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聽到大姐的名字,莊明憲心頭一頓,接著就湧起一股酸楚。


    她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祖母與大姐。


    前者疼她愛她,卻被她牽連,最後鬱鬱而終;後者被她搶了姻緣,不到雙十年華就被五皇子與他心愛的側妃聯手害死。


    心裏的難過湧上來,喉頭有些發梗,眼淚也要往上漫。


    莊明憲立馬控製自己的心緒,暗暗深呼吸,讓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老太太笑著擺手:「不怪不怪,明姿有學問,給莊家爭光,我心裏愛她還來不及,哪裏就舍得怪她了。」


    這倒是心裏話,她一向覺得那些書啊、詩啊的最是難懂,很佩服有學問的人。


    再者,老太太是繼室,陳氏的丈夫是老太爺原配所出,老太太也知道人家不會把自己當親婆婆尊敬,所以平時相處非常客氣,從不做要求。


    「孩子勤奮是好事,隻有一條不得累壞了,要不然我這個做祖母的可不依的。」


    對著陳氏和顏悅色地說了幾句,老太太這才轉頭道:「……明憲出事,大家都著急,連薛姨奶奶都坐不住了。」


    目光落到薛姨奶奶身上,有掩飾不住的不喜。


    薛姨奶奶立馬道:「聽老太爺說憲小姐病了,我過來看看。」


    她說著將一個食盒放在桌子上,好像沒看到老太太厭惡的神色一樣,語氣格外真誠溫婉:「我做了憲小姐最愛吃的蟹黃包。」


    莊明憲根本不愛吃蟹黃包,薛姨奶奶卻故意說這是她最愛吃的。


    按照她前世的脾氣,再加上對薛姨奶奶的厭惡,必定跳起來對薛姨奶奶說難聽的話了。


    而且她頭上有傷口,螃蟹是發物,吃了之後會導致傷口感染化膿。


    前世這個時候她或許不知道,但現在,她可以肯定,薛姨奶奶絕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這般純良。


    莊明憲能想到,老太太自然也想到了,她眉頭一挑,目光銳利,當場就想將放在桌子上的蟹黃包打翻。


    莊明憲眼明手快,先她一步阻止了她,並以最快的速度拿起一個蟹黃包,作勢要吃。


    堪堪放到嘴邊,卻驚呼一聲「好燙」,手一抖,蟹黃包就骨碌碌掉在了地上。


    ……


    老太爺昨晚是歇在薛姨奶奶院子裏的,因為去了長房,所以今早起得格外遲些。


    早上見趙嬤嬤給他送衣裳,服侍他洗臉梳頭,他有些不高興:「薛姨奶奶呢?」


    從前薛姨奶奶最是小意溫柔,處處以他為尊,這種服侍的事情更是做的非常到位,難道因為他太寵著薛姨奶奶,所以她就恃寵而驕了?


    趙嬤嬤笑著解釋:「昨天長房那邊送了兩簍螃蟹,薛姨奶奶知道您最愛吃蟹黃包,一大早就起來,親自去小廚房做蟹黃包去了。」


    老太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等到吃飯的時候,趙嬤嬤把早飯連同蟹黃包端上來,道:「薛姨奶奶知道憲小姐病了,特意把蟹黃包給憲小姐送一份。」


    老太爺吃了蟹黃包,心裏舒坦,正準備出去走走,就聽到趙嬤嬤小聲嘀咕:「……姨奶奶怎麽去了這麽久?該不會又被憲小姐與老太太欺負了吧?」


    「你說什麽?」老太爺虎了臉,不高興地問:「老太太與明憲什麽時候欺負薛姨奶奶了?」


    趙嬤嬤目光閃躲,吞吞吐吐:「老太爺……沒什麽……」


    她越是這樣,老太爺越是覺得有事,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道:「說!」


    「是上個月過端午,薛姨奶奶做了粽子,好心好意給憲小姐送去,憲小姐不領情,把粽子扔到地上不說,還罰薛姨奶奶跪在回廊下曬太陽。」


    趙嬤嬤焦急道:「姨奶奶回來躺了好幾天才歇過來,她明明受了大委屈,卻一直瞞著不讓告訴您。」


    老太爺越聽,心裏的怒火就越是忍不住噌噌噌地朝外冒。


    他們這種詩書傳世的人家,小姐們個個都是謙讓有禮的,偏偏出了明憲這個孽障,小小年紀不學好,跋扈刁鑽,淨做無禮之事,照這樣下去,遲早要弄出大事來。


    他氣得一拍桌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這個孽障,越發無法無天了。」


    想他一生隻有兩個孩子,小兒子不僅容貌與他肖似,聰明伶俐勁更是與他如出一轍。不到二十歲就中了進士、考中庶吉士,是他最疼愛的孩子,更是他的驕傲。不料竟為了一個女子與他離心,幾乎到達反目的境地,直到他得了重病,臨死前父子倆個才和好。


    小兒子隻留下莊明憲這一個女孩兒,本該像她父親那樣知書達理的,不料她與兒子小時候大相庭徑,沒有詩書禮儀之家小姐的規矩也就算了,行為舉止處處透著乖戾。他們二房的臉麵都被她丟盡了,不用說,自然是隨了她那個禍害的娘了。


    「若由她禍害下去,我們莊家遲早要家破人亡。」老太爺額上青筋直冒,如困獸般的暴躁:「不行,我這就去……」


    趙嬤嬤大急,作勢去攔:「老太爺不要去,否則薛姨奶奶又該怪奴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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