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房老太太滿臉倦容,說了幾句話就累了,莊素雲就叫人拿了人參養榮丸來,服侍長房老太太吃。


    她這幾天身子越發沉重,頭也經常暈,吃了人參養榮丸也不見好。


    真不知是怎麽回事。


    ……


    轉眼就是三天時間過去,張老大夫一直在等候七房那邊的消息。


    等到了第三天的傍晚,七房還沒有沒有掛起白幡。


    沒有辦喪事,也就是說,七房宗大太太還死。


    張老大夫就納悶了。


    那天他看過的,七房宗大太太明明活不久了的。


    難道那憲小姐手裏真有續命的奇方?


    不、不、不,念頭一起,他就自嘲地笑了,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麽續命的奇方。


    除非……


    除非七房宗大太太已經咽氣,但宗大爺因為忌恨他,所以秘不發喪,準備再等一天,好讓他丟臉。


    一定是這樣的!


    張老大夫自認為自己想明白了,就派小廝去七房看看,小廝去了,很快就回來了。


    張老大夫急於知道結果,忍不住迎了上去:「怎麽樣?宗大太太如何了?」


    「我沒能進去。」小廝想到七房人輕鄙的眼神,咬牙切齒道:「他們不讓我進去,不過我聽照顧宗大太太的穩婆說,宗大太太三前天產下一個死胎,目前也的確還未曾咽氣……」


    這怎麽可能!


    張老大夫頓時臉色一變,心頭像是被重錘敲擊一般,突突跳了幾下。


    產下了一個死胎,怎麽會是死胎!


    「老爺,您別擔心,現在不過酉時初(17點),離子時(淩晨)還有三個多時辰,說不定宗大太太會在半夜過世呢……」


    「住口!莊家人請我來是給人治病的,就算治不好也沒有咒人的道理。」張老大夫語氣嚴厲地嗬斥了小廝:「下去!」


    小廝灰頭灰臉地出去了。


    這一夜,張老大夫輾轉反側,一夜難眠,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闔上眼。


    睡意朦朧中,聽到小廝焦急地喚他:「老爺,快醒醒了,不好了,不好了!」


    不好了!


    張老大夫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怎麽不好了?」


    是不是宗大太太過世了?


    「長房老太太昏迷不醒,要您過去治病!」


    張老大夫一夜沒睡,早上空著肚子被叫來,饑疲交加,臉色很不好看。


    當他給長房老太太診了脈,他心頭一個咯噔。


    這……這怎麽可能!


    長房老太太所患的確是傷寒病。


    這可是夏天,熾日炎炎,怎麽會是傷寒病!


    可脈象告訴他,這的確是傷寒病。


    也就是說,那天莊明憲沒說錯,錯的那個人是他。


    張老大夫臉色灰白,眼睛圓睜,猶如活見了鬼一般。


    他診錯了長房老太太的病,那宗大太太呢?會不會一樣也診錯了?


    這樣一想,張老大夫心裏的慌亂立馬如翻江倒海一般湧了上來。


    他來不及多想,思緒就被長房二老爺莊書良打亂了:「張老,家母的病,究竟如何?」


    他一臉的焦急,語氣卻很誠懇,將他當成了救命的良醫。


    張老大夫臉上閃過一抹愧疚:「是外感傷寒沒有治療及時,變成了陽明腑實之症,我這就開方子。」


    「傷寒?」莊書良疑惑道:「您上次不是說家母是中暑,不礙事嗎?」


    他隻是普通的疑惑,並沒有羞辱張老大夫的意思,可張老大夫聽了卻覺得異常刺耳,當著莊家眾人的麵,他羞愧不已道:「上次,是我診錯了。」


    不是診錯,是他托大,不相信莊明憲,所以連脈也沒有診,才釀成今天的禍事!


    莊書良卻以為他是謙虛,忙拱了拱手:「病情千變萬化也是有的,請張老開方子吧。」


    這一回,張老大夫不敢托大了,他認真地診斷了,然後開了方子交給莊書良道:「這是大承氣湯。方子裏大黃、厚樸、芒硝都是瀉下的藥,老太太服用之後便會瀉下,屆時熱邪一同瀉出。熱邪沒了,人自然就能清醒,轉危為安。」


    莊書良拿了方子看了,聽了張老大夫的講解連連點頭,趕緊讓人去抓藥。


    沒想到的是,長房老太太服了藥,病情卻紋絲不動。


    張老大夫以為是藥劑量小了,讓長房老太太服用了第二劑。


    服用第二劑半個時辰過去,依然沒有任何效果。


    張老大夫慌了神。


    莊素雲看張老大夫的眼神格外的尖銳:「張老大夫,究竟怎麽回事?」


    麵對這樣不客氣的指責,張老大夫再無傲氣可言,他隻能羞愧道:「是老朽醫術不精。」


    連連失手,晚節不保啊!


    莊素雲忍不住了:「母親現在昏迷不醒,你難道隻憑一句醫術不精就想推卸責任嗎?我們莊家好吃好喝供著你,花了錢請你來,就為了聽你這句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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