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皇後在宮中的地位,其實有很大原因是因為撫遠侯府,皇帝敬重皇後,處處給她麵子,像前兩日當麵責怪的事情,這些年幾乎沒有發生過,那天確實氣極了,失去了理智,現在想起來,皇帝多少有點後悔的。


    皇後轉過身,臉色憔悴了許多,額頭帶著束額,沒了平日的雍容華貴,臉上長出了與她年齡相符的皺紋,多厚的粉都遮不住,皇帝耐著性子抓住皇後的手,輕輕拍了拍:


    「好了好了,不生朕的氣了,朕保證以後不會了,好不好?」


    皇後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深深歎了口氣,對皇帝說道:「皇上,有些話臣妾原本是不想說的,但是您也看見了,自從淑妃回宮以後,無論是後宮還是朝廷裏,都沒有安寧過,饒是如此,您還堅持要把淑妃留在身邊嗎?」


    皇後的話讓皇帝愣住了,盯著皇後看了一會兒,皇帝深吸一口,耐著性子對皇後問:


    「皇後這是什麽意思?淑妃本就是朕的妃子,她在宮裏待著皇後覺得有什麽不對嗎?」


    「皇上。」皇後坐了起來,抓住了皇帝的胳膊,繼續道:「最近發生的事情,您也瞧見了,淑妃沒有回宮之前,宮內一片祥和,朝廷中也是如此,可是現在呢,後宮人心浮動,朝中怨聲四起,難道這不都是淑妃的緣故嗎?」


    皇帝低頭看了一眼皇後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伸手將之握住了,低頭看了一會兒後,才緩緩抬頭,對皇後說道:


    「後宮人心浮動,是因為她們嫉妒成性,朝中怨聲四起也是因為她們嫉妒成性,在後宮之中,卻妄論前朝之事,讓各自家族在朝中攪風攪雨,所以真正攪亂後宮與朝綱的,不是淑妃,而是那些心胸狹隘,心存惡念之人,朕一直覺得皇後並不是這樣的,你知書達理,賢惠端莊,袁家又功在社稷,是朕的賢內助,朕所愛重的結發妻子,這些話,今後皇後還是不要再說了。」


    皇後對皇帝瞪著眼睛,又是一歎:「皇上,忠言逆耳,臣妾不是容不下一個淑妃,隻是想提醒皇上,淑妃到底是裴家的人,裴家當年通敵賣國……」


    皇後的勸導之言沒有說完,就被皇帝平靜打斷:


    「裴家當年有沒有通敵賣國,撫遠侯和皇後你還不清楚嗎?皇後如今還要與朕說下去?」


    皇帝的話讓皇後頓時變了顏色,驚愕的抬頭,對上皇帝的目光,皇帝對她微笑著,伸手撫上了皇後的麵頰,輕聲說道:


    「撫遠侯為朕在外鎮守嶺南,功不可沒,才換得天下太平和皇後在後宮的安穩生活,太子如今監國理政,朕很滿意,所以朕希望皇後千萬要守住自己那顆賢惠的心,替朕分憂解勞,莫要學那些心胸狹隘之人。」


    感覺到皇後身子嚇得微顫,皇帝加深了笑容,再次低聲安慰:


    「如今裴家已去,前事朕就不追究了,淑妃是朕的愛妃,如今腹中懷了朕的孩子,她並不是個有野心的,隨朕回宮也是朕三請四邀,若非懷子,隻怕她今生今世都不太想和你們這些舊人再見,她為了朕犧牲太多,朕要補償她,皇後的心胸一向寬廣,容得下三宮六院,何以容不下一個無依無靠的淑妃呢?」


    皇後聽到這裏,終於咬著牙關低下了頭:


    「淑妃如何是無依無靠的,她還有個定王在啊。」


    皇帝了然:「說到底,你最介意是定王啊。那孩子心地純良,為人忠厚,辦事頭腦清醒,將來太子繼位,有他這麽一個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在,有何不好?隻要太子會用人,定王很好拿捏,朕與皇後說句掏心窩的話,定王可比晉王、寧王好拿捏的多,皇後知道是為什麽嗎?」頓了一頓,不等皇後回答,皇帝就自己答了:「因為還是那句話,定王和淑妃一樣,無依無靠,他得靠著太子,將來才有活路,所以替太子辦事,自然會盡心盡力,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皇後似乎有些疲倦,不再說話,皇帝見她仍是這副樣子,再好的耐心也要消失殆盡了,他能說的都與她說了,不能說的也說了,若是皇後依舊執著這些事情,那皇帝也沒有辦法了。


    「皇後你將朕的話好好的想想清楚,朕去淑妃那裏坐坐,皇後得快些好起來,後宮之事,還等著皇後主持呢,莫要因病失大,若是皇後覺得身子體力實在不濟,就來告訴朕,朕替你安排人打理後宮。」


    說完這些話,皇帝便一刻都不想在皇後這裏停留,起身離開了皇後的宮殿。


    皇後披著頭發咬牙,兩拳捏的骨節都泛了白,皇帝先前的話,再清楚不過了,若是沒病就繼續打理後宮,若是有病,他就找別人來替她打理後宮,而這個別人,皇後用膝蓋想也知道會是誰,賢妃被降級,皇後與貴妃被訓斥,如今隻有一個淑妃最得皇帝之心。


    想起淑妃那狐媚子般的臉,皇後就牙癢癢,恨不得將她那張臉給扯個稀碎,當年若非她哥哥撫遠侯出手迅疾,將裴家給撂倒,憑著當年裴家的威勢和裴氏的恩寵,如今坐在皇後位置上的,隻怕就是那個狐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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