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胖,我不是說過,錄影的東西不要亂堆,還不快點過來把這些鬼東西挪開!」他表情陰惻惻的低吼。


    「喔,馬上來。」小胖趕緊飛奔到上司麵前,把地上的那堆雜物挪開,清出一條康莊大道。


    因為對拐杖還很生疏,不隻前進的速度很緩慢,看在旁人眼裏,還有一種險象環生的驚悚。


    「邦哥,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我自己走。」他倔強的揮手拒絕,「‘青春囧很大’的後製完成沒?好了就快點送去電視台,然後叫企劃組趕快把東西送過來給我。」臭臉命令。


    「是,邦哥。」


    「韓頤邦,你怎麽了?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白癡,除了發生意外,難不成有人會蓄意將自己弄成這樣,她錢可艾的腦子是有洞嗎?


    短短的路程,讓他走得滿頭大汗,韓頤邦完全不想說話,隻是冷冷的瞟了錢可艾一眼。好不容易走到自己的位子,他伸手將車鑰匙往桌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疲累不堪的大口喘氣。


    「天啊,你還自己開車?」錢可艾大驚。


    「不開車,難不成要用走的?」她是嫌他走得不夠慢嗎?嗟。


    韓頤邦的心情爛透了。


    上周五的夜裏一場驟雨,隔天,他看天氣放晴了,以為應該沒有大礙,熟料,就在拍照時,他一腳踩進鬆軟的土石,整個人便失足滑到步道邊坡,結果造成手部骨折、踝關節二級扭傷。


    因為不想被打擾,他每次爬山拍照總是把手機扔在車上,摔倒後,望著空無一人的山上,當下徹底體會到什麽叫欲哭無淚、求救無門。


    無計可施,他就這樣忍著痛,一拐一拐的走下山,直到天都黑了才走回愛車停放處,好不容易上了車,他還得繼續忍著痛,一路開車回台北就醫。


    受傷已經夠讓他火大了,偏偏這該死的拐杖還硬要來跟他作對,難用得要命不說,簡直是危險物品來著,好幾次差點害他摔倒,這對原本就沒啥耐性的他無疑是火上加油,難怪他一副隨時都要暴走的模樣。


    「你應該搭計程車來上班,或者找人去接你才對。」互相幫忙才是朋友,她是這樣以為的。


    「我是受傷不是殘廢。」


    他當然也想過舒舒服服的搭計程車,問題是,台灣人真是超有公德心、好手好腳的來跟他這個行動不便的倒黴鬼搶計程車,實在是氣不過,他想,與其在上班顛峰時間瞎等計程車,幹脆自己開車。


    「但是——」


    錢可艾還想說什麽,韓頤邦已經蠻橫的打斷她,「錢可艾,你廢話真多,要討論新的節目企劃就快點,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他粗聲粗氣的說。


    要是平常,怎麽可能由著他吼她,可是他都傷成這樣了……


    她閉嘴不惹他,轉而拿出周末想出來的企劃,好好跟他討論。


    兩個都是講究效率的人,不到半個小時,整個節目雛形大致完成。


    「我有先考慮了幾個主持人的人選,我覺得偉哥跟小薇姐都還頗適合這個節目類型,不管是前麵的綜藝性節目安排,抑或是後麵偏感性的訪談,相信他們都能夠handle得很好。」錢可艾說出自己的看法。


    韓頤邦反複看著手中的企劃書,一邊點頭。


    不可諱言,錢可艾確實有能耐,光看她發想的幾個點子,就可以想見到時候錄影現場會有多high,電視要前的觀眾看了自然會受到感染,就連建議的主持人也是一時之選,到時候節目推出,肯定可以造成收視大洗牌。


    「由誰拉主key?」


    「偉哥。小薇姐反應機敏,也很會渲染主題,不過,要拉主key可能弱了點,這點偉哥會比她穩一些。」


    「那就先這樣吧!」看討論得差不多了,韓頤邦收拾資料,作勢要起身離開。


    「你要去哪裏?」


    「‘青春囧很大’要預錄存檔,這兩天都要進棚錄影。」


    「你可不可以不要開車?」她甚至是想跪下來求他了。


    「不然你希望我用飛的到電視台嗎?小姐,我又不是鳥類。」他指指企劃書,「企劃書匯整的工作就麻煩你了,我的部份存在電腦資料夾裏,你自己去抓。」


    「這你放心,我一弄好就會火速送到周哥麵前。不過,韓頤邦,你這樣還開車太危險了。」她不認同的阻止。


    他壓根不聽,杵著拐杖,一逕的往外走。


    對於此刻心情極度不佳的他來說,不自己開車那才危險,抓著方向盤還可以分散注意力,免得他一時情緒失控失手掐死司機。


    再說,他隻是手部骨折、踝關節扭傷,並不是癱瘓,不需要別人同情。


    望著他遠去的身影,錢可艾心裏一陣五味雜陳。


    【第四章】


    上班上到一半,突然接到家時打來的緊急電話,章曉莉緊張得都快哭了,可是手邊的文書工作雖然不急,問題是,該送的帶子還沒送!


    「電台的帶子我去送,你快回去吧!」熱心的錢可艾第一時間跳出來。


    「錢嫂……」她感動得說不了話來。


    「快走快走,有什麽事就打通電話過來。」


    「嗯。」請了假,章曉莉馬上推著包包離開公司。


    錢可艾拿過助理桌上的帶子,拎起自己的安全帽和車鑰匙,出發到電視台去。


    原本送了帶子就要回公司,可就在搭電梯回到一樓大廳時腦海中無預警的冒出了韓頤邦的身影……


    這兩天在趕錄節目存檔,都沒看到他,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手腳的傷還好嗎?


    記得這時間「青春囧很大」就在樓上攝影棚錄影,不如去探探班吧!


    行動派的錢可艾二話不說,轉身又搭上電梯。


    錄影前的攝影棚,總是門戶洞開,好方便大家進進出了張羅錄影事宜。


    錢可艾剛從電梯走出來,韓頤邦暴怒的聲音已經清晰傳來。


    「這個道具是誰做的?這是我要的東西嗎?阿得,你是在睡覺不成?耳朵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馬上去給我重做!」


    「是,邦哥。」好悶的聲音,因為心情好悶。


    「張以人,你繼續在大字報上給我畫符咒,我待會就讓你死翹翹。」


    「……」這時,他最好先裝死。


    「還有徐小胖,你到底在搞什麽鬼?通告是怎麽發的,現在都幾點了,人呢?特別來賓為什麽還沒到」


    暴怒的聲音,聽起來宛若風雨中的雷電,又響又凶悍。


    「邦哥,對不起,我……」


    「我什麽我?你現在馬上去把特別來賓給我生出來,不然說等著提頭來見!」


    「是邦哥。」下一秒,就看見小胖臉色發白的跑出來,一確定遠離了魔獸身邊,不忘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


    特別來賓遲到,挨罵的卻是他,想想還真是衰得可以……


    「小胖!」


    看見錢可艾,平常很愛拉咧的小胖滿臉無奈,一副快要吃不消的模樣。


    指指攝影棚裏,她問:「裏麵怎麽了?「


    「邦哥在大發飆。錢嫂,我拜托你千萬別去,你要是進去了,難保整個不會燒起來,邦哥這兩天簡直超乎想像,很恐怖的。」


    身為大風娛樂的員工,每個人都知道,平常錢嫂跟邦哥碰在一起,免不了就是針鋒相對,要是現在又把兩個擺在一起,那還不殺得你死我活!畢竟現在的邦哥比平常的邦哥級數更高,根本是一隻人見人怕的魔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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