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當年是那樣傲氣冷豔的女人,這麽多年來,時光將她的傲氣磨平,也就這點要求了。


    當年裴家盛世之時,淑妃別說是給邊關的人送點東西了,隻要一開口,多的人是人告訴她想知道的事情,替她去辦想辦的事情,可如今,她深鎖後宮之內,能夠求助的,也就隻有一個兒子,可這個兒子,又被他的父親冷落多年,手裏沒有權利,背後亦沒有辦事的能力,朝中沒有人告訴他西北的戰況如何,他也無從得知。


    裴家如今正在幫陳亮和楊碩與蕭國打仗,並且捷報連連,但這些捷報隻是送到了皇帝的案頭和兵部手中,他沒有人脈,所以沒人告訴他。


    這對母子同樣是皇妃,同樣是皇子,卻過得這般低調,饒是如此,居然還有人成天的想要誣陷他們,若非今天湊巧他想來淑妃宮裏坐坐,若非魏堯今日湊巧入宮瞧淑妃,他又豈能在外麵聽到他們說的這些真心話。


    一直以為淑妃和定王因為裴家的事情,對他多少有些怨言,但今日聽他們私下說話,皇帝感到十分意外,他們不僅不恨他,反而還在心裏替他開脫,當年裴家的事情,確實算是誣告,證據若是想要深究的話,根本站不住腳,可皇帝他偏偏不想深究,直接就下令把裴家定了罪。


    沒想到他們不怪他!


    還有裴家。最讓皇帝意外的就是裴家,十年的冤獄,十年的苦楚,並沒有將他們那一身忠君傲骨磨平,十年如一日的鐵骨錚錚,縱然深受冤屈,亦不會怨天尤人,在國家有難,皇帝危難之際,還肯盡心盡力,為國出力,這樣的人家,若是再繼續打壓,那他這個皇帝未免也太沒有心肝了。


    而遇到事情,皇帝也會推己及彼,如果當年被冤枉的不是裴家,而是其他人家,又有誰能像裴家一樣,做到這等地步呢。


    聽到這裏,基本上皇帝想聽的都已經聽到了,接下來都是母子間家常的話。


    皇帝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淑妃的院子,並讓大總管親自囑咐淑妃宮裏的人不許將今日皇帝聽牆腳的事情告訴淑妃知道。


    從淑妃宮裏出來之後,一直困擾在皇帝心裏的問題,得到了很好的解答。


    他先前就在猶豫,裴家在西北戰事中,居功至偉,到底該不該履行承諾,將他們迎回京城封賞,因為之前皇帝擔心,裴家回京是禍患,怕他們不肯原諒,心存怨憤,可是裴家用行動告訴了皇帝,他們一如既往忠君愛國,淑妃和定王無意間也透露出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不管旁人說什麽,做什麽,總歸比不過自己親耳聽見,親眼瞧見的,淑妃定王心態平和,善解人意,裴家又毫無芥蒂,為國征戰,那皇帝還有什麽理由不將他們迎回京城呢?


    若是不迎的話,給文武百官怎麽看?


    當年裴家的事情,朝中本就有不少質疑的聲音,隻是一直沒有發出來,每回邊關戰事戰敗,朝中就有人懷念裴家在時,軍隊的強悍,說也奇怪,這十年來,朝中大臣小臣換了一撥又一撥,可是在打仗的將領裏,卻沒有出現過什麽特別拔尖的人才,皇帝每每也會反省,會不會就是因為當年他對裴家那等態度,寒了一眾武將的心,覺得他這個皇帝重文輕武,所以,人們漸漸的偏向了文臣,讀書寫字比打仗鬥武容易出頭,就是因為這個觀念,所以才遏製了武將的發展。


    這回裴家又立下汗馬功勞,如果皇帝不管不顧,不聞不問的話,那說不定將來就更加沒有人願意做保家衛國的武將了。


    所以裴家的功勞不能埋沒,得賞,得好好的賞。連同那十年,讓他們受的苦都要一並的賞回來。


    做好了這個決定以後,皇帝隻覺得周身輕鬆,仿佛背了十年的債馬上就要還清了。


    淑妃宮裏,魏堯與淑妃對麵而坐,目光交流,口中雖說著家常的話,然而魏堯的目光卻始終盯著外麵,淑妃自然也知道外麵的情況,兩人配合著說話,等到外麵聲息全無之後,魏堯才緩緩站起身,走到了門邊,看著廊下已然空空如也的椅子,唇角露出一抹不著痕跡的笑,回首與淑妃對視,母子倆的神情如出一轍。


    又過了一個多月,邊關終於迎來了最大的捷報,蕭國的那些遊擊軍隊,被打的潰不成軍,蕭國主帥蕭雲呼,在一鼓作氣攻下高句國之後,仍野心不死,轉而攻擊大魏邊境,被我大魏雄獅,趕出了大魏,並且我方的臨時副帥勇猛無敵,於亂軍中,取地方主帥首級,蕭國主帥蕭雲呼首級被取,蕭國大軍不戰自敗。


    皇帝收到捷報以後,便當朝下旨,封賞三軍,並大赦裴家滿門,言其將功補過,特大赦,隨三軍回京接受封賞。


    皇帝此言一出,令朝野震驚,那個消失了十年,被皇帝貶至邊關的裴家居然真的要回京了,滿朝文武,喜憂參半,喜的是大魏朝再添幾員猛將,憂的是經曆十年苦寒流放,裴家還是當年那個忠肝義膽的裴家嗎?


    天氣漸漸變得炎熱起來,但是天氣再熱,也熱不過最近朝中發生的兩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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