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玉一笑,流光溢彩,“你找謝會長,我就姓謝呀,我也是會長,不過是個副的。”女孩兒的臉掛下來了,將目光轉向謝暄求實。謝暄微笑,“這個謝會長的騎術很好,應該能讓你擁有一場痛快淋漓的比賽。”聽到謝暄話的謝明玉哈哈一笑,目光戲謔,“小姑娘,在我們中國就要行中國人的規矩,這叫客隨主便——”他明明要比人家小,偏偏還一副長輩的口吻,讓女孩兒惱怒地漲紅了臉。謝明玉卻已經脫了大衣,隨手往人群中一扔,耍帥的模樣引起名揚女生一陣歡呼。他也不換騎裝,挑了一匹棕紅色的馬,漂亮地翻身而上,然後小跑到謝暄他們這邊,朝那個女孩兒揚了揚下巴,挑釁意味十足。溫迪?克萊爾輕輕點了點頭,女孩兒就跑到馬邊,挑了匹全身黝黑皮毛光滑的母馬,瀟灑的上馬姿勢換來觀眾的喝彩——“誰先跑完三圈,誰就是勝利者。”女孩兒率先定下規則,然後低頭對謝暄說,“你來做裁判好嗎?”謝暄笑著點頭,然後將目光投向謝明玉,謝明玉回了個自信的眼神,不言而喻。哨聲響起,兩匹馬同時衝出起點,觀眾席上的人一下子緊張起來,全神貫注地盯著馬上的兩個身影,胸口隨著得得的馬蹄上下起伏。女孩兒的騎術非常專業,領先謝暄一個馬身,彼此之間的距離始終不離那個距離,這大概讓女孩兒有些焦躁。一圈半後,謝明玉開始加速,兩圈剛過,謝明玉已經在女孩兒的前頭了,並且有拉大距離的趨勢,馬場邊上的歡呼助威一陣緊過一陣,然而卻在萬眾矚目屏息靜等謝明玉穿過重點線的那刻,謝明玉卻忽然拉緊韁繩,強製坐下的馬停止衝刺,因為突然,馬發出起長長的一聲嘶鳴,甚至前蹄都揚了起來,觀眾席上嚇得發出恐懼的叫聲,謝暄上前一步,緊抓手下的圍欄。然而謝明玉卻穩穩地趴在馬背上,並沒有被甩下來,名揚的馬畢竟是受過訓練的,很快踢踏著土地安靜下來,人們的一顆心才落到了原處,就在這時,女孩兒已經衝過重點線——卻並沒有一絲高興的樣子,控製住馬後馬上回過身,瞪著謝明玉,“你幹什麽?”謝明玉揚眉微笑,“我再教你一個,這個叫做‘名揚風度’。”“哦~~~”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歡呼,然後整個馬場都震動起來,跟著歡呼起來——“名揚!名揚!名揚!”響聲直衝雲霄,令人熱血沸騰,這一刻,名揚前所未有的感到驕傲和激動。謝明玉坐在馬上,驕傲得恨不得讓整個世界都臣服。金色的陽光激越燦爛,這激越燦爛織進他的身體,美得強烈。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歡呼,他的目光直直望向柵欄那頭的謝暄——哢嚓——欄杆邊的媒體不停地按著手中的相機。說實話,一開始他們來名揚的目的大部分是為了那來自英國名門女子高中的訪問團,但踏入名揚的那一刻起,想法被不斷地改變,不斷地被眼前的東西吸引,也開始期待,下一刻,是不是還有更精彩的等待著自己。其實按謝暄的看法,謝明玉那最後一出,絕對有耍帥的嫌疑,而且絕對壞心,你看人家小女孩兒鬱悶的臉就知道,不過看謝明玉那副得瑟的樣子,不知不覺眼神也柔和起來。第44章 絢爛的夜接下來的騎術表演同樣精彩紛呈,引起一陣高過一陣的高潮。騎術表演到下午三點半左右結束。接下來的時間,記者被接到行政樓的一個會議室,這個會議室布置成了一個臨時的采訪室,是專門用來采訪從英國來的訪問團的。采訪結束,正好是晚飯時間,順理成章的,飯局。這回,倒沒有在學校餐廳解決,而是去了學校不遠處一家小有名氣的餐廳,酒足飯飽後原車返回,那時正是六點半——冬天的天黑得早,學校已非他們離開時的模樣了——道路兩邊的行道樹上亮起了數以千計的小燈,仿佛銀河落九霄,夢幻得就像一個童話世界。一個記者笑道,“宋校長,你們這次真是大手筆呀!”宋校長笑嗬嗬的臉上卻也不掩驕傲,“都是幾個學生在弄,我們這些領導都是甩手掌櫃,老實說,我也很吃驚,在此之前都是整夜睡不著覺,害怕出什麽亂子,那事情就大條咯!”記者也跟著笑,帶著不讓人討厭的恭維,“宋校長說笑了,無論怎麽樣,都是你們老師教得好——”幾人說說笑笑,便來到了名揚著名的大禮堂,這個大禮堂有著能夠容納千人的觀眾席,中心是個巨型的空地,鋪著打蠟地板,幾盞複古吊燈從屋頂垂下來,將地板罩得光可鑒人。禮堂東北角是樂團所在的位子,成員自然都是名揚學子,身上依舊是名揚製服,不過脫掉了大衣,麵前都立著樂譜架,或站或立,或長笛,或單簧管,或大提琴,或中提琴,看其架勢,一點不輸專業人士。有記者眼尖的認出那個拿著單簧管,神色冷淡的女孩兒正是上個月剛獲得維也納音樂學院邀請的王立瑤,那時候報紙電視報道了好久,他接觸過一次,就已經領教了小姑娘傲慢到有些刻薄的個性,這樣眼高於頂的小姑娘居然會願意在這樣的地方做配角,該說真是愛校嗎?再環視觀眾席,驚訝地發現名揚學生已經脫掉了製服,換上了各種各樣色彩鮮豔的服裝——帶著眼罩滿臉絡腮胡的海盜船長,將臉塗得隻剩唇中一點紅的冰雪女王,手上舉著假麵,不停用扇子扇自己的貴族少女,cos成漫畫中我愛羅樣子的男生懶懶地支著也不知用什麽做成的大葫蘆,也有臉上畫著十字刀疤反串浪客劍心的女生……再細細看去,還真是什麽都有,有些裝扮比較考究,有些就比較簡單——化裝舞會麽——確實蠻有趣的,別說是十幾歲的孩子,就是大人,也忽然蠢蠢欲動童心未泯起來,但是就在所有人都這樣認定的時候,禮堂除了十六盞複古吊燈以外所有照明的東西全都滅了——十六盞吊燈發出柔和的暖光,像是舊日精致的時光一下子打開,帶著回憶與溫情,同時東北角的學生樂團已經開始演奏起來了——舒緩的節奏慢慢響起,仿佛舊人、舊事、舊的心緒、舊情未了——然後從大門處緩緩走進來一對對舞者,一共三十對,女孩兒皆挽著精致的發髻,手拿各種捧花,穿著白色的各種款式的舞裙,伴舞的男生皆是黑色禮服。三十對舞者在柔和的燈光下翩翩起舞,白色裙擺如同盛開的百合,旋轉、對視、分離、不舍,他們的肢體,他們的眼神在訴說著這些,宛若一場莊嚴又癡纏的初戀——跳的不過是簡單的華爾茲,但從觀眾席往下看,因為經過精心編排,整齊劃一的舞步,或分離,黑白各自成方陣,或癡纏,黑與白交織,非常壯觀。每一步都合著音拍踩在人的心中,勾出最柔軟的情,觀眾席上的記者回過神來,手上的相機哢嚓哢嚓響個不停,當他們正想休息一下的時候——一個少年穿過舞池,步履從容地走向英國女生所在的席位,然後立定,彎腰,做了個邀舞的動作,誠摯溫暖的眼神,動人的微笑,行雲流水的動作,這一刻,即使依舊是並不出色的麵容,謝暄也完美地詮釋了一個貴族少年的定義。溫迪?克萊爾的呆愣隻是很短的時間,她勾起禮貌的微笑,然後將手放進少年的掌心。微微用力,少女就被帶到了舞池——因為提前通知了舞會著裝,溫迪?克萊爾顯然也經過了精心的準備,挽了發,化了妝,穿了一身抹胸的小禮服,裙擺做成夢幻的蓬蓬裙,露出兩條筆直的腿,非常迷人。原本還在讚歎一開始的集體舞,如今視線卻已不能在舞池中央的少年男女身上移開,其他的似乎都成了布景板——謝暄不過穿了簡單的名揚製服,他的神情比起嚴肅的女伴來說,甚至稱得上輕鬆,好像這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他的舞步似乎是漫不經心的,但卻更有一種奇異的魅力。你從他溫柔含笑的臉上能夠讀出那樣一種信息——沉穩、灑脫、大氣,同時兼具優雅、奢華、璀璨。然後,音樂陡然一變,像是陽光燦爛的午後忽然遭遇一場大雨——一開始還以為樂團出了錯,畢竟都是一群十幾歲的學生,然而讓人驚訝的是,原本正經危坐的樂團成員忽然像掙脫了枷鎖,一個個放鬆了全身,或翹著腳,或扭著腰,或晃著腦,或打著節拍——演奏的也不再是傳統的古典樂,而是爵士樂——居然用西洋古典樂器演奏現代爵士樂?這是多麽大的異想天開和創新!記者們已經不曉得怎樣表達自己的驚訝之情了——這一重接著一重的驚喜,簡直像潘多拉的魔盒,讓人應接不暇。而舞池中,那三十對跳華爾茲的少年男女也不知何時退得幹幹淨淨,再上場的,是一群原本以為是專門參加化裝舞會的男孩兒女孩兒,沒有嚴肅的表情,隻有一張張朝氣蓬勃不知愁滋味的笑臉,青春的氣息撲麵而來,簡直要把人淹沒。再把鏡頭對準謝暄,果然也已經換了舞步,轉化自如得沒有半點滯澀之感,如果剛剛的謝暄是抒情的,那麽現在絕對是致命的——節奏感強烈的爵士樂,迸發出絲絲灼熱的溫度,他仿佛遊戲般眼神懶散隨意,可腳步絲毫不馬虎,恰如其分地踩著點子,直勾起人心底最隱秘的欲望。謝暄並沒有跳完整之舞,而是在半途跨上了舞池最前麵的高台,低下頭,握緊話筒,“同學們,人生的舞台已經鋪展好了,讓我們盡情揮灑,不要辜負這夜,這青春,這最可讚歎的年華,have a good night!”話音剛落,隻聽膨一聲,有煙火在窗外炸開,綻出炫目的流光,姹紫嫣紅,明明滅滅,像是青春最熱鬧的宣泄。所有還在觀眾席上的學生已經全部湧向舞池,舞會正式開始了——謝暄望著窗外的美麗的煙火,靜靜地微笑。這注定是個無眠的夜,注定是個絢爛的夜,也注定是個讓人銘記的夜,再不可複製,再不會重來。第45章 小溫馨舞會結束已經差不多十點了,走出禮堂。這一天下來,真真是疲倦卻又亢奮著,名揚學子三三兩兩結伴走在回寢室的路上,大聲說笑,互相打鬧,好在第二天就是周六,不用上課,老師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送走英國的訪問團,謝暄和學生會的幾個幹事草草收拾了一下,也離開了學校,準備回小公寓。天氣確實很冷了,呼進鼻腔的空氣凜冽清鮮,謝暄將兩隻手藏在衣兜裏,慢慢地走著,月亮清白清白的,特別冷而皎潔,謝暄看著看著不由自主就停下了腳步——熱鬧散場之後尤其感到冷清和寂寥——說寂寞這種心情可能會被大人不以為然地嗤笑為無病呻吟的矯情,但很多時候,謝暄確實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寂寞,那種寂寞是無法言說的,是身處繁華喧鬧卻依舊莫名的悲從中來。身後傳來腳步聲,一下一下敲在水泥路上,在清冷的夜裏格外清晰。謝暄轉過頭,看見謝明玉兩手插兜微低著頭跟在他後麵。“怎麽沒回寢室?”謝明玉目光飄向別處,“反正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