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知道孫正輝大晚上的入宮求見就沒好事,他本來都在淑妃的宮裏睡下了,硬是被孫正輝給挖到了元陽殿中,殿內點了不太亮的燭火,皇帝魏玔坐在龍椅之上,聽孫正輝匯報案情。


    「於小姐與定王妃素不相識,沒有動機,一番問詢之下,她便供出了背後指使之人,平寧縣主與星月公主,於小姐負責用錢去收買榮安郡王府的管家劉福,讓劉福到街上雇人刺殺定王妃。」


    孫正輝說到這裏,魏玔不懂了,披著衣裳從龍案後頭走出:「你覺得,這平寧和星月怎會找於家的姑娘做這件事?是為了避嫌?還是被人在幕後利用了?」


    其實當初皇帝魏玔聽說了定王妃雲招福當街遇刺的事情,心裏便知道有內情,定王府因為淑妃的關係,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有心人想要整定王府,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方法,正巧讓與定王妃有過節的兩個小姑娘出麵,就算被查到了,表麵上也就是小姑娘家之間的爭鬥,不會牽扯到幕後。


    「回皇上,這件事之所以會找到於家姑娘身上,可能是因為於家姑娘與平寧縣主是遠房表姐妹的關係,所以才會出手吧。至於有沒有被人利用,暫時還不確定。」孫正輝這般回答。


    不確定的原因是因為平寧縣主和星月公主這兩個當事人身份特殊,不是他們大理寺能夠隨便提審過來的,因為不能提審,所以就沒有辦法了解背後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皇帝明白孫正輝的處境,對於孫正輝這個大理寺卿,皇帝還是很滿意的,因為他忠心,知道進退,凡事隻要涉及到皇家的,他都不會自作主張,一律采取壓下事情,待請示過皇帝之後才按照皇帝的意思去辦,這個做法,讓皇帝魏玔很欣賞。畢竟若是遇到那種不顧皇家聲威,耿直的遇到什麽事都秉公處置,最後讓皇家喪失顏麵的官兒,才是最頭疼的。


    既然這件事情涉及到了星月公主,那若是被提前曝光出去,損害的就是皇家顏麵。


    「表姐妹……平寧怎會與於家的姑娘是表姐妹?」


    平寧是皇帝魏玔的姑姑,已故大長公主的孫女,她父親陸廷知是兵部職方司主事,因念及大長公主的恩蔭,讓他的女兒陸平寧加封了縣主之位。


    「皇上難道不知?陸夫人與於夫人是表姐妹,所以平寧縣主與於小姐就是又隔了一代的表姐妹。這個於大人,皇上應該記得他的,十年前,這位曾在裴家軍中任職,管的便是軍器,當時十萬裴家軍與蕭國軍隊對戰,被困橫水河邊,這位於大人曾親自押送兵器渡水前往增援,但後來卻發現裴家軍與蕭國有密切來往,於大人連夜趕回了橫水都城,向兵部稟告裴家通敵之事啊。」


    孫正輝的話讓皇帝恍然大悟,陷入了沉思,良久後才開聲道:


    「朕想起來了,原來就是他呀!當年他可謂是告發裴家的首位,這麽多年,朕竟有些忘了他的存在。」


    孫正輝低頭躬身不語,皇帝的目光盯著桌角上的那一盞燈火,覺得耀目非常,果然人年紀大了,就喜歡去想前事,提起裴家,皇帝心裏總是百轉千回,難以平複。


    「孫卿,你覺得當年裴家是否真的通敵蕭國了?」


    靜謐的宮殿之中,君臣對立,燭火昏暗,孫正輝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聲音卻很清晰:


    「皇上,裴家通敵這件事當年是由裴家出身的三位將軍聯名密告的,算是證據確鑿吧,畢竟橫水之戰,裴家軍傷亡慘重,與往常的戰績截然不同,後來聽聞於大人稟報,說裴家與蕭國將領有密切來往,沒過兩天,蕭國就從橫水撤兵,將裴家剩下的人全都放了回來,這本身就值得懷疑。再加上後來三位參將拿出了裴家的通敵密函,應當不會有錯的。」


    皇帝聽了孫正輝這番話,心裏甚是安慰:


    「是啊,不會有錯的。裴家軍向來所向披靡,怎麽可能會在橫水之戰那樣的有利條件下失利,朕當時一心一意的相信裴家,可誰知等來的卻是這樣的後果,那通敵密函現在還在刑部的卷宗閣裏放著,當年告發的三位參將全都是裴震庭一手提拔起來的人,若非真有此事,他們又何故會反咬裴震庭一口,證據確鑿的事情,是朕多想了。」


    最近皇帝看著淑妃的那張臉,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年的裴家之事,當年的裴家軍,聲勢之高,甚至都壓過了禁軍和禦林軍,讓他這個皇帝都忍不住害怕,所以,當那三個參將聯名密奏裴家通敵,當時他也沒有多想,就默認了這件事,後來各種證據擺上台麵,他就更加堅信,於是將裴家削了兵權,流放西北。他當時沒有將裴家滿門抄斬,隻是流放。因為裴家當年的勢力極大,朝中關係盤根錯節,牽一發動全身,若是貿然滿門抄斬的話,勢必引起動蕩,若隻是流放,還有個緩衝的機會,等到裴家流放西北多年之後,朝中還會有誰記得裴家,那樣一來,就算不抄斬,裴家也沒有什麽好懼怕的了。


    魏玔覺得自己是個仁慈的皇帝。包括這回杜家被發現豢養死士,他也沒有要杜家滿門的命,同樣是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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