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墨不出聲了,好像還真是丟丟先注意到林家樂的,要不然自己哪裏會跟他有交集。  戴起看他不做聲,嘿嘿笑得一臉詭異。  林家樂處理好鴨子,從鍋裏夾了兩塊排骨出來,放在一個飯碗裏,遞給丟丟。丟丟那個心急啊,一口就咬上去,林家樂連忙收手:“慢點,丟丟,燙!”  丟丟嗷嗚一聲,果然被燙到了,張著嘴,伸長了舌頭,兩眼淚汪汪地看著林家樂。林家樂連忙給它倒冷水,給它祛痛。盛墨聽見林家樂和丟丟的動靜,連忙跑到廚房一看:“怎麽了?”  林家樂訕笑著說:“我給丟丟夾肉骨頭,它心急,還沒涼呢,就吃上了。燙著了。”  盛墨走過去,端詳了一下丟丟的舌頭和嘴巴,輕拍了一下它的腦袋:“叫你貪吃,燙死活該。好了,沒什麽大事,現在可以吃了。”說著接過林家樂手裏的碗,遞到丟丟嘴邊。丟丟這下不敢大意了,先用鼻尖小心地碰了一下,確信不燙了,才小心翼翼地卷了一塊吃起來。  戴起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笑得一臉淫蕩,多麽溫馨的一家子啊。  林家樂找來老虎鉗子,洗幹淨,然後將田螺的尾部一個個夾掉。盛墨蹲在一旁看著:“就這麽處理嗎?每一個都要夾掉?”  林家樂嗯了一聲:“不然吸不出來。”  盛墨說:“這麽多,你一個人夾到什麽時候,我來幫你吧,還有沒有鉗子?”  林家樂將鉗子遞給他:“你用這個,我拿刀子來剁。”他將砧板放在地上,一手捏著田螺,一手拿著菜刀,哢嚓一刀下去,尾部就切掉了。  盛墨看得有些手軟,但是林家樂做得又快又穩,比他用鉗子還快,可見是平時做慣了的。“原來還可以用刀子切的,小林你的水平也太高了吧。”  林家樂笑笑:“做習慣了,也就快了。”他以前在家念書的時候,每到暑假,就會自己下河下塘摸田螺,改善生活,這炒田螺是常做的,所以熟練無比。  戴起從來都是隻吃過,自己沒有做過,他在一旁看得手癢:“我也想弄,有我幫得上忙的嗎?”  林家樂抬頭看他,給他找了把叉子:“戴老師,您將田螺上麵的這個小蓋子揭掉吧。看,就這樣。”  戴起高興地捋起袖子:“這個簡單,我會,我也來。”  大概吃飯的最大樂趣,就是自己能夠動手參與去做,所以這一頓飯做得非常快樂,也吃得十分舒心。三個人吃了一大盆炒田螺,解決了整隻鴨子,一盤子魚香肉絲,還有一條清蒸魚,一鍋排骨海帶湯,外加一份青菜,喝了好幾瓶啤酒。  吃完了,戴起腆著肚子,非常滿足地說:“家樂的手藝可真好,吃得真過癮。這個學生我收下了,以後要是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隻管來問我。來,我的電話號碼告訴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盛墨聽得直想踹他,自己還一直管林家樂叫小林呢,他倒好,一頓飯工夫,就直呼其名了,這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啊。  林家樂將兩位老師伺候得舒心了,自己也笑眯眯的,以後有什麽問題,就不怕沒人請教了。“謝謝戴老師。以後戴老師想吃我們家鄉菜了,就來找我,我給戴老師做。”  戴起笑眯了眼:“好,好,以後我會常來蹭飯吃的。”  盛墨那個懊悔啊,又有個吃貨攤上林家樂了,林家樂不是又要分精力去應付他?  丟丟吃飽了肉湯拌飯和肉骨頭,在幾個人腳邊蹭來蹭去,不住地搖著尾巴撒嬌賣乖。林家樂對丟丟那真是沒話說,比自己這個主人還稱職。盛墨眉頭一皺,又突然舒展開來:你個戴胖子,我就不信比不過你,我還有丟丟這個絕密武器呢。  盛墨幫著林家樂收拾桌上的殘局:“小林,你下一筆單子有著落沒?”  林家樂搖搖頭:“還沒有。”不過他也不是很擔心,現在自己開公司了,上次和劉明亮做的那一單,就相當於比以前多了一半的收入,以後情況會更加好起來吧。  盛墨自己是設計房子的,那些建築的裝修工程太大,以林家樂現在的實力,是絕對接不了的,況且目前他設計的房子還隻是在籌建當中,還沒動工呢。他瞟了一眼靠在長木椅子上打著飽嗝的戴起:“起子,你最近沒給誰做室內設計?”  戴起眯縫著眼睛:“有啊,最近有兩個單子呢。”  盛墨露齒一笑:“你看,能不能將你客戶的單子介紹給小林呢?”  戴起半坐起來:“我想想,有一個單子是一家裝修公司的,這個不能介紹給家樂。還有一個單子是我導師介紹的,不知道定了裝修公司沒有,我去幫你問問。”  林家樂覺得戴起答應教自己設計就已經是很大的恩惠了,並沒有想過還能獲得額外的附加值,所以對盛墨提出的這個話題有些懵。“戴老師,不用這麽麻煩了。業務我們自己去找就好了。”  戴起擺了一下手:“這有什麽麻煩的,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他願意就願意,不願意我們也不強求,你說是吧。他給別人裝修也是要裝修的,給你裝修也還是裝修。況且你的活做得那麽好,他能有什麽不滿意的?”  盛墨給林家樂使個眼色,林家樂會意,連忙對戴起說:“那就太謝謝戴老師了。”  “不客氣。”戴起說著打了個嗝,又躺回去了。  因為是在自己家裏,林家樂是主人,所以也陪著喝了點啤酒,不多,就兩杯,肯定是不會醉的。盛墨和戴起喝得多一點,吃飽了,又有些微醺,天氣又熱,容易困倦,這個時分正好午睡。林家樂看見戴起閉上眼睛開始睡覺,便叫他:“戴老師,去房裏睡吧,這椅子太窄,睡著不舒坦。”  戴起睜開眼,有些迷迷糊糊的,他還是聽見林家樂說的話了,點點頭。林家樂將他帶到那間客房裏,那兒有一張單人床,是給臨時來客準備的。  安頓好戴起,回來看見盛墨也靠在椅子上打盹。林家樂笑著搖搖頭:“盛老師,去我房裏躺一下吧。”  盛墨站起來點點頭,進了林家樂的房間。他的房間很簡單,裏麵隻有一張床,一張書桌,還有一個衣櫃,家裏連個電視都沒有。  林家樂收了一下床上的睡衣:“我這比較簡陋,盛老師你別見外啊。”  盛墨笑著搖搖頭,雖然簡單,但是很幹淨,他真是越看越滿意。含著笑意在床上躺了,枕著林家樂的枕頭,有一股淡淡的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是他偶爾在家樂身上嗅到的那種,很清新的味道。  林家樂看他躺下了,帶著丟丟出來,將丟丟抱在椅子上,自己則坐在一旁畫素描。一時間,屋子裏很安靜,七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屋子裏光線很亮,有一種時光靜止不動的錯覺,一股閑適的寧馨在房間裏蔓延開來。丟丟看著林家樂的側臉,他的頭時而低下,時而抬起,認真地在畫板上畫桌上的一個杯子,那是他的靜物寫生對象。丟丟看了一會,張嘴打了個哈欠,將頭枕在林家樂腿上,也閉著眼睛睡午覺去了。  睡到半個下午,盛墨先起來了。林家樂還在畫素描,丟丟已經醒來了,將腦袋枕在林家樂的腿上,一動不動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家樂聽見門響,抬起頭來:“盛老師,你醒了啊。”  盛墨點點頭,打了個哈欠,這一覺睡得真是舒坦:“戴起還沒有醒呢?”  “戴老師還沒起來。”  盛墨從洗手間出來,林家樂已經從廚房端著兩個碗出來了:“盛老師,我熬了點綠豆粥,喝點降暑吧。你看夠不夠甜,還要不要加點糖。”  盛墨道了謝,接過一碗粥,將丟丟趕到一邊去,在林家樂原來坐的旁邊坐下,一邊喝,一邊看他的素描畫。從畫上看,看不出林家樂才學了幾天素描:“小林,你以前學過素描吧。”  林家樂坐下來,輕聲地說:“以前小時候特別喜歡臨摹,畫什麽都像,後來我奶奶說讓我好好學習,我就把這個擱下了。”  盛墨抬眼看他:“看得出你繪畫還是很有天賦的。”  林家樂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當年他的美術老師可是不止一次想要他去學畫畫,但是他家的情況,能夠上得起學就不錯了,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的興趣愛好。  盛墨看出麵前這孩子的無奈和遺憾,微微有些心酸,他拍拍林家樂的肩:“現在撿起來也不遲,起碼做設計是綽綽有餘了。”  林家樂哂笑一下:“等我老了的時候,有錢有閑了,我再去學畫畫好了。”  盛墨笑起來:“也許不用等到老了,就有時間去學了。總之,一切皆有可能,隻要興趣還在,還有心去做,就不怕留有遺憾。”  林家樂笑著點點頭:“盛老師說的沒錯。”    第三十五章    林家樂又繼續拿起畫板畫畫,盛墨在一旁看著他畫,時不時指點一下他如何取角度,如何布置陰影。丟丟不滿意主人占了它的位置,跳下來蹭到林家樂腳邊去。但是兩個人都在認真地學習,沒人注意到它,丟丟有些被冷落的感覺,小聲地嗚了一聲,表示抗議,然後乖乖地趴在林家樂的腳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地板。  不知過了多久,戴起從屋子裏出來了,伸了個懶腰,看著茶幾上的空碗:“睡得真舒服。盛帥,喝什麽呢?”  林家樂跟他打招呼:“戴老師,你起來了啊。我熬了點綠豆粥,在廚房放著,正好涼了,我去給你端。”  戴起擺手:“不用麻煩你,我自己去端就好。”  盛墨也壓著林家樂的肩膀:“讓他自己去吧,多走動一下,沒看他長的那身膘,越來越厚了。”  林家樂吐吐舌頭,偷偷笑了:“盛老師,戴老師管你叫盛帥?”  盛墨窘了一下。戴起出來了,哈哈笑著說:“你看你盛老師帥不帥?他當時的帥名可是全校都傳了去啊,人家管他叫大帥,我們宿舍的都叫他盛帥。”  林家樂抿著嘴笑。  盛墨翻了個白眼:“小林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戴起坐下來,滿臉委屈:“天地良心,我一個字可都沒亂說。家樂你覺得這事可信不?”  林家樂點點頭,笑著說:“我也覺得戴老師說的沒錯,盛老師的確擔得上這個名字。”  戴起咧嘴笑:“可不是,追盛帥的美女從東校門排到西校門去了。”  盛墨繼續翻白眼:“你還能再誇張點不?我們學校才幾個美女,要有那麽多美女來追我,我肯定早就被砍做花泥了。”  “哈哈,我說的固然有些誇張,追求你的美女多,這確是不爭的事實。上至師姐、下至師妹,還有隔壁學校的,哪個不對你青眼有加啊。”戴起繼續哈哈笑。  盛墨真想一把掐死戴起,這都什麽損友啊,偏在林家樂麵前說自己的桃花史,自己那幾年,好像並沒有耽誤他追任何一個師姐師妹吧。  好在林家樂並不八卦,沒有順著戴起的話題繼續說下去。戴起見盛墨有些隱隱生氣了,便說:“盛帥,你生氣了啊?這又不是你的錯,如果長得帥也是一種罪,那是你爹媽給你種下的罪。家樂,你盛老師雖然招人喜歡,可是從沒將此當做資本,騙財騙色騙感情跟他是半點瓜葛也無的啊。要說他沒利用過這個資本,其實也說不過去,起碼好多次在食堂排隊打飯的時候,有不少師姐師妹主動讓他加塞,我也因此沾光,多吃了幾個雞腿。”戴起想起這茬還笑眯眯的。  盛墨翻翻白眼:“早知道你吃了會長成這樣,我就不該承那些人情的。”  戴起一臉苦逼相:“對啊,我的身材長成如今這樣,你就是罪魁禍首之一。”停了一會,又接著爆料,“不過我們盛帥,可是個很專情的人,隻對他家那位專心不二。可惜啊,後來人家畢了業出了國,兩人就勞燕分飛了。如今你盛老師還單身無人問津呢。”  林家樂跟著笑,隨口說:“那是盛老師要求高吧。”  戴起搖頭笑:“其實他要求也不高,就是要對他一心一意的,能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隻是做菜至少要跟你一樣好吃。”  林家樂的臉紅了:“我做的菜其實很一般。”  戴起說:“你說一般就一般吧,反正盛帥覺得有你這水平就非常知足了,你說是吧,盛帥?”  盛墨本來是很生氣的,這個起胖子,居然將他的老底都抖了出來,他差點就撲上去撕他的嘴了,後來見他將話圓了回來,才消了點氣:“你別聽他瞎說,我要求哪有那麽高,有人願意給我做飯,我絕對不挑。這是他自己的擇偶標準,他的理想,就是找個人養肥他,然後宰了吃肉。”  戴起扔下碗,跳過來掐盛墨脖子:“好哇,這就是兄弟的本來麵目啊,你是不是惦記我的肉很久了?看我不收拾你。”兩人鬧做一團。  林家樂摟著丟丟,坐到一旁的單人椅子上,笑看著兩個大男人嬉鬧。  笑鬧了一陣,盛墨站起來拉了拉衣服:“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今天謝謝小林的盛情招待啊。”  林家樂說:“也不早了,吃了晚飯再回去吧。”  這個提議讓二人都非常動心,但是吃了還賴著不走,真是有些不太厚道啊。戴起說:“還是不了,謝謝家樂啊,下次再來。你可別將壓箱底的廚藝全都一次性現出來了,下次就沒有神秘感了啊。”  林家樂知道盛墨和丟丟回去,也是隨便應付吃的,所以堅持說:“什麽壓箱底的廚藝啊,我就沒有過廚藝好吧。我做的都是家常菜,兩位老師要是不嫌棄,就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這都快五點了,你們回去也還是要吃飯的啊。”  盛墨和戴起對視一眼,心動無比,但是又覺得不好意思。  林家樂繼續說:“丟丟跟著盛老師常常吃狗餅幹,恐怕早就膩了,在我家可以改善下夥食。”  盛墨小聲地嘀咕:“就怕它吃慣了之後跟我抗議絕食啊。”  盛墨想了想說:“這樣好了,我和起子去買菜,晚上還是麻煩小林動手吧。”  林家樂笑得眼睛彎起來:“不用你們去買菜,我去買就好。”  戴起說:“不讓我們去買,那我們就回去了。”  林家樂果然退讓一步:“那好吧,你們去買菜。現在還挺熱的,等晚點再下去,我們順道去遛丟丟。”  盛墨點點頭:“好。戴老師在這,你有什麽不懂的問題,現在可以問他。”  戴起將頭點得如啄米雞一樣:“沒錯,沒錯,有什麽問題隻管問我。”  兩人一狗三個吃貨,在林家樂家蹭了一頓美味無比的晚飯。盛墨開著車送戴起回去。戴起將車座往後放,半躺在座椅上,撫著自己的肚子說:“要是老這麽吃下去,我看我的肥是不用減了。”  盛墨不看他,盯著路麵看,嘴上卻不忘揶揄:“你其實不是吃胖的,而且懶胖的。平時又沒人天天給你做飯吃,你怎麽還長這麽多肉呢。你再不減肥,恐怕要提前邁入中年大叔的行列了。等到時候看你怎麽去把妹。”  戴起側頭看著盛墨的肚子:“誒,我看你也沒少吃啊,怎麽一點贅肉都不長?”  盛墨笑:“我早就勸你要養隻大狗了,你像我一樣,早晚都出去遛上個把小時,哪裏還有時間去長肉。”  戴起看了一眼後座上趴坐著的丟丟:“原來養狗還真能減肥啊。不過一想到那麽早就起來遛狗,我就愁啊。”  盛墨翻白眼:“得,就當我這個建議沒提過。我覺得你要是養狗,你不僅瘦不下來,反倒將狗養出一身毛病來。懶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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