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把唇貼在他的後背上,輕聲道:“葉敬輝。”    “嗯?”    “我愛你。”    葉敬輝後背一僵,隨即冷笑道:“這麽快就要進入角色,需要我也說一句來配合你嗎?”    沒有理會他的諷刺,司明又輕聲重複道:“我愛你。”    葉敬輝沒再說話。    司明笑了笑,吻了吻他的後背,低聲道:“睡吧,你累了。”        第五卷強者之爭    第42章 南遙(上)        徐家書房內。    徐文山坐在沙發上喝茶,司明在旁邊沉默著。    良久之後,徐文山才放下茶杯,道:“這套木魚石的茶具挺好用的。難得你有心,去旅行還給我帶禮物。”    “在煙台的時候順手買的。”司明頓了頓:“您喜歡就好。”    徐文山放下茶杯,微微笑了起來:“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今早叫你過來,是想問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我答應您接任南遙總裁的職位。”司明抬起頭來,“不過,我有個條件。”    “說。”    “天宇的命運,由我來決定。”    徐文山笑了笑,又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我精心策劃這麽久,目的就是吞並天宇,眼看獵物就要到手,你為什麽要放棄?”    司明沉聲道:“徐伯伯,當初我們約定,隻要天宇退出軟件市場,就不再幹涉他們的內政。”頓了頓,“是您違約在先。”    徐文山皺了皺眉:“吞並天宇壯大我們的勢力,我也是為你的將來打算,有什麽不好?”    “吞並天宇難免讓他們心中不服,再說,吞並之後人員肯定要有大麵積的調整,說不定會適得其反。”司明微微一頓,“不如我們入股控製他們的資金,但是決策權仍然留在他們手裏,天宇也依舊是天宇,而不是南遙旗下的分公司。”    徐文山笑:“不止是這個理由吧?”    司明坦然道:“當然,我還有私心,我想您已經調查過,很清楚我這麽做的理由。”    “葉敬輝?”    “沒錯。”    徐文山沉默片刻:“你真打算跟他在一起?不怕他反過來再捅你一刀?據我所知,他並不相信你,甚至把你當作敵人。你當初怕我對天宇不利,拚命阻止蕭逸簽那個三方合同,結果呢,還不是葉敬輝暗中做鬼,反而把你趕出東成了嗎。這就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又何必為了保全他而犧牲這麽大的利益。”    司明笑了笑:“沒關係,對我來說天宇集團由葉敬輝做主,並不算犧牲。”說著,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份合約,“這是您將南遙全部股票轉移到我名下的合約,我已經簽字了。”輕輕放在桌上,“我會按您的意思繼承南遙,但是,也請您不要再幹涉我的私事。”    徐文山歎息道:“我是為你好,跟葉敬輝那樣的人在一起,你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就算如此,也請您不要做傷害他的事,還有,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對關天澤留任何情麵,您可不要暗中幫助他。”    徐文山皺眉道:“不管你怎麽報複關天澤,我還是希望你能給他留一條生路。畢竟,是我對不起他父母在先。”    司明點頭道:“這是當然。”    拿著合約出門的時候,正好跟買了早餐進來的徐清相遇。    徐清微笑道:“來吃早餐吧,我也買了你的份。”    司明拉開凳子坐在她對麵,兩人麵對麵吃著麵包,良久後,徐清突然道:“你跟父親談過了?”    “是的。”司明沉默片刻,“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麽你不肯繼承南遙?”    “我跟你是一樣的理由,他騙了我這麽多年,我沒有辦法心無芥蒂接受他所創建的企業。”徐清微微一笑,“再說,我的興趣也不在經商這條路上,南遙要是到了我手裏,說不定我會把它弄個破產。”    “現在由我來接手,真是合了他的心意。”司明輕輕笑了笑,“可惜,媽媽一定會死不瞑目。”    徐清沉默片刻,把杯中的牛奶一口喝光,才輕聲道:“你是不是在媽媽麵前發過誓?”    “對,她去世的時候,我發過誓,這輩子都不會繼承南遙,也不會承認那個父親。”    徐清怔了怔,輕歎口氣:“你也不必太自責,我想媽媽會理解你的,你若不做出犧牲,就沒有辦法保全你所愛的人。如果按父親的意思吞並天宇,葉敬輝更會恨你入骨。”    “他已經恨我入骨了。”    “不想解釋嗎?”    “他不會信的,也沒有這個必要。我跟他之間,已經夠糟糕了。”司明微微笑了笑,轉移話題道,“今天是農曆初幾?”    “七月十五了。”    “這麽快就十五?七月十五正好是中元節,在媽媽家鄉,這是給死者祭奠的節日。吃完飯,我想去墓地一趟。”    “好,你肯定有很多話要跟她說,我跟你錯開時間,下午再過去。”    ……    似乎為了應景的緣故,天居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司明開著車到了花店,大清早的,那些鮮花上還沾染著晶瑩的露水,司明似乎是花店裏的第一個客人,賣花的小姑娘興奮的迎了上來:“先生要點什麽花?是送女朋友的嗎?我們這裏有新到的玫瑰,很漂亮的!”    “白菊。”    “呃……”小姑娘僵住笑臉,正不知所措間,卻聽他平靜的道:“祭奠母親用的,給我包一束吧。”    “……哦。”    直到那個男人拿著白菊離開店裏的時候,小姑娘還怔在原地。    那個男人一身黑色西服,也沒有打傘,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邁步走進了細雨中,背影說不出的孤單和寂寞。    祭奠媽媽?他媽媽剛去世的緣故嗎?    隨著另一個客人上門,賣花的女孩兒很快收斂了心神,興高采烈去給他們包那些色彩鮮豔的花朵。    可沒來由的,還是覺得大清早包的那一簇白菊,純白的顏色,刺痛了雙眼。    ……    墓碑上的女子,黑白遺像裏的麵容依舊年輕美麗,笑容也很溫柔。    司明把那束白菊輕輕放在墳前,輕聲道:“媽媽,我來看你了。”    這些年一直在東成打拚,忙著生意的緣故,有時候連清明節都沒有辦法來給媽媽獻一束花。    去年媽媽祭日的時候,自己好像在國外忙著跟好幾個商家談判,沒能趕回來。    今年清明節的時候,自己好像是累得直接進了醫院,還是劉唯佳和亦峰代替自己來墳前掃墓的。    仔細算來,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來看過她了。    她去世的時候,司明還在上學,一邊讀書一邊打工,除了供弟弟的學費,還要供她的醫藥費,每天工作十多個小時,晚上回去的時候總是深夜,可她卻一直坐在窗前等,等到司明回來了,就起身給司明做好吃的夜宵,還在那微笑著說,會不會太辛苦,不如以後不要去了之類的話。    後來,司明實在是怕了她每晚都等自己,怕她影響到身體,便撒謊說自己辭掉了那份工作,每天晚上按時回家,等吃過晚飯,媽媽熟睡了,才偷偷摸摸溜出去打工,深夜的時候再偷偷溜回來,神不知鬼不覺。    那段最辛苦的日子,母子三人相依為命,雖然每一天都累到全身酸痛,心情卻是愉快的。    司明甚至確信,等自己畢業了,正式工作了,生活就一定會好起來,媽媽的病也會好起來。    可後來,媽媽還是去世了,在他還沒畢業的時候就早早的離開了。媽媽去世的時候才四十歲不到,依舊年輕,卻因為疾病的折磨而失去了美麗。    直到她死的時候,司明才知道她的病情早就重到無藥可救的地步,隻是她一直拖著,瞞著,因為不想讓兒子難過,在她生病的那段日子裏,她還偷偷跑去幼兒園帶孩子,賺一點點錢,然後把錢全部存了下來,在去世的時候給了司明一個信封,裏麵是拚拚湊湊的一百美元。    司明看著那一疊破舊的錢幣,突然就流下淚來。他抓緊她的手說,是兒子沒用,沒有辦法讓媽媽過上好日子。    她卻一直溫柔微笑著,輕輕摸著司明的頭,她說,我的兒子我知道,將來一定會大有作為的,媽媽的病就是你再有錢也沒法治,你不需要自責。但是,你一定要記住,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那份骨氣,當初他們把我們母子趕走,讓我帶著你顛沛流離,這些年來不聞不問,以後,就算他們怎麽求你,勸你,你千萬不要回去繼承南遙,知道了嗎?    司明就一直跪在她床邊,流著淚,發誓一般堅定的說,我絕對不會繼承南遙的,也不會原諒他,您放心吧。    她這才放心的吐出口氣,她說,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看到我優秀的兒子找個好伴侶,將來等你找到喜歡的人,一定要到媽媽墳前來告訴我,這樣媽媽在天上就可以聽得見,可以祝福你們,好好過一輩子。    之後她便安心的閉上了眼,再也沒醒過來。    那時候的司明年紀還小,也沒有現在這麽冷漠,司傑還在讀小學,整天趴在他懷裏撒嬌叫哥哥,媽媽去世的一段時間裏,司傑很任性的衝他發脾氣,甚至埋怨哥哥,還說,不管怎麽樣你是徐文山唯一的兒子,隻要你繼承南遙我們就有錢了,媽媽就不會死了,都是你的錯!    司明拿過鞭子來狠狠抽他,抽到司傑蜷縮著身子淚水糊了臉,保證以後再也不提這件事的時候,他才住手。晚上給弟弟上藥,看著他身上縱橫交錯的鞭痕,司明難過的連手指都劇烈顫抖起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現在回憶起來,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不清。    唯一清楚的就是醫院裏觸目驚心的白色,還有墳前那一簇簇盛開的白菊,以及弟弟的哭聲,還有自己的眼淚。    那個時候還不懂怎麽控製眼淚,經常在媽媽墳前忍不住掉下淚來。    如今,在那個勾心鬥角的商場中打拚了多年,連流淚的感覺,都忘記了。    他始終記得媽媽當年的教誨,不要主動去害別人。    可後來才知道,就算自己不主動去害別人,別人也會來害你。    而來害你的人當中,或許,還包括你最愛的人。    比如葉敬輝。    司明輕輕蹲了下來,笑容有些無奈。    “媽媽,我最終還是繼承了南遙集團,對不起。我知道媽媽一定會怪我沒骨氣,可這已經不是骨氣的問題,這關乎到葉敬輝的一輩子。我知道,媽媽不會喜歡他,但是,我很喜歡他,所以我必須護著他。希望,您能體諒。”    把那簇白菊解開了,鋪在墳前,觸目驚心的白色襯著年輕的女子溫柔微笑的臉,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那張臉上也沾上了雨水,像是女子流出的眼淚。    司明發過誓,不會再跟徐家有任何糾葛。    畢竟,當初是他們殘忍的侮辱媽媽,並且把她和年僅六歲的司明趕了出來。媽媽身體本就不好,不得不帶著司明顛沛流離,身無分文、居無定所、饑寒交迫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年。直到後來媽媽收養了繈褓中的阿傑,從帶阿傑過來的管家手裏拿到了一大筆錢,總算有了個可以住的地方。之後,媽媽就把阿傑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母子三人相依為命,在異國他鄉艱難的生活著。    那個時候,徐文山沒有想過,他趕走的是深愛他的妻子還有他唯一的兒子。直到很久以後,他才恍然大悟,開始尋找妻兒,可惜找到的時候,她已成了地下枯骨,而司明也長成了二十多歲有擔當的男子,在東成集團,做一個小部門的業務負責人。    他以為司明並不知情,還在那假惺惺的說是媽媽的老朋友想要照顧司明,他讓徐清找機會弄到司明的頭發去做親子鑒定,結果出來後對司明更是關愛有加,還以膝下無子為由,堅持讓司明繼承南遙集團。司明表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不由冷笑。他很想問那個人,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嗎,媽媽病重的時候,你又在哪裏?我沒有錢交學費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可惜礙於對方是長輩,還是自己的生父,而且也一直很後悔很痛苦,以司明的禮貌和教養,始終沒有辦法跟生父撕破臉。    表麵上叫他徐伯伯,對他恭敬且疏離,這不代表他就要承認這個父親,甚至去繼承他一手創辦的南遙企業。    而現如今,多年的堅持,終於化為了泡影。    早在得知劉暉就是葉敬輝的時候,司明就跟徐清有過協議。    他還記得徐清當時問:“葉敬輝不一定領情,你可能要搭上自己。”    當時毫不猶豫的說:“不論如何,我想保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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