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市長,咱們市裏的領導幹部大吃大喝的時候,怎麽就沒有考慮過財政緊張,我們的領導幹部公車私用的時候,又是否考慮了市裏資金困難的問題?”


    接連兩個問題,將吳鳳山和餘同成兩個人問的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看著兩人都不吱聲,朱立誠接著說道:“眼下的南淮可謂是千瘡百孔,連續發生了幾件事,到現在都還沒有調查清楚,即便是省裏的人過來,調查也是處處受阻,這說明了什麽問題,我想你們二位都非常清楚。”


    “朱書記,我們都非常配合省裏的調查,不管是鳳陽那邊,還是咱們市裏,不應該存在什麽阻力。”


    “那為什麽調查遲遲沒有進展?即便是秦偉明大隊長親自帶隊過去,也是麵臨著不小的阻力。”


    兩個人相視一眼,並未吱聲。


    “欠薪的問題就這麽定了,從市財政先拿一部分資金出來,穩定住這些工人的情緒,至於這部分的空缺,可以通過壓縮市裏的開支,另外公車拍賣的錢也可以填補一部分。”


    朱立誠沒有給兩人解釋的餘地,直接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足足花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總算完成了所有工人的登記,隨後財政局長走了過來,道:“都已經登記完了朱書記。”


    “做一份詳細的清單,然後交由我來簽字,每個人多少錢直接匯入工人的銀行卡裏。”朱立誠並沒有去問具體多少錢,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再多都必須拿。


    眼下對於工人欠薪的問題,上上下下都非常重視,如果不能妥善解決,事情再次被曝光出去,那麽不單單是他本人,整個南淮將會再次被推向深淵。


    返回市.委辦公室,朱立誠開始重點關.注鳳陽那邊的事情,他總覺得棚戶區的坍塌沒有那麽簡單。


    而回到辦公室的餘同成,則是撞見了市.委副書記胡凱。


    自從車改那次,被朱立誠給懟得啞口無言,胡凱這段時間仿佛銷聲匿跡了一般。


    如今朱立誠涉嫌經濟問題的事情被曝光出來,胡凱又一次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當中。


    “胡書記,這麽長時間沒見你,是不是下基層考察了?”餘同成一臉笑意的問道。


    擺了擺手,胡凱一臉尷尬的說道:“別提了,前段時間身體有些不適,去醫院做了一個小手術,這不剛出院,聽說朱書記出事了,我就趕緊回來看看。”


    “胡書記的精神確實值得我們學習,病了還不忘工作的事情,朱書記的事情現在還沒有最終定論,省裏現在已經著手調查,這裏麵大有文章。”餘同成一臉神秘的說道。


    聽到這話,胡凱露出了詫異的神情,道:“輿論將這件事的風波鬧這麽大,省裏居然還能讓朱書記繼續主持工作,這好像有些不太符合程序。”


    “可能省裏認為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一起針對朱書記的陰謀,而且他們可能已經掌握了一部分的線索。”


    “不應該吧,如果他們真的已經掌握了線索,在之前的聲明裏一定會說出來,否則隻會增加大家心中的疑慮,畢竟黃書記的事情剛過去沒多長時間。”


    “之前我也是這麽認為,但省裏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咱們也隻能拭目以待。”餘同成一臉無奈的說道。


    輕嗯了一聲,胡凱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而是轉口問道:“我看你和吳市長還有朱書記前後腳回來,是不是又有什麽大動作?”


    “哎,別提了,還不是龍飛建築留下的爛攤子,市裏之前答應兩周解決欠薪的問題,今天是最後一天。”


    “解決了?”


    “嗯,朱書記直接動用了財政資金,暫且解決了這個大難題。”


    “用市財政去解決龍飛建築欠薪的問題?這不是開玩笑嘛?龍飛建築留下的爛攤子,為什麽要讓咱們市裏幫忙去擦屁股?”


    “我和吳市長都認為這麽做沒有必要,而且風險也很大,畢竟咱們南淮現在的財政也不寬裕。”


    “這簡直就是在拿我們南淮的前景做賭注,省裏的調查結果一旦證實朱書記有問題,那這筆錢最後由誰來承擔?”


    “你說的這個我倒是沒想到,估計吳市長一時半會也沒想那麽遠,不過朱書記當時非常的果斷,直接讓市財政進行統計,核對無誤後進行撥款。”


    “我覺得這個事情你們還是有必要好好考慮一下,朱立誠這麽做有點孤注一擲的意思,可正如我剛才所說,如果輿論的那些事情被證實,朱立誠必將被調離南淮,那這麽大的一筆財政赤字,如何填補,最後這個爛攤子不還是要咱們來收拾?”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咱們也阻止不了了。”餘同成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說道。


    胡凱連忙問道:“財政那邊已經撥款了嗎?”


    “應該還沒有,剛統計完,他們回頭還要做一個詳細的報表,朱書記簽完字才能執行。”


    “那就還有挽回的餘地,咱們必須要將這裏麵的厲害關係說出來,讓吳市長去阻止這件事,或者是直接向省裏匯報,我相信領導一定會支持我們的想法。”


    兩人一拍即合,隨即便並肩往吳鳳山的辦公室走去。


    回到辦公室的朱立誠,屁股剛碰到椅子,電話鈴聲便催命似的響了起來。


    “朱書記,我是秦偉明,鳳陽這邊的調查有了一些新的發現。”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朱立誠連忙說道:“我還剛準備給你打電話。”


    “我們查到那幾個襲擊你的人,在自首前曾經回過一次家,並且每個人都給家裏拿了一筆錢。”


    “具體數額有多少能查出來嗎?”


    “我已經安排人逐個上門去調查,由於這筆錢他們直接給的是現金,所以無法從銀行方麵查到記錄。”


    沉默了片刻,朱立誠略顯擔憂的問道:“你剛才說的這個情況有多少人知道?”


    “目前僅限於我從市裏帶來的幾個人知道這個情況。”


    “上門去調查的人也是你帶去的?”


    “嗯,你之前提醒我要注意鳳陽縣公安局,這麽重要的線索我就沒有讓他們介入。”


    “你的人能不能同時展開工作,我擔心逐個去調查,會打草驚蛇,如果這幾個人真的是受人指使,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前,他們的家人可能會被監視。”


    “這一點我已經考慮到了,我已經從市裏又暗中抽調了幾組人過來,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那就好,這件事必須要盡快的核實清楚,這也能證明他們是不是受人指使。”


    “沒錯,另外還有一件事需要向您匯報一下。”


    “有什麽話你盡管說。”


    “我這兩天去了一趟棚戶區,我認為坍塌的事情可能並不像鳳陽這邊匯報的那樣。”


    “說詳細一點。”


    “從我的經驗判斷,棚戶區的倒塌並不是偶然事件,即便這次沒有塌,可能過段時間還是會發生類似的事情,因為棚戶區那一片的地下已經空空如也。”


    聽到這話,朱立誠瞬間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道:“你的意思是那一片下麵早就已經被采空。”


    “至少已經空了一大半以上,而且據我了解到的一些情況來看,礦區之前有不少私人小礦場,他們並沒有按照正規的程序去進行采礦。”


    “這個事情可不是開玩笑,一旦坐實,可能會牽扯到很多人,而且這其中也會牽扯出一個龐大的利益鏈。”


    秦偉明當然知道這件事一旦查實,將意味著什麽,所以他選擇直接告訴對方,而不是向更高層麵去匯報。


    沉默了片刻,秦偉明低聲說道:“我就是知道這件事背後的影響,所以才私下裏向你說明目前的情況,想要印證這一點,可能單單是咱們南淮,未必有那麽強大的實力。”


    對方這番話,正中了朱立誠的心坎,鳳陽的情況遠比想象中的複雜,不單單是指倒塌那件事,還有這背後所牽扯到的一係列問題。


    短暫的遲疑過後,朱立誠低聲說道:“這件事暫且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我會向有關部門匯報,考慮是否安排專家前去進行探查。”


    結束了通話,原本打算動身前往鳳陽的朱立誠,也放棄了這個念頭。


    秦偉明剛才反映的這個情況,盡管在朱立誠的意料之中,但畢竟事關重大,還是需要確鑿的證據。


    此刻的鳳陽礦業開發區的大樓內,金雲輝也愁眉苦臉的在向區領導發著牢騷。


    區裏對於金雲輝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招來了縣長陶大鵬。


    “陶縣長,棚戶區倒塌所帶來的影響,導致與我們合作的幾家大公司紛紛選擇了退出,縣裏是不是盡快將調查結果公布於眾。”


    “金總,你先不要著急,這事我們也著急,別說你們公司,就是咱們整個鳳陽,也因為這件事而受到了牽連。”


    “陶縣長,我們公司可以說是整個鳳陽最大的納稅企業,如今被這麽一點小事影響,給鳳陽會帶來什麽樣的影響,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金總,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棚戶區的倒塌,你們公司本就應該承擔主要責任,怎麽能將這個鍋甩給縣裏呢?”


    “陶縣長,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到底怎麽回事咱們心知肚明,如果縣裏不能盡快將調查結果公布於眾,我們將會考慮從鳳陽撤資。”


    現如今的南淮礦業,無論是哪一家分公司,其實都麵臨同樣的處境,那就是改革。


    可誰都知道,改革說起來容易,但真正執行起來是有多麽的困難,尤其是公司總的發展策略沒有改變,這讓下麵的分公司又如何做出改變。


    “金總,這件事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縣裏所能做主的,調查結果也不是那麽輕而易舉的就能公布出來。”


    “話我已經撂下了,這也是我們集團總部的意思,利與弊我想你還是應該考慮清楚。”丟下這樣一番話,金雲輝十分囂張的走出了辦公室。


    “老板,咱們剛才那麽做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畢竟這裏是鳳陽。”


    “放心吧,我們算得上是鳳陽的財神爺,離了我們,鳳陽將會倒退十年,你覺得陶縣長會這麽做嗎?”


    “可是老板,那幾個襲擊朱書記的人,現在可是由秦偉明在審,我擔心他們會扛不住。”


    “既然有所擔心,那你還不采取行動,在這裏和我說,難道是指望我去幫你擦屁股嗎?”金雲輝一臉不滿的說道。


    “老板,縣公安局的民警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接近那幾個人,秦偉明從市局又調了一部分人過來。”


    “一群廢物,我平時花那麽多錢養著你們,關鍵時候卻給我掉鏈子。”如果此刻手裏有家夥,金雲輝真有可能砸向自己身邊的手下。


    坐進車內,金雲輝拿出一部平時很少用的電話,按下了一連串號碼後,隻聽他麵色嚴肅的說道:“鳳陽縣公安局有幾個人對我們很不利,想辦法讓他們永遠的閉嘴。”


    沒有人知道電話那頭到底說了什麽,但很快,金雲輝便怒聲說道:“這件事如果解決不好,咱們都不會有好下場,錢一會我會讓人打進那個賬戶,隻要這件事辦成了,咱們之間就互不相欠。”


    說完,金雲輝便直接掛斷了電話,沒有人知道他這個電話到底是打給誰,包括此刻坐在車內的手下。


    不過跟在金雲輝身後多年,知道對方一直都有一張自己的關係網,至於這張網裏麵涉及了哪些人,很少有人會知道。


    從縣委辦公室離開以後的金雲輝,此刻並沒有直接返回礦區,而是讓司機直接去市裏。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作為鳳陽分公司的一把手,金雲輝也無可奈何,他必須要將現狀向總公司反映,畢竟南淮礦業的名頭在那擺著,總公司那邊的關係也比他要強上若幹。


    半道中,金雲輝直接讓司機將自己的手下丟下,道:“我去總部一趟,鳳陽這邊的事情一定要盯緊,不能出半點差錯,你的人既然動不了手,那就多關.注點秦偉明他們的動態。”


    就在金雲輝抵達南淮之後不到半小時,鳳陽縣公安局的羈押室內,一名嫌疑犯突然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著,嘴裏還不斷的冒著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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