他老子是副省長,但再泰方市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如果想和市委、市政府較勁的話,那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一直以來,朱立誠都不認為趙謝強是一個魯莽之人,所以對他做出的這個決定,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聊完正事以後,朱立誠隨口問道:“雪薇,眼看就要過年了,年貨預備得怎麽樣了?”


    邱雪薇聽到這話以後,很是隨意地說道:“我就一個人,有什麽好預備的,前兩天,表嫂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讓我去她那過年。我想想也好,我一個人,她們也就娘兒倆,湊在一起反而熱鬧一點。”


    朱立誠聽到對方這話以後,才發現他剛才的那句問話,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思。華夏國的春節曆來是合家團圓的日子,而人家本就孤家寡人,你讓她和誰團圓去?


    兩人又聊了一會,邱雪薇就站起身來告辭了。


    朱立誠回到辦公室以後,想起了孟懷遠之前和他說起的事情,這兩天忙著處理華運賣場的事情,沒顧得上詢問,於是他便拿起電話,給對方撥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好一會以後,才傳來孟懷遠有氣無力地說話聲,喂,哪位?


    “懷遠,我,立誠!”朱立誠對著電話說道,“怎麽大白天在睡覺,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孟懷遠聽到是朱立誠以後,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笑著說道:“領導真是英明呀,什麽事都瞞不過你的法眼,我聽說你昨天在會上又有斬獲,祝賀呀!”


    朱立誠聽後,笑著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呢,那是事業的需要,什麽亂七八糟的,還又有斬獲,你以為足球比賽呀!”


    兩人上學的時候,都是十足的球迷,這類術語經常提及,現在猛地聽到這個詞,朱立誠下意識地就聯想到當年那段意氣風發的歲月。


    “行,行,我剛才表達不當,感謝領導的批評,下次一定注意,絕不再犯類似的錯誤。”孟懷遠在電話那頭開玩笑道。


    兩人聊了一陣閑話以後,孟懷遠就將這兩天的情況向朱立誠做了一個匯報。他們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忙碌,總算摸到了一點頭緒,一個叫二混的家夥說,前段時間在鄰省某市遇到一個綽號叫黑子的家夥。


    據他說,前段時間他在市裏的湖濱山莊嚇唬了一個當官的,然後雇主就安排他跑出來了,還說對方要是不給信的話,他都不準回去。他還透露說,雇他的人也是個當官的,但具體的他卻不肯說了。


    孟懷遠聽到這個消息以後,覺得和朱立誠遇到的事情很有幾分相像,於是這段時間正圍繞著這個叫黑子的家夥做工作呢。


    他們已經搞清楚了對方家就在南甸區方峽鎮,從前天開始,孟懷遠就安排人在那蹲守了。因為據二混交代,這個叫黑子的,前段時間剛處了一個女朋友,他對對方很是依戀,甚至還把她的照片帶在身邊。


    孟懷遠根據這個情況分析,春節期間,這個二黑潛回泰方市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所以他想給對方來個守株待兔。


    朱立誠聽到這個消息也非常高興,這件事情困擾著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莫名其妙地遭人算計,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現在總算有一點眉目了,他當然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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