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書記,紀委部門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壓力會非常大,而你們一定要排除一切外界的幹擾。”朱立誠目前對於南淮紀委那邊的情況還不是很了解,不過有一點他必須要強調清楚。


    紀委部門朱立誠需要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接連給對方下達了幾個任務,也是在對曹豐強的一種考驗,他要明確對方的立場和站位。


    曹豐強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了。”


    “我和吳市長還有點事情要談,剛才咱們談到的幾件事,你先起草一個初步的方案,到時候我和吳市長一起看一下。”


    “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說完,曹豐強便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此時,偌大的會議室,隻剩下朱立誠和吳鳳山。


    “吳市長,我有幾個想法,想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朱書記客氣了,有什麽想法你直接說。”對方態度的轉變,讓吳鳳山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


    “外麵很多人都在議論咱們南淮的幹部上下班都有專車接送,不知道這個情況是否屬實?”


    這個事情其實是朱立誠之前來調研醫療衛生係統的時候發現的,不過當時他並沒有在意,來南淮之前,他從自己手裏掌握的材料中,再次看到相關的一些信息,才發現這個問題已經非常的嚴重。


    吳鳳山一臉困惑的看著對方,試圖從其臉上的表情來判斷對方到底掌握了多少,還是在試探自己。


    “情況好像也沒有朱書記說的那麽嚴重,除了幾個部門的一把手以及咱們幾個副書記和副市長,其他人應該享受不到專車接送的待遇。”


    “這個情況回頭我再核實一下,我看了一下咱們市.委市政府的人員花名冊,發現配備了不少的司機,咱們有這麽多的公車嗎?”


    “應該沒有那麽多,這個事情之前一直都是黃書記在負責,我倒沒有太注意,咱們市.委市政府的車輛確實不少,不過據我所知,有一些是幾年前市裏幾家企業贈送的。”


    “這個回頭我讓陳主任那邊統計一下,看看每一輛車具體的用途。”


    “陳主任那邊應該有詳細的信息。”這件事吳鳳山之前確實沒有過問,不過對方所說的這些情況,他其實還是有所了解。


    沉默了片刻,朱立誠接著說道:“另外就是咱們市政府各部門招待費的問題,南淮的經濟發展雖然在全省排在前列,但我們也要杜絕鋪張浪費,大吃大喝的現象。”


    “這是應該的,省裏三申五令地要求各級政府進行招待費的改革,我們南淮不敢說執行力第一,但也一直在貫徹落實省裏的思想。”


    “貫徹落實是否到位,據我所知,效果似乎並不是很樂觀,當然我這麽說不是在追究誰的責任,隻是覺得這方麵咱們需要有一個控製措施。”


    知道對方不會毫無目的的提出這件事,肯定心中已經有了辦法,吳鳳山這會也就沒有和對方繞彎子,直接問道:“朱書記有什麽好的建議?”


    “從現在開始,下麵各縣級政府部門的招待費必須要由一把手書記把關,至於市裏這邊,就由吳市長你來把關,發現一起違規現象處理一起,絕不姑息。”


    吳鳳山心裏不禁咯噔一下,這個製度一旦頒布,全市很多幹部肯定受不了,這無形中直接影響到了他們的利益。


    其實在沒來南淮之前,朱立誠便已經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而之前那次來南淮調研,他基本上也看到了這些不好的現象。


    南淮的老百姓早在背地裏罵娘,可也僅僅隻限於茶餘飯後,大家根本不敢將這些怨言捅咕出去。


    朱立誠更是想起之前來南淮,老百姓對南淮幹部吃喝方麵的一句順口溜: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壞了黨風喝壞了胃,喝得老公回家與老婆背靠背,老婆告到紀檢委,紀檢委說,該喝的不喝也不對,領導幹部哪個不是天天醉。


    這幾乎給南淮的領導幹部吃喝,形象的貼上了曆史性質的標簽。


    作為南淮新任的大當家,朱立誠自然要狠抓這種歪風和惡習,不過他也很清楚,這種狠殺吃喝之風的製度,執行起來將是一個長期而又艱難的事情。


    猶豫著該如何與對方去談論這件事的吳鳳山,並沒有想出什麽好的措辭,隻能說道:“朱書記,這麽大的事情,還是交給你來把關比較合適,我擔心自己勝任不了。”


    “吳市長怕是擔心自己的人情世故,會因為這件事而受到牽連吧。”朱立誠毫不隱晦的說出了對方內心真實的想法。


    被對方一眼看穿了心思,吳鳳山也不好反駁,道:“朱書記,這件事的難度可想而知,咱們隻能適當的進行控製,但想要做到麵麵俱到,恐怕會非常困難。”


    “難度肯定會有,畢竟這麽做直接影響了大家的利益,但這種不正之風如果不扼殺,那咱們政府部門的形象何在,又怎麽讓老百姓信服。”


    吳鳳山還想解釋什麽,但卻被對方伸手打斷,道:“吳市長,眼前可能觸及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但對於整個南淮而言,對南淮的經濟發展以及老百姓而言,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既然朱書記這麽說,那就這麽辦,回頭讓陳主任那邊將相關的通知發下去。”


    “通知先下發下去,誰對此有疑義,或者是不執行,可以讓他們直接來找我,但咱們的原則還是保持不變,必須要有人把關。”


    吳鳳山現在可以很肯定,一旦這個通知下發,很多人都會提出反對意見,不過到時候這個麻煩交給對方去處理即可。


    談完了隊伍作風的幾件事之後,朱立誠話鋒一轉,道:“眼下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龍飛建築的欠薪。”


    “這個確實非常頭疼,一個星期的時間,市政府從什麽地方弄這麽大一筆錢?”


    “再難我們也要想辦法解決,工人工資的問題是目前上上下下最為重視的一件事,真要鬧大了,咱們整個南淮可能都要跟著受到牽連。”


    吳鳳山本想著既然對方在那麽多人的場合下答應了一周解決,那麽這件事他也就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沒想到這會對方又拉著自己問了起來。


    沉默了片刻,吳鳳山低聲說道:“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資金,隻要將這些工人的薪資如數發放,就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龍飛集團那棟大樓是不是可以先行作為抵押,從銀行方麵借調一部分資金?”


    “那棟大樓早就不屬於龍飛集團了,他們在向銀行申請貸款的時候,便已經做了抵押,我猜測這會幾家銀行正在通過法律途徑處理這件事。”


    朱立誠壓根沒想到龍飛集團居然會出現這麽大的資金缺口,或者說他們早就在謀劃今天這一步。


    眉頭緊鎖的朱立誠冷聲問道:“那在建的幾個項目是什麽狀況,咱們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麵入手?”


    “這倒是一個可行的辦法,市中心那幾個項目都是和政府合作開發的,如今他們卷跑逃跑,市裏完全可以將項目收回來,重新進行招投標工作。”


    擺了擺手,朱立誠直接說道:“重新進行招投標是必然的,但眼下時間不允許咱們這麽做,從市財政先拿出一部分資金,解決這些工人的薪資問題,招投標的工作同步跟進。”


    “市財政可能有點困難。”吳鳳山略顯為難的說道。


    聽到對方這話,朱立誠不解的問道:“南淮市的財政狀況不是一直都還不錯嗎?怎麽會連這點資金都困難。”


    “煤礦業正在走下坡路,雖然市裏已經考慮轉型,但這也需要一個過程,看似發展的趨勢很不錯,實則財政收入非常有限。”


    有些事情吳鳳山其實並未說出口,因為這些話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南淮的財政收入並沒有那麽的不堪,但與支出相比,情況也就沒有那麽的樂觀。


    沉默了片刻,朱立誠低聲說道:“回頭我和財政局那邊再了解一下,欠薪的問題必須要解決,實在不行,咱們可以先給一部分,然後將這些停工的項目再次運轉起來。”


    “這個事情我們不是沒想過,可是哪有那麽容易,之前有幾家建築公司想要介入,但聽到是龍飛建築的項目,都打起了退堂鼓。”


    聽到這話,朱立誠頓時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他也沒有多問,不過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之前在南淮調研醫療衛生係統的時候,朱立誠曾經接觸過一家當地的建築公司,而且實力還不錯,這次他倒是可以和這家公司聯係聯係,看看能不能扭轉當下不利的局麵。


    “吳市長,今天就先這樣,那幾件事你記得讓市府辦盡快下發通知,另外我想利用這段時間,和下麵各部門接觸接觸,了解了解南淮的一些情況。”


    “這個沒問題,回頭我來安排。”吳鳳山說完也走出了會議室。


    在會議室單獨坐了半個小時,朱立誠也走了出去。


    這一次,市府辦的通知倒是下發得非常及時,而連著幾個通知的下發,在南淮可謂是炸開了鍋,吳鳳山的電話更是幾乎被打爆。


    朱立誠並未去關心通知下發的所帶來的影響,因為這兩件事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而他也沒有著急去聽取各部門的匯報,而是去尋找那位攔路的婦人。


    由於不知道事情的真偽,更不知道這背後還有什麽隱情,所以朱立誠並沒有驚動市裏的任何人,而是根據那位婦人提供的材料,獨自去尋找。


    幾經周折,朱立誠在鳳陽縣的一個棚戶區找到了那位婦人。


    這裏住著的大多是礦場的工人及家屬,條件非常的差,朱立誠來到婦人所住的房子前麵,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或許是沒想到朱立誠會出現,婦人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驚嚇還是激動,總之張著嘴說不上話。


    “大姐,你先冷靜一下,我說了你的事情回頭會來找你。”朱立誠麵帶笑意的說道。


    婦人四周張望了一番,隨後拉著朱立誠走進了屋內,道:“我沒想到朱書記能找到這裏,家裏條件有點差。”


    說話間,婦人擦拭著家裏唯一的一張稍微好點的椅子。


    朱立誠並沒有坐下去,而是攙扶著婦人,讓對方坐在那裏,而他自己則是從一旁隨便拉了一個木箱坐在了上麵。


    “大姐,你那天給我的材料,我仔細的看了看,裏麵有些事情還需要向你核實一下。”


    婦人並未著急說話,而是從身後的抽屜裏取出了一張照片,隨後淚眼婆娑的說道:“這是我男人和孩子,他們都是在三年前那場礦難中遇難。”


    “三年前那場礦難到底是怎麽回事?”對方所說的這件事,在整個安皖並未有任何的記錄,這也是朱立誠感覺到不可思議的原因。


    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婦人這才開口說道:“幾年前,鳳陽不少人私自開采礦場,因為我們這些人沒有水平,找不到正兒八經的工作,隻能在這些私人礦場接點活,雖然苦點,但收入還算不錯。”


    私開礦場的事情,朱立誠雖然沒有接觸過,但也聽過類似的一些新聞,三年前煤炭行業發展還算不錯,這種私人作坊成本低,利潤高,所以很多人願意去冒著險。


    “那為什麽當時這件事政府沒有追究?”


    婦人滿臉無奈的說道:“我男人他們所在的那個礦,是村長兒子的,出了事之後,他們就想著拿錢解決,和我男人一起的另外一家,因為去縣裏上告,被他們給活活的給折磨成了植物人。”


    聽到這個消息,朱立誠倍感意外,因為這些事情之前他從未聽說,這已經不單單是一起礦難這麽簡單,從婦人的話裏,似乎已經有了黑惡勢力的影子。


    遲疑了片刻,朱立誠麵色嚴肅的問道:“大姐,除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你手裏還有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或者是其他可以證明你這番話的東西?”


    “哪還有什麽證據,那些人早就已經將家裏翻了個遍,前些年他們還會安排人看著,生怕我不安分,直到前段時間才稍微有些鬆懈。”


    “那我今天過來會不會給你帶來什麽麻煩?”朱立誠一臉擔憂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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