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    “司傑高原反應搶救的時候,我發現他戴著一條項鏈,吊墜在手術過程中不小心弄開,裏麵寫了個‘謝’字。”        第55章 失蹤(下)        葉敬輝抽了口涼氣:“你是說,司傑?!”    是司明最疼愛的那個弟弟?看上去單純可愛的高中生?    葉敬希冷靜的道:“如此看來,司傑被關天澤綁架,根本就是他們在唱雙簧。”    “我回國的那天,司明正好去機場接弟弟,我跟司明在機場的撞車自然也不是巧合了,或許是早就安排好的。”    葉敬輝說著,思路也漸漸清晰起來。    “我跟司明第二次見麵是在crazy酒吧,司明那天本來有重要的會議,又怎麽可能閑著無聊來逛酒吧?這麽一說,自然是司傑故意把他拉來,隻為了製造我跟他相遇的機會。”    原來從一開始,就有人故意設局,讓原本沒什麽交集的兩人一再相遇。    “然後,像是編劇本一樣,一步一步,把我和司明引入他們布下的棋局,讓我們兩個鬥得你死我活,他們坐收漁翁之利,等玩兒夠了,再一網打盡。”    葉敬輝說完,輕輕揉了揉額角,靠回了沙發上。    葉敬文看了他一眼,道:“照媽媽的說法,謝家失蹤的四個孩子名字中間都有個‘子’字,那麽關天澤也就是謝子澤,桑瑜就是謝子瑜,司傑就是謝子傑。還剩一個,是誰?”    沉默片刻後,葉敬輝才說:“可能跟黑道有關係。不然關天澤也不會那麽順利偷渡成功,每次消失都查不到出入境記錄。”    葉敬希沉默了片刻,平靜的道:“既然是場局中局,他們從六年前開始就精心布置,不讓我們葉家家破人亡,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要的,不僅是我們的錢,還要讓我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微微一頓,“我們要做好應對的準備了。”    林微一直陪著葉謙在書房裏玩,等葉謙睡下之後,才轉身出來。    兄弟三人和媽媽沉默著坐在那裏,一言不發,葉大哥甚至點燃了煙,沒有吸,隻是讓煙灰不斷的掉落。    林微走到葉敬文旁邊坐下,忐忑的開口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也可能跟這次報複有關。”林微頓了頓,“敬文你還記得,我弟弟出過一次車禍嗎?”    “當然。”葉敬文投過一個抱歉的眼神。    那段時間正好是葉致遠逼葉林兩人分手的時候,林微迫於葉致遠的壓力,再加上弟弟的車禍,弄得心力交瘁,最後才同意分手。    “我弟弟是被人故意撞的,那人似乎喝醉了,據我弟弟後來回憶說,那跑車是紅色的,車牌號bc91222。”    瞬間,葉敬文和葉敬輝對視一眼,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那是我的車。”葉敬輝坦然道,“我開車技術差,也撞過人。但是你弟弟那次車禍發生時,我是在國外的。”    林微點頭道:“我當然相信你,弟弟出事後還是你幫的忙。看來是有人故意陷害,想讓我誤會你撞了我弟弟,那麽,我也就不可能再和敬文在一起了。”    說到這裏,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緊張的氣氛令人窒息,屋子裏也像被抽走了大量的氧氣。    當年那場意外,不論如何父親都有一定的責任,謝家年幼的孩子們親眼看著父母墜樓身亡,那種刻骨銘心的仇恨,讓他們忍耐多年,不擇手段設下這個局,就是為了毀掉整個葉家。    破產算什麽,錢還可以再賺回來。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好的報複手段!    如果林微的弟弟被撞死,不但敬文和林微無法挽回,葉敬文和葉敬輝兄弟之間的感情也會被嚴重的破壞!    對方的勢力不容小覷,手段也狠毒無比,看來他們想要毀掉整個葉家的決心,這麽多年一直沒有變。    桑榆嫁給大哥又拋夫棄子,讓大哥獨自帶大孩子,寂寞一生,這種痛苦比任何商場上的失利都要難熬!    關天澤,他不僅卷走葉家一大筆錢,還想方設法把司明給拉進來,顯然,他的目的是讓葉敬輝後悔痛苦一輩子!如今徐清在醫院昏迷不醒,司明,還有……活下來的可能嗎?    良久後,電話響了。    葉敬希接了起來,那邊的女子緊張的道:“老板,六年前由我們龍華集團跟人合作建造的新月大樓,今天突然塌方,現在記者已經湧進公司了!”    葉敬希頓了頓,平靜的道:“先穩住媒體,什麽話都別說。我明天大早就過來。”    葉敬文的電話也響了,似乎是值班醫生打過來的:“葉醫生,您主管的兩個病人突然猝死,請您馬上過來醫院一趟,病人家屬報了案,警方已經過來調查了。”    葉敬文臉色一沉:“好。我這就過去。”    “怎麽回事?”林微也跟著站了起來。    “醫院出了點小事,我過去看看。”    林微拉住他,嚴肅道:“你說實話,到底怎麽了?”    葉敬文沉默片刻,終於還是在林微執著的對視下開口:“兩個由我主管的病人猝死,警察在醫院,我必須現在過去解釋。”    “猝死?”林微拉住他袖子的手緊了緊,“如果被判為醫療事故,你可能要坐牢的。”    葉敬文回握住他,笑道:“如果我現在不過去,那麽警察會找上門來呢。”微微一頓,“你幫我聯係蕭凡,這次可能要拜托他替我打這場官司。”回過頭來,深深看了他一眼,“放心,我會保重自己。因為我知道,你會等我回來。”    林微給了他一個擁抱,好像在給愛人勇氣和承諾一般,緊緊的,用力的擁抱。    然後在他懷中抬起頭來,笑著說:“我等你回來,葉敬文。”    送走葉敬文後,林微馬上撥了蕭凡的電話,把情況跟他簡單說了說。雖然此時已近深夜,蕭凡卻義不容辭的答應了:“我現在就過去醫院,要是葉敬文真被告上法庭,我定會盡全力為他辯護。你放心。”    “謝謝你。”    “都是老朋友,不必跟我客氣。”蕭凡的聲音依舊冷冷淡淡的,卻在說到這裏的時候,略帶了些暖意。    林微掛上電話,見葉敬希和葉敬輝的臉色依舊難看,心中不禁一陣酸澀。    ——這場惡戰,把他們兄弟三個都連累了進去,雖然平時葉家三兄弟關係不是很好,可患難見真情,如今才看得出他們對彼此有多麽的在乎。    可是,謝家的人對他們那種刻骨銘心的仇恨,可以輕易化解嗎?    片刻後,門鈴響了。    葉敬輝起身開門,居然是有人來送了郵件包裹。    “請問是葉敬輝先生嗎?”    “是。”    “這是有位姓謝的先生,給您的生日禮物。”    “謝謝。”    葉敬輝把包裝撕開,露出一個黑色的盒子,放在桌上剛要拆,文惜慧卻突然道:“不要拆。”    葉敬輝的手頓了一頓,抬頭笑道:“沒關係,他們還不至於寄炸彈過來。刀子、血書之類恐嚇人的東西,我見多了。”    盒子打開,是一層灰,上麵放了一張紙,用紅色的筆寫著行小字。    “司明的骨灰,這一定是你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    ——謝家四兄妹,敬上”    “真是神經病。”葉敬輝想扔掉那個盒子,卻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抖個不停,甚至連盒子都抓不穩,“司明他不可能這麽容易死。我知道,他一定還活著。”雖然聲音極力保持著平靜,手指卻還是被攥得發白。    誰又能確定司明現在情況如何?遇到那些因為仇恨而喪心病狂,心裏隻想著報複的人,他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安然無恙……    從來沒有過那麽痛苦的時候,好像自己胸口壓了一塊沉重的巨石,好像血液裏融進了玻璃碎片,好像心尖被一雙手擰起來不停的扭轉。每一次呼吸都像割破喉嚨一樣的痛。    ——這一切,居然如此可笑。    在他第一次給父親買了禮物的時候,父親死了。    在他終於明白自己早已深深愛上司明的時候,卻收到了那個人的骨灰。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想要好好去愛一個人,卻失去了他的消息。    每一次,都遲了一步。遲了一步,便無法回頭。    沉默持續了良久,久到葉敬輝把自己跟司明相遇以來的一切,都在腦海裏認真的過了一遍,把這一切陰謀布局全部整理清楚了,最後,才冷靜的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徐伯伯你好,我是葉敬輝,我想,見你一麵。”    他甚至佩服自己,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能保持這樣近似冷酷的平靜。    可誰知道呢,心裏其實早就慌了,走投無路,才會去打擾他的父親。    ……    徐文山憔悴了不少,女兒在醫院搶救,兒子失蹤還沒有消息,這個原本在商界叱詫風雲的強者,如今也不過是為了擔心子女而白了頭發的老人。    他跟葉致遠很像,臉上始終是嚴肅的,沒有笑容,隻有長輩的威嚴。    他坐在沙發上讓仆人給葉敬輝倒茶,葉敬輝這才發現,那套熟悉的茶具居然是司明在旅行途中買下的。一模一樣的兩套,一套送給葉致遠,另一套送了徐文山。這是不是代表著,在他心裏,葉敬輝的父親跟他自己的父親一樣重要?    徐文山冷淡的開口道:“我知道你跟司明的關係,有話就直說吧。”    麵對這位前輩,葉敬輝沒有絲毫膽怯,說話也是鎮定自若,不卑不亢的態度,帶著驕傲和自信。    “我找您,自然是為了司明的事,我想救他,不計一切代價。”    徐文山怔了怔,突然輕輕笑了起來:“我還以為,葉敬輝一向無情無義,不會在乎任何人的死活。怎麽如今卻不計任何代價要救他出來?”    “那是以前,我的確沒心沒肺。”葉敬輝坦然的承認,頓了頓,又笑道,“現在卻不一樣了。在我收到他骨灰的時候,我才明白了一些事情,希望我明白得不算太晚。”    徐文山點頭道:“你想我怎麽幫你?”    “據我所知,當初司家的企業因一次錯誤的決策負債累累,您把司明母子趕走,獨自一人挺了過來,不但還清了債務,還成立了南遙集團。您哪來那麽多錢?”葉敬輝頓了一頓,見對方的神色依舊很平靜,於是笑道,“我猜您是參與了黑道的買賣,對嗎?”    徐文山坦然道:“對,起初的確是通過黑道洗錢,這些年才慢慢疏遠了。”    “既然您跟黑道有來往,我想通過您的勢力在道上放出暗花。第一,隻要司明活著,我願意拿出手裏全部的資金來交換。第二,希望謝家人給我們一個談判的機會,若真的魚死網破,相信對雙方都沒好處。何況,葉謙,是無辜的。”    見葉敬輝到現在依舊能夠理智的分析問題,神色間也鎮定自若,徐文山不禁露出些許讚賞:“好,你的話很快就能傳到他們那邊。給不給你這個機會,卻不是我能做主的。跟你一樣,我也想不計一切代價救他出來。可到現在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謝謝。”葉敬輝頓了一頓,“那麽,我可不可以見見徐清?”    “她還沒醒。”    “徐伯伯,對我就不必隱瞞了吧?”葉敬輝翹起嘴角笑了起來,“在電視台大張旗鼓的宣揚就不怕引火上身?您把徐清藏了起來,醫院裏的是替身吧。”    “果然瞞不過你。”徐文山笑道,“跟我來。”    ……    徐清被徐文山安置在一處隱秘的別墅內養傷,她身上的傷並不多,根本沒有媒體報道的那麽可怕。    葉敬輝進屋的時候,看見她正坐在床上削蘋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在看到葉敬輝之後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隻平淡的道:“你來了。”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    “嗯。”葉敬輝找了張椅子搬到床邊坐下,看著她道,“看來,你知道我會來找你,也知道我的目的。”    徐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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