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莊明憲麵上平靜無波,站起來屈了屈膝:「多謝七叔祖母指點,明憲受教了。」


    「嗯。」七房老太太麵色微霽,用寬容大量不與小輩計較的口吻說道:「你既然知道錯了,就回去吧,日後不可再如此為非作歹了。」


    她怎麽就成了為非作歹之人了呢?


    莊明憲站著沒動,說:「七叔祖母,我今天的事沒辦,我不能走。」


    七房老太太冷笑了一聲,看看,她就知道莊明憲不是個好的,表麵上答應的好好的,實際內裏藏奸。


    她站了起來,擺起了長輩的款:「今天有我在,你的事情辦不了!」


    「哦。」莊明憲了然:「您是要管著我了?」


    她語氣輕慢,七房老太太隻覺得她是在嘲諷,心裏的怒火越發忍不住:「我就管著你了,又如何?」


    莊明憲淡淡地笑了:「七叔祖母,這裏不是七房,是嫡支長房呢。」


    七房老太太臉色微變,七房是偏支,早就分出去了,長房跟二房是嫡支,一直沒分家。


    莊明憲這是在提醒七房老太太,她是外人,長房二房是一家,莊明憲在自己家裏做事,七房還真沒有管的資格。


    她一個祖母輩的人,竟然被隔房的孫女給羞辱了。


    七房老太太咬牙道:「好個牙尖嘴利的刁鑽丫頭!我再是旁支,也是你叔祖母,你見了我一樣要行大禮,咱們莊家詩書傳世,斷不會容得你這樣的不敬長輩之人。」


    「七叔祖母,我不顧病體前來探望伯祖母,你三番兩次刁難,不許我看望,你行的是哪門子的規矩事呢?」


    莊明憲的語氣依然淡淡的:「我看望我嫡親的伯祖母,您不許,又憑的是什麽呢?插手隔房事物,挑撥嫡支不和,不知道這樣的女眷是送家廟呢,還是有其他的處罰?」


    七房老太太愕然,莊明憲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不是來找麻煩的,是來看望生病的長輩的。


    這麽一來,胡攪蠻纏之人不是莊明憲,而是她,一個偏支的外人。


    若真追究起來……


    不會的,大嫂一定會幫著她說情的,大嫂最是寬和了。


    可大嫂的寬容好像僅對二房,若是其他房的人犯了錯,她斷不會網開一麵的。


    長房二房是嫡嫡親的兄弟,二房老太爺還是長房老太太帶大的,若真起了衝突,大嫂會向著自己嗎?


    到時候,長房二房握手言和是親親熱熱的一家人,她就成了挑撥嫡支不和的奸詐小人。


    七房老太太心裏涼颼颼的,額上卻都是汗珠子。


    莊家二房正院,二房老太太呂氏端著盆,親自給庭院中的瓜果蔬菜澆水。


    她是農婦出身,最喜侍弄莊家,連院子裏都種上了時令蔬菜。


    老太太一直說花花草草不能吃,還難養活,與其侍弄花草不如種大蔥,大蔥不僅能開花,還能吃呢,劃算多了。


    所以,每年老太爺派人送新花到正院,她都會把那些花拔了,種上菜,每年都會把老太爺氣個仰倒。


    在蔥蒜韭黃絲瓜這些蔬菜裏麵,幾盆盛開的茉莉花格外顯眼。


    橢圓形的葉子上沾了水珠,碧綠油亮,花朵雪白玲瓏,嬌嫩可愛,花香沁人心脾。


    二房老太太輕輕摸了摸花瓣,臉上都是高興的笑容:「你看這茉莉花就是漂亮,聞著就是香,安安就是厲害,就是比我強。」


    這幾盆茉莉花是莊明憲春天種下的,也不過一時心血來潮,澆了兩天水就丟到一旁了,一直是老太太在悉心照顧。


    老太太不喜歡花,但因為是莊明憲種的,所以她照料起來格外細心。


    在她老人家的心裏,孫女莊明憲的需要就是天大的事,什麽事都不能跟莊明憲比。


    「可不是嘛,咱們憲小姐最是聰明能幹。」林嬤嬤從桶裏舀了一瓢水添到盆裏,然後無不擔憂道:「可小姐還小呢,就這樣讓她帶著穀雨去長房,萬一鬧起來,咱們小姐豈不是要吃大虧?老太太,我們還是去看看吧。」


    老太太疼孫女,林嬤嬤肯定,她一定會去。


    「不去。」


    老太太甩了甩手上的水,用腰間的圍裙擦了擦手,用縱容信任的語氣道:「安安說了,不讓我去,她說她能解決,就一定能解決。」


    老太太不去,長房老太太的目的不就落空了嗎?


    林嬤嬤不死心,還要再勸:「可是老太太……」


    「不用再說了。」老太太語氣堅定,目光落在庭院中的那棵柿子樹上:「安安原來嬌氣,我就把她當成花朵嬌養嗬護著;如今她不想做嬌嬌花朵了,想像大樹一樣自己去麵對風雨了,我也不會攔著。孩子就跟莊稼樹木一樣,經曆風吹雨打才能健康成長。」


    ……


    「七外祖母未免太沒用了!」


    葉茜不滿地撇撇嘴:「她沒有趕走莊明憲,自己反倒灰溜溜地走了。虧得外祖母對她那麽好,還讓大舅舅請了名醫給她的兒媳婦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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