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公良一歎,似乎有些可惜的樣子:


    「四殿下……自然是等水寇打的差不多了,再去招安,然後帶著招安的降書回京呀。」多餘的雲公良就不能多說了。


    不過就這幾句話,也能讓雲招福明白事情原委。


    三殿下和四殿下去招安水寇,可到了半路,四殿下讓三殿下去打先鋒,水寇在沒有被打趴下之前,氣焰旺的很,怎麽可能會輕易的同意朝廷的招安呢,所以招安的關鍵就在於先鋒去打,打服了,再談招安的條件。


    所以這件事用白話講就是:三殿下出力拚命,被人截胡,四殿下坐享其成,功德圓滿。


    要說這位三殿下魏堯,雲招福多少聽過些他的傳聞,因為太有名了,倒黴的太有名了。明明是個文武雙全,有勇有謀的悍將,可偏偏總會遇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其中有幾件讓他在倒黴界一戰成名的事件,至今還在被人傳說。


    什麽孤身入敵營取敵將首級歸途遇地震抱著敵將首級被困地坑七天七夜;什麽武功卓絕橫掃回望峰三十六寨慶功宴上被雞蛋噎脖;什麽運送糧草遭遇旱天打雷晴天下雨白日失火等天災晚送一日被主帥參本……


    樁樁件件,一字一句都是血淚,三殿下魏堯的人生,那就是一部精彩的背鍋傳奇啊。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太慘啦。


    像這回被截胡的經曆,對其他人而言那是鬱悶憤恨的,但與三殿下之前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坎坷人生相比,簡直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雲公良當然知道自家姑娘在想什麽,幹咳了一聲後,不放心的叮囑:


    「行了,話說完了,別忘了去給我取酒。多取點兒,三殿下實在是……太可憐了。」


    雲公良由衷的說了一句肺腑之言。


    提起自己的寶貝酒,雲招福瞬間就從同情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對雲公良道:「最多就兩壇。我釀這個酒費了好些個心血呢,爹您不能不管不顧拿女兒心血去做人情啊。三殿下固然可憐,可女兒釀酒的時候也挺可憐的,望爹爹體諒才好。要不然,我再給您捎幾壇子其他酒,醉仙釀真的不多了。」


    關鍵得要到明年春天才能再釀,所以無論怎麽想,雲招福還是舍不得。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雲公良也無話可說了。擺擺手,無奈道:「罷了罷了,其他酒也成吧,別太寒磣就行。」


    雲招福怕雲公良反悔,一邊出聲應答,一邊提著裙擺,就離開了飯廳,往自己院子去。


    她離開之後,雲公良才反應過來,一擊掌悔道:「哎呀,忘記跟她說那件事了。」


    範氏給他遞來一杯飯後茶:「那事兒你與她說也是枉然,她斷然不會同意的。」


    雲公良捧著被子沉吟片刻,想想也是,坐下喝了口茶,對範氏問:「那皇上皇後那兒我總要給個回話的,殿下們選妃一事非同小可啊。」


    範氏安靜的坐到雲公良身旁,輕柔的替他揉捏後背,笑道:


    「的確非同小可,但又不是非招福不可,老爺不必憂心。皇上皇後應該隻是問一問你的意思,並不是真的打算把招福許配給哪位殿下,再說了,你也知道招福今日去薛家赴宴都聽到了什麽,既然那些小姐們都知道此事,那麽勢必會有一番龍爭虎鬥,咱們招福……爭不過人家的。」


    範氏一番話,說的雲公良撥開雲霧見了太陽。


    是啊,剛才他就一直在猶豫,要怎麽去回答皇上皇後的厚愛,卻一直忽略了個最基本的問題。


    他雖然自己年輕的時候勤懇苦讀,堅毅刻苦,爬上了如今的高位,可是他對子女卻都是放養的,隻要做人的基本準則沒什麽問題,他就很少給兒女一定要圈出個條條框框來,以至於他的兒女都生就了一副自由自在的性子,兒子不願考功名,將來揚名立萬,女兒不願做女工,不學琴棋書畫,這樣的性子,如何能配皇家子?


    一輪比試下來,估摸著就要給刷掉了,就算宮裏看在他的麵子上,讓她勉強進了二輪,也是不可能進入最終輪回的,雲公良對女兒很有信心。


    這麽一想,也就釋懷了。


    五皇子魏瑜捧著一尊檀木雕嘖嘖稱奇:


    「三哥,這真是田聰大師的手筆嗎?你去趟洛水,竟還特地去給我搜了這個嗎?」


    魏瑜捧著那木雕愛不釋手,對一旁坐在榻上擦拭佩劍的三皇子魏堯說道。他年紀小,臉上頗帶稚氣,他母妃是胡人,因此魏瑜也帶有一半的胡人血統,高鼻梁,深眼眶,眼珠子比一般中原人要淺淡幾分。


    魏堯麵冷,不苟言笑,容貌俊美,身姿修齊,與魏瑜相比自不遜色,聞言後隻是點了下頭,便不再多言。


    魏瑜知道三哥的脾氣,十足的麵冷心熱,戀戀不舍的放下木雕,坐到了魏堯對麵,拿起他擦拭完了的一根袖箭在手裏把玩,魏堯抬眼看了看他,輕聲叮囑:


    「箭頭鋒利,別刮著手。」


    魏瑜將手中箭頭左看右看,放在了桌上,然後雙肘撐在矮桌一邊,對魏堯問道:「三哥,這回你和四哥去洛水,明明是你先去的,怎麽最後是四哥先回來呢。還有那些降書也是他呈送的,他在父皇麵前將自己的功勞吹噓的天花亂墜,說什麽水寇難招,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到,半句不提三哥所為。」


    魏瑜的母妃能歌善舞,十分受寵,能夠時時陪伴在皇帝身側,這些就是他母妃與他說的,魏瑜和魏堯的關係不錯,所以言語間,頗有一點為魏堯打抱不平的意思。


    與魏瑜的不服相比,當事人魏堯的情緒就穩定多了,語氣頗淡道:


    「不提便不提吧,事情做好就成,誰去回稟都是一樣的。」


    「三哥,這怎麽能一樣呢。」魏瑜挺直了身子,滿臉的憤慨:「這事兒分明就是四哥做的不地道,他料準了你不計較的性格,就把全部功勞都給攬走,在父皇麵前邀功賣苦,可我聽周平說了,那水寇能夠臣服招安,完全是因為三哥厲害,跟他有什麽關係呀,虧他還敢腆著臉說功勞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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