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宴握著茶碗的手腕一抖:“殺了?”


    雲茯看向他,挑起一側的眉梢:“不然呢?當然,程老大你如果有更好的辦法,也可以說來聽聽,我這人,也聽得進去別人的意見。”


    畢竟,兩人剛合作嘛。


    雲茯想樹立起一個好的形象。


    可在程清宴的心目中,雲茯就是個脾氣秉性都不夠沉穩的少年郎。


    沒經曆過什麽事情,才會說出“把人殺了唄”這麽直接的話。


    就他這性子,在鬼荒大獄裏混,遲早是要吃虧的。


    程清宴放下茶碗,在心中重重地歎了口氣,他既然已經選擇了和這小子合作。


    那兩人就是一條船上的了。


    這心,他是非操不可了。


    “你可聽說過,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好。”雲茯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什麽?”程清宴見他視線東飄西飄的,到處亂看,總覺得這小子壓根就沒有聽懂自己的話,“你真的聽懂了嗎?”


    “聽懂了,擒賊先擒王八。”


    程清宴嗯了聲,這小子聽清楚自己的話就行。


    “那你具體打算怎麽做?”


    雲茯小臉上的神色依舊沒什麽變化,語氣輕鬆地說道:“就按你說的,擒賊先擒王八嘛,那就是到時候,問一問,誰是那兩隻小王八,衝上去把他們抓了。”


    “咳咳咳,你說擒賊先擒什麽?王八?”程清宴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後麵,有聽見了一聲,特別清晰的“小王八”三個字,才確定,自己沒聽錯。


    雲茯輕輕地抬了下眼皮:“不好意思,我習慣稱呼這些躲起來,幹壞事的人,為小王八!所以,這對小王八到底叫什麽名字?”


    “玄機張和屠夫。”程清宴臉上的表情有些說不出的複雜,這小子,真的能行嗎?


    雲茯“哦”了聲:“那我到時候,就去問問誰是玄機張,誰是屠夫,讓他們滾出來,待他們露麵了,就直接動手宰了他們。這個計劃,你覺得如何?”


    程清宴:“???”


    這算是哪門子的計劃!


    他此生不是沒見過囂張的人,但沒見過像這小子這般囂張的。


    “不行,這樣的變數太多了,萬一……”


    程清宴巴拉巴拉地分析了一大堆。


    雲茯忍住自己的哈氣,虛心地點頭,詢問:“那程老大你有什麽好計劃呢?不妨說來聽一聽。”


    程清宴還真有個不錯的計劃。


    “苦肉計。”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咱們這幾個部采石工出了事的消息,極有可能已經傳到了甲字部,直接冒充監工恐怕不行,需要用上一些苦肉計,到時候,就說是遇到了鬧事的人,我們拚死突出重圍,這樣才能不引起他們的懷疑。”


    雲茯承認,他的心思確實很縝密。


    “但是這麽做,有一個問題。”


    程清宴好奇自己遺漏了什麽地方,忙問:“你說的是什麽問題?”


    雲茯語氣特認真的回道:“會疼啊!苦肉計,少說也要給自己一刀,那肯定會疼。”


    程清宴:“……”


    程清宴短短片刻,已經被這小子整無語好幾回了。


    “我以為,你剛剛獨自一人迎戰三生堂的追兵,根本無懼生死。”


    雲茯知道他這話帶著點玩笑的意味,也用開玩笑的口吻回道:“那不一樣,剛剛那是突發情況,沒得選擇,如果不小心受傷了,也隻能認了,現在你是要我自己先給自己來一刀。”


    雲茯可愛惜自己這具小身體了。


    她才不會,在甲字部那邊各方麵形勢都不確定的情況下,給自己一刀呢!


    程清宴見她不同意自己提出來的計劃,眉心蹙起了淺淺的褶皺:“那你打算,就按照你那個所謂的破計劃,直接上嗎?然後,帶著一群人,去拚命?”


    雲茯幽暗深邃的眸底,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那倒也不必讓他們去拚命,就按照你的計劃,但用不著苦肉計,直接假裝受了傷就行。”


    程清宴嗤笑一聲:“假裝,你當他們都是傻子嗎?那麽好哄騙過去?”


    雲茯調整坐姿,小臉上也多了幾分正經的神色:“如果我能讓我們的傷足以以假亂真呢?離得遠了,他們根本瞧不出來什麽;離得近了,就算他們當真有個眼力好的,注意到了什麽,那也遲了,我們已經可以找到機會出手,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程清宴沉默了片刻,終於點了下頭。


    “好,那就按照你的這個計劃來。”


    按照雲茯的計劃,就她和程清宴兩個人裝一下,先去甲字部探探路。


    這事考驗心理素質,人多了,反倒是容易露餡。


    對此,程清宴也沒什麽意見。


    ——


    兩人第一步,就是如何整出受了重傷的假象。


    雲茯先幫自己搞了下,取了些血塗抹在臉上和衣衫上。


    一番折騰之後,再出現在程清宴麵前,就是一整個慘兮兮的好似受了重傷的模樣。


    程清宴晃了晃神,他還以為這小子說的“以假亂真”是吹牛皮呢。


    沒想到,真的這麽像。


    “你是怎麽做到的?把自己折騰成這幅鬼樣子?”


    “什麽鬼樣子,這叫戰損妝。”


    雲茯憑借自己對人體的了解,知道哪個部位受傷後,會流出多少血量,能支撐人不會倒下。


    每個受傷的位置都是她精心設計的。


    “這處是大腿的大動脈,受了傷,不可能流出這麽點血,太假了,往邊上偏上一寸還差不多,但是我不建議,你大腿受傷,因為你要一直裝瘸,一不小心,就容易露餡。”


    雲茯說完,就在他的手臂上和腰上,染上了血漬:“如果傷在手臂和腰上,就不會那麽麻煩了。”


    折騰完。


    程清宴沒有機會照鏡子,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樣。


    但他從一旁眾人的反應,就能夠看出來,自己這會兒看著有多“慘”了。


    “老大!你這也太像了吧!”


    “像!真像啊!”


    “老大你瞧著比他要慘!傷得比他重!”


    ……


    程清宴第一次因為這種事情被人誇,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心情十分微妙,“你小子,弄的這麽像,是不是因為經常受傷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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