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強相信對方不會在一件莫須有的事情上如此糾結,如今對方將那個有可能知道這其中真相的人,從鳳陽帶回到了南淮,顯然是出於對證人的保護。


    沉默了片刻,曹永強低聲問道:“朱書記,這個人如今在什麽地方,如果他所說的事情真實存在,那麽他的安危就變得格外重要。”


    “你說的沒錯,將人帶回市裏,也正是出於這一點考慮,我已經讓蔡局長那邊安排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對方的安全。”


    點了點頭,曹豐強直接說道:“那就好,這些人敢在半路上對你下手,還有什麽事情是他們所不敢做的。”


    “現在還不能確定這件事的背後到底牽扯到哪些人,大姐的話隻能給咱們的調查提供方向,但確鑿的證據,還需要我們自己去調查。”


    聽出了對方話裏的意思,曹豐強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道:“朱書記,有什麽安排你盡管開口。”


    可能是在曹慶文下麵忍耐了太長時間,自從朱立誠走馬上任以來,曹豐強就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能量。


    “被我帶回來的這個人之前曾經交給我一份材料,但我相信他手裏一定還有其他的證據,我需要你聯合其他部門一起,拿到這些證據,並為之展開調查。”


    “好的,我立即著手安排這件事。”


    伸手攔住了行將離開的曹豐強,朱立誠交待道:“這件事暫且還要秘密進行,不能打草驚蛇。”


    “我明白,雖然我這個紀委書記在南淮的評價並不是很高,但這些都隻是表麵現象,我會讓朱書記看到一個全新的紀委書記。”


    此時的曹豐強算是表露了自己的決心,同時也在向對方表明自己的立場。


    看著對方的表態,朱立誠點了點頭,再次提醒道:“南淮的複雜想必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這件事必須要是絕對信得過的人。”


    “嗯,紀委裏還是有幾個完全信得過的人。”


    “那就行,具體的尺度你們自己把握,人現在就住在市.委招待所,市局的人正在進行保護,但我的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


    “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件事我會處理好。”曹豐強明白對方和自己說這麽多,其實就是一種信任,這是以往他在南淮沒有過的待遇。


    朱立誠的上任,對於一直鬱鬱不得誌的曹豐強而言,又何嚐不是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將婦人交給曹豐強,朱立誠其實也有一種考驗的意思,雖然有點冒險,但現在的南淮已經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這樣的冒險還是很有必要。


    況且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曹豐強是唯一讓他感覺和黃氏兄弟之間沒有直接關係的人。


    處理完這件事之後,朱立誠並未再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遇襲以及鳳陽那邊的事情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處理。


    那就是關於龍飛建築留下的一堆爛攤子,之前已經和那些工人們達成了一致,半個月之內會解決他們欠薪的問題,同時也盡可能的讓停工的項目重新啟動。


    之前朱立誠已經和鼎鑫建築有過接觸,對方也有意重新打開南淮市場,隻不過朱立誠一直沒有時間去和對方正麵的談這件事。


    如今由於鳳陽發生的事情,讓朱立誠將這件事又耽擱了幾天,他知道打鐵趁熱,所以決定去和鼎鑫談一下入駐南淮的相關事宜。


    來到鼎鑫建築公司,在前台的指引下,朱立誠直接來到了王鑫的辦公室。


    “朱廳.長,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呼您為朱書記了。”王鑫見到對方之後,笑著招呼道。


    兩人算得上是老相識,朱立誠倒也沒有客氣,道:“王總這辦公室可是越來越有氣魄了。”


    “我這就是為了充門麵,談不上什麽氣魄。”


    “王總,我也不和你繞彎子,這次來就是關於鼎鑫重新入駐南淮的事情。”


    盡管鼎鑫建築如今的市場主要集中在外省的一些城市,但這並不意味著王鑫就不知道南淮發生的事情。


    都說同行是冤家,鼎鑫之所以離開南淮發展,正是因為黃氏兄弟的排擠,而他們自然也是格外關.注龍飛建築的一舉一動。


    “你還真的是一點也不客氣,既然你都已經開門見山,我也就不和你客套了,咱們直入主題。”


    從自己的公文包裏取出了一份意向書,朱立誠笑著說道:“這是我擬定的一個初步合作計劃,你先看一下。”


    “這點小事,還需要朱書記親自動手?”


    “沒辦法,有些事情不親力親為,又怎麽能體現出我們的誠意呢。”


    朱立誠可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他知道想要讓鼎鑫重回南淮,未必就會那麽輕鬆,尤其是眼下這種狀況,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利益至上永遠是不便的原則。


    快速的翻閱了對方遞來的意向書,王鑫的臉色從最初的輕鬆,轉而變得嚴肅。


    “朱書記,你這份意向書可是有很多不太合理的地方,這讓我有種你們想空手太白狼的意思。”


    “眼光要放長遠一點王總,現在的南淮確實處在一個水深火熱之中,可是誰又能保證幾年後的南淮,就一定不會有改變呢?”


    “我相信南淮在未來幾年肯定會有所改變,但這對於我們公司來說,著實有些冒險,畢竟我需要帶大量的資金,去重新啟動龍飛建築留下的爛攤子,包括所有項目的宣傳。”


    “宣傳方麵你大可放心,我們南淮方麵絕對全力支持,同時我還可以協調省城,來幫助你們進行宣傳。”


    “那也是非常冒險的行為,要知道我們掏出去的可是真金白銀,而你們市.委市政府隻是拿出了幾塊地。”


    朱立誠笑了笑,道:“王總其實對於南淮的情況,要比我了解得更加清楚,龍飛建築的這些項目中,有幾個地處市中心,發展前景非常的樂觀,而這幾個項目一旦建成,那你們的投入,勢必會成倍的收回。”


    作為鼎新的老總,王鑫自然知道有幾個項目前景確實很不錯,可其他項目,他卻不能肯定一定會有賺頭。


    “朱書記,不瞞你說,這件事牽扯到我們鼎鑫未來的發展方向,公司還有其他股東,我需要征求他們的意見。”


    “沒問題,但我希望王總能夠盡快給出答複,畢竟想要接盤的不單單是鼎鑫一家,之所以優先和你們接觸,是因為我考慮到你們對南淮的情況要更加的了解。”


    “一會剛好要召開股東大會,我會將這件事提出來征求大家的意見,一旦有了結果第一時間給你電話。”


    “那我就等著王總的好消息。”說完,朱立誠從那真皮沙發上站了起來。


    從鼎鑫建築離開以後,朱立誠並沒有急著返回南淮,而是直接去了省.委大院。


    省紀委組織的大清掃行動已經接近了尾聲,這一波多個城市都或多或少的被查出了一些問題,至於南淮那邊,如今已經全部交給了自己,所以陸兆豐他們後來也就沒有介入。


    “陸書記!”來的路上,朱立誠已經確認對方在辦公室,進門後,直接出聲問候。


    陸兆豐放下手頭上的事情,起身笑著招呼道:“什麽風把你給吹過來了。”


    “來省城辦點事情,便想著過來看看,同時也匯報一下工作。”


    “和我說匯報,有點不太合適吧。”


    兩人相視一笑,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


    “南淮的情況有些複雜,龍飛建築的事情以及礦區的問題,都暴露出了南淮體係內存在的種種問題。”


    “我一會剛好要去盧書記那邊匯報大清掃的進展,你要不一起過去?”


    “方便嗎?”


    “你可是盧書記力捧的人,相信他知道你來省城,也一定非常的高興。”


    兩人在辦公室又聊了一會,隨後便起身前往盧魁的辦公室。


    在看到朱立誠的出現,盧魁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道:“你怎麽有時間來省裏?”


    “和鼎鑫建築的負責人談一下關於接盤龍飛建築遺留的問題,剛好有點事情需要向省裏做一個匯報。”


    伸手示意兩人在沙發上入座,盧魁也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


    “我聽說你在鳳陽又遇襲了?”


    “嗯,已經讓市局在調查了。”


    “看來南淮的情況要比我們想象得更加嚴重,你肩上的擔子不輕啊!”


    “問題確實比較多。”朱麗晨有些無奈的說道。


    看著對方的表情,盧魁安慰著說道:“我相信你會將這些事情都處理好,同時讓南淮的發展走上正軌。”


    “感謝盧書記的信任,目前正在朝著這方麵努力,當然這也需要省裏的大力支持。”


    “說說南淮的情況吧。”


    “龍飛集團卷款外逃,目前最大的難題便是被卷走的那部分資金,龍飛建築的幾個項目,已經拖欠了幾個月的薪水,另外南淮最大的煤礦公司南淮礦業,如今也處於一個病態。”朱立誠簡潔明了的說出了目前南淮的情況。


    輕嗯了一聲,盧魁意味深長的說道:“既然有病,那就趁早治,該動手術就動手術,不能有半點的猶豫,你不要有任何的顧慮,更不要被各種因素所困擾。”


    盧魁很清楚對方在南淮所麵臨的壓力,曾經的南淮是黃氏兄弟的天下,而南淮礦業更是省重點企業,和省裏一些人的關係也非常的密切。


    如今朱立誠接任市.委書記,麵臨的壓力和挑戰可想而知,那些曾經依附在黃文慶身下的人,為了不讓自己的問題給暴露出來,自然會想盡辦法去阻止朱立誠的動作。


    這一次的遇襲可能隻是一個開始,後麵還會有什麽樣的事情發生,誰也無法預料。


    剛準備說什麽,兜裏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看了看上麵顯示的號碼,本想著掛斷的朱立誠,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短短兩句話,朱立誠便掛斷了電話,道:“盧書記,陸書記,剛剛接到南淮市公安局的電話,襲擊我的那幾個人主動向鳳陽縣公安局自首了。”


    “還有這好事?”顯然,陸兆豐並不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同樣不相信的還有朱立誠,此刻在聽到質疑聲後,他也開口說道:“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那幾個人當時動手的時候,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否則借他們十個膽估計也不敢那麽做。


    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對方就已經選擇了逃跑,如今已經明確那晚遇襲的是南淮市.委書記,這幾個人反倒是跑過來自首,這就有點耐人尋味。


    一直沒有說話的盧魁,此刻一語中的,道:“有人是想通過這幾個人的自首,讓事態得以平息,否則將會無止境的調查下去,問題隻會越查越多。”


    “盧書記說的這種可能性非常大,隻是這些人以為將凶手交出來,調查就會終止嗎,是不是想的有些太簡單了?”


    “陸書記,黃文慶那邊交代什麽了嗎?”作為曾經南淮的一把手,身上肯定背負著很多的秘密,隻是不知道省紀委這邊挖掘得怎麽樣,或許也能給南淮這邊提供一些線索。


    搖了搖頭,陸兆豐低聲說道:“除了自己的問題,其他事情一概閉口不談,尤其是和龍飛建築有關的情況,全部推到了已經出逃的黃文龍他老婆身上。”


    “簡直就是笑話,據我所知,黃文龍的老婆以前隻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根本不具備做出這些事情的頭腦和能力。”


    “話是這麽說,可目前公安那邊對於黃文龍老婆的追捕還沒有任何的線索。”


    歎了口氣,朱立誠並未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他總感覺這裏麵有些蹊蹺,按理說省公安廳出麵,不可能到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


    和兩位又聊了一會,將南淮目前的情況大體匯報了一遍,朱立誠便打算返回南淮,畢竟那幾個自首的人,他也需要親自去確認一番。


    “南淮的事情,你放開手腳去幹,長痛不如短痛,省裏絕對支持你,這一點我和邵書記已經達成了一致。”盧魁一臉嚴肅的吩咐道。


    如此一番話,猶如尚方寶劍,這也給朱立誠注入了信心和動力,畢竟現在的他對於一些事情,可能還有些畏手畏腳。


    “盧書記請放心,我一定會不辱使命。”朱立誠也沒有多話,表達了自己的決心後,轉身便走出了對方的辦公室,他此行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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