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昧發完消息後整個人可以說是神清氣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其實可能有些事情他自己也是可以意識到的,但是陸星妄點撥了他之後,他好像就忽然想通很多,以前是哥哥總是躲著他,但是現在不同了,國慶放假十天,簡昌佳怎麽也要在家裏待上五六天,而且村子就這麽大,他想去哪也逃不了,這不是正是自己的好機會嗎?


    就是……


    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讓哥哥沒那麽討厭自己。


    晚間


    簡昧在樓下吃飯的時候,庭院外吹起了風,秋天已經到了,天氣也開始慢慢的轉涼,尤其是吹的這陣風把木門都吹的晃了晃。


    老爺子看了一眼外麵說:“今天晚上恐怕有雨。”


    簡昧知道要幹活了:“那我去把後院曬的草藥收起來。”


    “去吧。”老爺子對坐著的兩個小的說:“昌佳你帶著昧昧去,把架子都搬回藥房,門窗鎖好知道嗎?”


    簡昌佳皺眉:“我一個人去就行。”


    老爺子擺擺手:“讓你弟給你打下手幫忙幹活還那麽多話,快點去!”


    簡昌佳還想反駁,一回頭就對上了簡昧躍躍欲試,吃飯的碗都放下了,一副非常想幹活的興奮模樣,拒絕的話都梗咽在喉。


    簡昧連忙自薦:“哥你帶著我吧,我比較熟悉藥房!”


    “隨便你”簡昌佳站起身朝外走,沒好氣:“離我遠點就行。”


    “好的好的。”


    “我讓你離我遠點,你湊那麽近幹嘛?”


    “沒有很近啊。”簡昧比了個手掌的距離:“還有這麽遠呢。”


    “……”


    收拾草藥也是個技術活,好在簡昧從小就做習慣了這些事情,幹活手腳很麻利,就是放置草藥的架子收起來會有些費力而且笨重,他想幫忙去抬,但是簡昌佳將人推開,搬起了架子,嫌惡的對他說:“別礙事,搬你的草藥去。”


    簡昧在旁邊擔憂的看著:“這個很重,我幫你。”


    “你以為誰都跟你小雞崽似的。”簡昌佳瞪了他一眼,少年白天來的時候還是穿著短領口的襯衫,這會不知道為什麽,卻換了一件長領口的,不偏不倚的將那駭人的疤痕遮住了一大半,隻是嘴巴還是如白天一樣的毒:“管好你自己就行。”


    簡昧便識趣的回來搬比較輕的草藥。


    夜間的風越吹越涼,他體質的確差,又一股涼風吹來的時候,沒忍住打了個低頭小聲:“阿嚏!”


    聲音很小,不仔細是聽不到的。


    簡昧運完了一趟草藥,準備搬運第二趟的時候,後麵的簡昌佳已經把剩下的草藥都拿著了,少年剛剛才搬完架子,渾身都是汗,然而他卻沒有選擇休息,而是開始做原本屬於弟弟的活兒。


    簡昧趕上去說:“我來吧。”


    簡昌佳沒讓:“一邊待著去,就你那個效率看著都費勁。”


    他在搬著東西往前走,但是走了幾步卻沒聽到簡昧的回答,遲疑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卻看到站在藤樹下的小孩正望著自己,秋日的風有些凜冽,但他卻對自己展露了一個甜蜜的笑容:“哥,謝謝你。”


    ……


    簡昌佳一哽,惡裏惡氣的少年居然有些無措的站在原地,好在天色暗看不見有些紅的耳朵,他丟下一句“真煩”就逃也似的離開了。


    看似兩個人,但實際上被簡昌佳一個人幹完了所有的活兒,簡昧隻好回到了屋裏檢查門窗,永遠在外頭閑逛的狸花貓好像也感覺出了暴風雨即將要來的氣息,從外麵跑了回來,關上房屋的門,老爺子年紀大了很早就睡下,簡昧也隻好跑回自己的房間去。


    晚間果然是吹起了風,直到了半個小時後窗戶上便開始有了蔓延的水跡,雨開始下了。


    簡昧因為上學要早睡早起的緣故,晚上也睡的很早,他有些認床,初睡到陌生的床就睡的不□□穩,半夢半醒間,忽然——


    “轟隆!”


    一聲悶雷炸響,雨打在玻璃上劈裏啪啦,後院參天的樹影被閃電的光拉長映在屋裏的地上,乍一看像個張牙舞爪的怪獸。


    簡昧有些害怕,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是晚上八點多,寧靜的村子已經陷入寂靜,隻有外麵張揚的雨聲仿佛在無聲的叫囂著,剛剛在夢裏他也做了些噩夢,加上剛醒時看到的影子,這會膽子都已經嚇破了。


    下意識點開了微信,他給陸星妄發了一條消息:“睡了嗎?”


    那邊可能在忙,並沒有及時的回複。


    簡昧壯著膽子給他發:“我現在有點害怕,真的。”


    “轟隆”


    外麵又響起了一道閃電的聲音。


    簡昧被嚇的一哆嗦,手機都掉在被子上不知道滑到了哪裏,一牆之隔就是簡昌佳的房間,他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悄悄的拿起手機,踮起腳尖下了床,悄咪咪的打開門,然後開始敲房間的門,他不確定哥哥睡了沒有,隻是懷揣著點希望敲門,以前父母工作特別忙,簡父加班加點通宵給病人做手術,沈美娜在劇組回不來。


    家裏的保姆有時也會有事需要回家,偶爾遇到下雨天,他就會悄咪咪的跑去找哥哥睡覺,後來出了那件事情後,簡昌佳別說了帶他睡覺了,根本都不會理他。


    敲了一會門都沒有開,簡昧有些氣餒,就在他準備放棄時,“哢噠”一下,房間的門打開了,簡昌佳還穿著睡衣,帶著帶你睡意,沒好氣的看著門外的人:“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幹什麽?”


    簡昧比他小半個頭,先是微縮了一下,白皙的小臉上寫著忐忑:“我想跟你睡。”


    簡昌佳有些難以置信:“你說什麽?”


    簡昧抿了抿唇,到底還是說出來:“我……我說我想跟你睡。”


    簡昌佳第一時間反駁:“不行!”


    “為…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簡昌佳靠著門,麵無表情:“我跟爸媽不同,我可不會慣著你,你今天愛去哪睡去哪睡,別來我這。”


    這段話說的是幹脆果斷絲毫不留情。


    簡昌佳自覺得氣勢十足,不料一低頭就對上了簡昧的眼睛,那是一雙充滿了對自己依賴的眼睛,此刻裏麵帶著些受傷,不知道什麽原因,臉蛋也有些蒼白,麵前的孩子似乎嘴唇顫抖了一下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講。


    簡昧隻最後輕輕的說:“知道了。”


    簡昌佳的視線下移,狐疑:“你鞋呢?”


    簡昧低下腦袋看到自己光著的腳丫,老實回答:“忘記穿了。”


    “你豬腦子?”簡昌家劈頭蓋臉的罵他,很生氣:“自己身體什麽樣自己沒點數啊,你出來不穿鞋幹什麽?”


    簡昧被吼的很懵,他愣在原地幾秒,然後眼眶漸漸的紅了,強忍著顫音:“對不起。”


    “轟隆”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


    外麵樹的倒影透過走廊的玻璃窗瘋狂搖曳,簡昧渾身緊張的一哆嗦,下意識的上前兩步拉住了簡昌佳的胳膊貼過去,就像是小動物尋求倚靠一樣。


    簡昌佳身子一僵,剛剛離的有點遠,他沒發覺,此刻貼近了才發現簡昧的手是那麽冰涼,而且身體在輕微的抖,他遲疑道:“你現在還在怕打雷?”


    簡昧乖乖點頭。


    簡昌笑嗤笑一聲,說他:“沒出息”


    這事也不能完全怪簡昧,簡昌佳幼時上的小學是全日製含住宿的學校,那個時候家裏就簡昧在家,因為父母工作忙的緣故就是保姆照顧簡昧,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保姆並沒有介紹說的那麽好,相反,打雷下雨時因為自己有事就私自外出,為了防止簡昧丟了,就把小孩關在屋裏,並且警告他如果不聽話就會被怪物抓走。


    恰好那天雷雨太大,小區停電。


    在漆黑的屋子裏被關了一晚上,沒有人能想當時還不到五歲的簡昧到底是怎麽過的。


    簡昧站在走廊上,他扯了扯簡昌佳的衣角:“哥……”


    “幹嘛?”


    “我有點冷。”


    “廢話,勞資要是沒穿鞋我也冷。”


    簡昧還想說什麽,忽然眼前一晃,就被打橫抱了起來,簡昌佳常年鍛煉,拎他就跟拎小雞崽一樣,動作粗暴的扔到自己的床上,然後說:“別再外麵站著著涼了明天還要怪在我身上,到時候爸媽又要沒完沒了嘮叨,煩都煩死了!”


    簡昧動作熟練的鑽進被子裏然後露出腦袋看他:“不會的不會的,我才沒那麽弱呢。”


    簡昌佳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後發現如果簡昧蓋了自己的被子,那他就會沒被子,這蠢貨,過來睡覺也不拿被子和枕頭,幹脆蠢死得了!


    想歸想,他還是叮囑簡昧老實待著自己去隔壁房間拿被褥,雖然隔著個牆壁,但簡昧的小房間明顯小一點,屋裏的被子被裹成一個球狀,像是小動物因為太害怕了,所以給自己築一個安全的巢一樣,簡昌佳的嘴角勾起抹笑,過來拿被子。


    “啪嗒”


    有東西掉在地板上,是手機。


    簡昌佳猶豫了一下撿起來,恰好在此刻,手機的屏幕亮了,是微信的消息提示音:


    【怎麽了】


    【你在哪】


    因為簡昧發了幾句說自己特別害怕的,模擬兩可的話,讓看到消息的陸星妄也摸不著底,想起上一次這樣還是在小樹林裏迷路,那這次該不會也出事了,偏偏這小孩一直不回消息,讓人更加擔憂,猶豫再三,陸星妄按下了撥通電話的按鈕。


    微信來電在手機上震動,簡昌佳拿著手機在琢磨大壯哥是誰,看起來也不像是同學的名字吧,現在真的有人叫這名嗎?難不成是什麽網上不三不四專門欺騙小男孩的騙子?大半夜的發消息一看就居心叵測,天底下的哥哥可能都有一種護犢心理,看到不明身份的人總先懷疑一波。


    最後,電話還是被接通了


    簡昌佳語氣帶著點狐疑:“喂,你誰。”


    陸星妄原本平靜的麵色瞬間冷冽起來,少年的眼中墨色深沉,如果有誰看到他現在的模樣,一定會有些發慌,那像極了危險的野獸領地被侵犯時才會有的駭人氣場,他開口,聲音冰涼:“你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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