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尋常不言不語,什麽話都順著皇帝說,可今天卻說了不少逾矩的話,皇帝心裏本來就有些煩,被她這麽一哭,覺得更煩了,果然,女人不能光漂亮,還得明事理,懂學問才行。


    皇帝腦中不由想起了那人。


    太子領眾臣在茶室後等候宣召上朝, 從早上等到了中午,禦膳房已經送了飯過來給列為大人用, 吃完飯又等了不少時候, 皇帝還是沒有宣召,太子等不及出去問了問, 才聽元陽殿的人說,皇帝下朝之後去了淑妃那裏,沒多會兒就出宮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太子想著宮外有什麽能吸引父皇著急趕過去的, 立刻就想到了她,若父皇真去找她的話, 一時半會兒估摸著也回不來,幹脆讓等候的大臣們全都回去, 言明若有召見, 單獨召入宮中說話。


    太子監國,有這樣的權利, 群臣向太子行禮告辭,魏堯也想離開, 被太子喊住了:「三弟留步。今日之事, 因你而起,要不你就別回了,去我東宮坐坐, 等父皇想明白了,咱們好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魏堯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等他的裴震庭, 對太子拱手:「是,臣弟遵命。」


    說完,就跟著太子往東宮去,經過門邊和裴震庭打了個照麵,魏堯別過了目光,裴震庭暗自急在心中。


    魏堯在東宮裏坐下,與太子下了好幾盤棋,太子看著外麵日頭偏西,皇帝宮裏依舊沒有動靜,不由奇怪低喃:「難不成今晚父皇不打算回宮了?」


    魏堯聽後,將棋子放入棋盒之中:「父皇是去了南國夫人那兒嗎?」


    先前元陽殿的宮人對太子說的話,魏堯他們都聽到了,一猜也就能猜到皇帝臨時出宮是去了哪裏。


    太子見魏堯神情平靜,並沒有隱瞞,點頭道:「隻怕是了。最近父皇好像特別喜歡去南國夫人那裏聽她講學,一講就是好幾個時辰。興許今天晚上……」


    後麵的話,太子沒有接著說下去,魏堯卻是懂的,從軟塌上下來,對太子拱手:「多謝太子收留半日,眼看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府了,招福盼著我回去一起吃晚飯呢。」


    魏堯和他的王妃招福關係特別好,這一點太子是知道的,便沒有留他在東宮用飯,讓他回了王府,魏堯離開之後,太子喊來了親衛,讓人去宮外探一探皇帝的所在地。


    唉,如果父皇真的在南國夫人那裏的話,那明日朝中定有出人意表的事情宣布了。


    魏堯出宮以後,正欲上馬,就被鎮國公府的人攔住了,說是鎮國公請魏堯去一趟鎮國公府。魏堯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然偏西,招福肯定已經站在門邊等他回府了,對那人說道:「你回去跟國公說,我知道我在做什麽,讓他無需替我擔心。」


    說完這些,魏堯就翻身上了馬,迎著夕陽往王府回去。


    雲招福果然如魏堯所料想的那般,站在門檻裏,迎著夕陽等待魏堯回家,看見魏堯的袍角,雲招福就忍不住提著裙擺迎上去了,兩人在王府裏膩歪慣了,王府裏伺候的人也是見怪不怪,隻怕哪一天如果兩人不抱了,人家可能才會覺得奇怪呢。


    今兒晚上吃的都是涼拌菜,按照雲招福的說法是,天兒一天天涼下去了,涼菜要是再不吃,等天兒冷了,可就吃不著了。


    魏堯一貫是隨她的。


    酒足飯飽之後,魏堯帶雲招福上房頂吹夏風,一邊替她熏身邊的蚊子,一邊隨口說了句:「我過幾天可能要去趟西北。」


    雲招福正小心翼翼鋪毯子,待會兒兩人可以躺在上麵,聽了魏堯的話,動作頓了頓,問道:「去西北做什麽?辦差嗎?什麽差事,要跑那麽遠啊?」


    魏堯將熏蚊草插在一旁的罐子裏,雲淡風輕的說道:「去打個仗,很快就回來。」


    雲招福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正準備點頭,忽然一想,不對啊。


    「打仗?」


    他怎麽把打仗說的跟我去買個菜一樣簡單呢?


    「你去打什麽仗啊,朝廷沒將軍了嗎?」


    雲招福怎麽也不會想到,打仗的事情還會落到魏堯身上,隨即反應過來:「哦,你是說你去督軍吧,就是成日在營帳裏發發軍令,商議商議的那種?」


    魏堯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胳膊上:「這回應該是真刀真槍的打吧。蕭國要替蕭雲呼報仇,屢屢騷擾我大魏邊境,皇上命外祖出戰,然而隻肯給一萬兵馬,我就毛遂自薦,說我去打。」


    雲招福坐在魏堯身旁,總覺得夏天的風都開始發涼。


    「不是,怎麽就給一萬兵馬呢。不是欺負裴家嘛。那,那如果你去的話,皇上給多少兵馬?」


    雲招福隱隱覺得事情不對。


    魏堯調轉過目光,勾唇一笑:「也是一萬。」


    雲招福:……


    見他神情輕鬆,雲招福總覺得不敢相信,失笑道:「你跟我開玩笑呢吧。你出馬的話,皇上也隻給你一萬?」要是親生兒子,皇帝就算再怎麽鐵石心腸,也不可能給一萬兵馬,讓兒子打仗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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