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榮和吳雲輝不是傻子,這事非同小可,他們雖陷進去了,但絕不會拉其他人墊背。


    朱立誠也意識到了這點,衝陳國培使了個眼色。


    陳書記心領神會,沉聲道:


    “他們倆好自為之,這事有多大影響力,你們該清楚。”


    “不但廳裏**,省領導對此也非常重視。”


    “你們不將知道的全都說出來,隻怕沒那麽容易脫身。”


    陳國培這話雖有幾分威脅,但也是實情。


    方、吳二人聽到這話,滿臉鬱悶,心中憋屈至極。


    “帶下去!”


    陳國培冷聲道。


    劉銘不敢怠慢,押著兩人出門而去。


    朱立誠抬眼掃視全場,沉聲說:


    “假疫苗事件之所以在安皖鬧出軒然大波,主要和這些害群之馬有很大關係。”


    “今天先清除掉兩個,至於其他的,慢慢來!”


    這話表明了朱立誠對待此事的態度,同時,也有幾分殺雞駭猴之意。


    “省領導對假疫苗事件非常**,多次讓我過去匯報相關情況。”


    朱立誠沉聲道,“諸位若是和這事有交集,及時找我或陳書記說清楚,以免自誤!”


    此時此刻,這話的殺傷力巨大。


    眾人見到朱立誠的目光投射過來,紛紛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假疫苗事件在安皖搞的滿城風雨,誰也不想與之沾上邊,否則,將會吃不了兜著走。


    “行,今天的會就開到這,散會!”


    朱立誠沉聲道。


    眾人聽到這話,有種如釋重負之感,紛紛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朱立誠的目光落在劉良奎身上,臉色陰沉,眉頭緊蹙起來。


    在這之前,陳國培突然發難,本想嚇唬一下方旭榮和吳雲輝。


    誰知沒嚇著兩人,反倒將劉良奎嚇了一跳。


    這看似隻是個意外而已,但到底是怎麽回事,誰也說不好。


    “姓劉的不會真和假疫苗事件有關吧?”


    朱立誠心中暗道。


    劉良奎作為副廳.長,分管疾控中心,與假疫苗事件有關,完全有可能。


    何啟亮滿臉陰沉,走進辦公室。


    他剛一落座,篤篤兩下輕響,呂仲秋推門而入。


    何啟亮連忙坐直身體,臉色立即緩和下來。


    “呂廳,有事?”


    何啟亮看似隨意的問。


    呂仲秋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定,出聲道:


    “沒事的,過來找來聊聊!”


    “哦,來,抽支煙!”


    何啟亮遞了一支煙過去。


    呂仲秋並未和他客氣,接過煙後,點上火,噴雲吐霧起來。


    透過嫋嫋上升的淡藍色煙霧,呂仲秋看似隨意的問:


    “呂廳,你覺得姓朱的唱的是哪一出?”


    何啟亮臉上有意露出幾分疑惑之色,不答反問:


    “何廳,你這話我怎麽聽不明白?”


    呂仲秋嘴角露出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出聲道:


    “方旭榮和吳雲輝可都是你的人,姓朱的這麽做,不會有什麽特殊用意?”


    說到這,呂仲秋用眼睛的餘光緊盯著何啟亮,想要從中看出點什麽來。


    何啟亮臉上露出幾分不快之色,冷聲道:


    “呂廳,你覺得他有什麽特殊用意?”


    方旭榮、吳雲輝已被拿下,何其亮對其諱莫如深,呂仲秋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讓他很不快。


    呂仲秋抬眼看過去,一臉淡定的說:


    “何廳,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關心一下你!”


    何其亮並不領情,一臉陰沉的說: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互相沒有關係,呂廳不要將其混為一談。”


    呂仲秋見狀,心中暗道:


    “你這時候想甩鍋,未免太遲了!”


    “何廳,我可以不說,但要想防住悠悠眾口,難呀!”


    何啟亮知道呂仲秋話裏有話,當即沉聲問:


    “呂廳,按照你的意思,這事該怎麽辦?”


    方旭榮和吳雲輝被拿下也就罷了,朱立誠竟讓人將他們帶到會議室來,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何啟亮心裏有幾分沒底,想聽聽呂仲秋的意見。


    呂仲秋見他的態度有所改變,臉色稍稍緩緩下來,沉聲道:


    “何廳,我知道你和這事無關,但其他人未必知道。”


    “除此以外,還有一句老話,你也不得不防。”


    “什麽老話?”何啟亮急聲問。


    呂仲秋故弄玄虛,沉聲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何啟亮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下,急聲問:


    “你是說朱利用這事,針對我?”


    “一切皆有可能。”


    呂仲秋一臉陰沉的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何啟亮聽到這話,並未表態,臉上露出幾分陰沉之色。


    呂仲秋見他有幾分心動,繼續說:


    “他雖來廳裏的時間不長,但你我心裏都很清楚,他絕不甘心屈居他人之下。”


    何啟亮聽後,下意識輕點兩下頭。


    這話說的破綻百出,但何、呂兩人都覺得沒問題。


    朱立誠本就是一廳之長,在安皖衛生廳,他憑什麽要屈居他人之下?


    “那該怎麽辦?”


    何啟亮一臉陰沉的問。


    呂仲秋抬眼看過去,沉聲道:


    “先下手為強!”


    何啟亮眼前一亮,低聲道:


    “你指的是上次商量的那事?”


    “現在看來,除此以外,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呂仲秋沉聲道。


    何啟亮抬眼看過去,臉上露出幾分猶豫之色。


    呂仲秋見狀,壓低聲音說:


    “何廳,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姓朱的心狠手辣,他的手段你也見識了。”


    “如果再遲,隻怕就來不及了!”


    省中醫院天價掛號費的事讓呂仲秋壓力山大,他巴不得給朱立誠添點亂呢!


    何啟亮抬眼看過去,壓低聲音問:


    “療養院那邊都安排好了?”


    “早就安排好了,就等你一聲令下了!”


    呂仲秋滿臉堆笑道。


    何啟亮並不上當,沉聲說:


    “呂廳,此言差矣!”


    “這事以你為主,我最多也就是敲敲邊鼓而已!”


    呂仲秋生怕何啟亮反悔,出聲道:


    “行,你負責敲邊鼓,其他事我來辦。”


    假疫苗事件未必和何啟亮有關,但省中醫院的天價掛號費卻和呂仲秋關係密切。


    在此情況下,他不得不低頭。


    “行,你安排吧!”


    何啟亮沉聲道,“算我一份!”


    呂仲秋聽到這話,一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來。


    “何廳,明天,你去找他說這事。”


    呂仲秋沉聲道,“至於時間,你讓他定,越快越好!”


    “療養院是你分管的,我過去算怎麽回事?”


    何啟亮並不上當,沉聲道,“這事你得親自出手。”


    呂仲秋臉上露出幾分不屑之色,心中暗道:


    “我若親自出手,還要你幹什麽?”


    盡管心裏這麽想著,但呂仲秋並未說出來。


    “何廳,我過去沒問題,但他未必會給麵子。”


    呂仲秋壓低聲音道。


    “怎麽會呢?”何啟亮不以為然道。


    “如果沒有中醫院的事,肯定沒問題,但是”


    呂仲秋欲言又止。


    何啟亮當即明白呂仲秋的意思了,中醫院的事出了之後,朱立誠不待見他,極有可能拒絕。


    一番思索後,何啟亮覺得他說的有一定道理,於是便出聲道:


    “行,我們明天一早就過去!”


    “謝謝何廳的鼎力支持!”


    呂仲秋麵帶微笑道。


    “呂廳客氣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何啟亮一臉正色,沉聲道,“我過去可以,但你也得一起去!”


    “行,沒問題!”


    呂仲秋爽快的答應下來。


    他是始作俑者,關鍵時刻,不能退縮。


    兩人商談甚歡,約定明天一早去找朱立誠。


    當晚,臨近下班時,陳國培走進了廳.長辦公室。


    朱立誠起身相迎,招呼他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坐定。


    “忙壞了吧,來,抽支煙!”


    朱立誠遞了一支煙過去。


    陳國培接過煙,掏出打火機要幫朱立誠點火。


    朱立誠輕擺兩下手,自行點上火。


    作為下屬,陳國培的態度很恭敬。


    朱立誠的級別雖比他高,但年齡比其小許多,同樣該尊重對方。


    噴吐出一口濃白色的煙霧後,陳國培鬱悶的說:


    “廳.長,這兩個家夥的嘴嚴實得很,什麽都不肯說!”


    “不急,他們在體製內混了這麽多年,心理防線不會這麽容易崩!”


    朱立誠一臉淡定的說,“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會慢慢失望,最終選擇竹筒倒豆子——全交代。”


    陳國培聽後,出聲道:


    “廳.長,這事非同小可,要想讓他們交代,隻怕沒那麽容易。”


    “哦,你們是不是問出些什麽?”


    朱立誠沉聲問。


    陳國培輕點一下頭,低聲說:


    “就在剛才,方旭榮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他說,廳裏有大人物和這事有關,你們有膽量就去抓他們,逮我們這些小魚小蝦,算什麽本事?”


    朱立誠聽後,輕哦一聲,正色道:


    “看來我們事先的推測一點不錯,確實有副廳級幹部和這事有關!”


    方旭榮是副處級,他口中的“大人物”絕不可能是正處,至少是副廳。


    朱立誠是假疫苗事件之後才走馬上任的,這事鐵定和他無關。


    如此一來,所謂的“大人物”隻能在幾位副廳.長當中找了。


    陳國培麵露凝重之色,低聲道:


    “方旭榮和吳雲輝的態度很強硬,要想讓他們將人交出來,難度很大。”


    朱立誠輕點一下頭,滿臉陰沉:


    “他們現在還懷有幻想,期待著有人出手救他們。”


    “當彈盡糧絕之時,他們的心理防線很容易崩潰,到那時候就會交代了。”


    “這倒也是!”


    陳國培沉聲說,“廳.長,這事如果牽扯到的人員較多,怎麽辦?”


    作為廳紀委書記,陳國培心裏沒底,提前摸清一把手的態度。


    朱立誠蹙著眉頭,一臉嚴肅道:


    “我的意見很明確,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你向陸書記匯報時,將我的這一意見轉告給他。”


    陳國培輕點一下頭,沉聲說:


    “我已通過電話,向陸書記匯報過這事了。”


    “等這兩人交代完,再去省紀委,當麵匯報!”


    朱立誠輕點一下頭,表示認可。


    “廳.長,我先走了,如果有什麽異常情況,再向您匯報!”


    陳國培說話的同時,站起身來。


    朱立誠起身相送,出聲道:


    “國培書記,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等這事完了之後,我專門給你放假!”


    “謝謝廳.長!”


    陳國培和朱立誠握手道別。


    送走陳國培,朱立誠在老板椅上坐定,蹙著眉頭思索起眼前的局勢來。


    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常務副廳.長何啟亮極有可能和這事有關。


    至於是否涉及到其他人,暫時不得而知了。


    朱立誠心裏很清楚,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必須緊抓不放,必能有所作為。


    他初到衛生廳時,兩眼一抹黑,現在總算有了個點眉目。


    這對於他而言,可是一件大好事。


    朱立誠決定深挖這條線,讓陳國培加大對方旭榮和吳雲輝的審訊力度,爭取讓他們說出實情來。


    這事雖不容易,但隻要認真去做,一定會有所收獲。


    當晚臨近下班時,朱立誠突然接到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張子傑的電話。


    見到張子傑的號碼後,朱立誠這才想起前兩天對方約請飯局的事。


    “朱廳,什麽時候下班?”


    張子傑出聲問。


    “快了,張部長呢?”


    朱立誠反問。


    “我已經提前回來了,正在做酸菜魚,晚上和你好好喝兩杯。”


    張子傑笑著說。


    前兩天,張子傑親自給朱立誠打電話,約他今晚去其家裏吃飯。


    張子傑是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實權派人物,和他搞好關係,對朱立誠大有裨益。


    “張部長太客氣了,謝謝!”


    朱立誠麵帶微笑道。


    “我和玉娜說好了,你坐她的車過來。”


    張子傑出聲說,“今晚,我們好好喝兩杯!”


    朱立誠是衛生廳廳.長,張子傑則是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兩人都是實權派,聚在一起,容易引人多想。


    “好的,沒問題!”


    朱立誠沉聲答應下來,“我手頭還有點事處理一下,稍微遲點過去。”


    張子傑知道朱立誠想等衛生廳的同事下班後,再過去,免得傳出流言蜚語來。


    “行,不急,你什麽時候過來都行!”


    張子傑爽快的說。


    朱立誠輕道一聲謝謝後,便掛斷了電話。


    下班後,朱立誠依然在處理公務。


    六點半時,他拿起電話給張玉娜打了過去。


    接到朱立誠的電話後,張玉娜說,她這就去開車,讓他等會下來。


    朱立誠聽後,輕嗯一聲,答應下來。


    衛生廳裏人多嘴雜,雖隻是吃頓飯,但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朱立誠還是非常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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