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溫覃看見顧歙笑了,盡管隻是淺笑,但這樣的機會真是不多見,從小到大,溫覃掰著他的十根手指頭就能算的過來,所以,他才會那般驚訝。


    大著膽子,又飛快指了指窗外,溫覃小聲蹙眉說了句:


    「會不會……太小了?」


    顧歙看著他的目光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調轉了目光,轉身離開了窗前,坐到椅子上,兀自拿起茶壺續了一杯茶,端在手裏喝起來。


    溫覃踢了個鐵板,摸了摸鼻頭,也知道自己這個問題有點傻氣,這位顧世子就算是想女人,也不可能會想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啊。


    蕭氏在涼亭中等的有些焦急,可老安美人卻還未曾出現,已經讓宮婢去問了兩回,卻隻得來老安美人在陪太後會客,一時抽不開身的回答。


    傅新桐已經把亭子周圍的花叢全都逛了一遍,花兒們說的累了,有些都已經開始休息了,傅新桐回到亭子裏,看了看略微有些偏西的日頭,對蕭氏說道:


    「娘,老安美人是不是不來了?」


    蕭氏歎了口氣:「唉,伺候太後要緊,你累了吧,咱們也不等了,估摸著好些人都已經回去了,咱們也回去吧。」


    傅新桐看著蕭氏眼中明顯的無奈,說道:「要不,再等等?」


    蕭氏搖頭:「不等了,若是能出來,她一定會出來的,拖到現在,便是說明真出不來。」說到這裏,蕭氏瞧見傅新桐眼中的擔憂,不禁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反過來安慰道:


    「無妨的,等過了這些天,宮裏沒這麽忙了,我再請旨入宮好了,到時候還帶你來,好不好?」


    傅新桐點點頭,心道要蕭氏主動請旨入宮,估摸著比等老安美人宣召她們入宮還要希望渺茫,這一回未曾見到,下一回,便不知道何時才會相見了。


    不過,另傅新桐並不覺得遺憾的是,這一世,至少因為她的關係,叫蕭氏和老安美人不會再因為那尊羊雕而受到迫害,這就夠了,出身宮廷,見麵是需要緣分的,正如先前她在花叢中聽聞的那些宮中之事,更加堅信了,人和人之間,其實歸根結底,講究的就是一個‘緣’字,有緣見麵,自然會見,無緣見麵,想也難見。


    蕭氏摟著傅新桐走出了涼亭,背影落寞的走出南禦花園。


    水榭之上的目光再次追隨而去。


    溫覃靠在一旁,盯著顧歙看了好一會兒,實在搞不懂為什麽那傅三姑娘能夠讓他這樣關注,伸手撞了撞他,將顧歙的視線給拉了回來,溫覃站直了身子,雙手抱胸來到顧歙身旁,目光往身後瞥了瞥,然後才移到顧歙臉上,輕聲說道:


    「先前聽太子和齊王說起,你是想好了,真要進樞密院了?」


    顧歙沒有說話,隻是垂下了目光,看他這表情,溫覃便算是知道了答案,咬唇想了想後,笑道:「早知如此,當初你就該爽快應承,做什麽非得跟承恩侯對著幹呢?拖了這麽長時間,最後結果還是一樣。」


    顧歙低頭不語,修長的指尖在杯沿上打轉,良久才說了一句:


    「誰說結果一樣?同樣是樞密院,可我沒去他打點好的軍機處啊。這就夠了。」


    溫覃驚訝:「沒去軍機?那你……去哪裏?」


    顧歙再次將杯中茶水飲盡,冷靜回道:


    「皇城司。」


    傅新桐和蕭氏回到宴客的東禦花園時,賓客大多都已經散席,皇後等後宮諸妃也早已離去,倒是段氏和傅靈珊等還在,與兩名夫人說話,其中一位是定遠爵府老夫人,還有一位冷傲貴婦,看見那張臉,傅新桐的眉頭下意識便蹙了起來,首輔夫人袁氏,韓家的當家主母,也就是傅新桐上一世的婆婆。


    真是冤家路窄。


    現在袁氏還是那個權傾朝野的韓首輔的夫人,走到哪裏都受尊重與愛戴。


    深吸一口氣,傅新桐斂下目光,跟在蕭氏身後,來到了她們身前,段氏和袁氏都在聽定遠爵府的老夫人說話,看見蕭氏她們,段氏招了招手,蕭氏便也坐了過去,傅新桐目不斜視,在幾位長輩夫人麵前行了禮,而後主動退到一旁,與傅靈珊和傅毓秀坐在一起。


    傅毓秀正在把玩今天宴席中,從齊王妃那裏得來的一瓶玫瑰香露,傅靈珊似乎也是頗有收獲,兩人見傅新桐兩手空空而來,傅靈珊不禁奇道:


    「咦,先前齊王妃與肅王妃出了詞牌,三妹妹竟一個也沒答出來嗎?」


    宴席中有接詞牌的環節,她們手中的其他東西,該就是從那環節中得來的了。


    傅新桐瞥了她們一眼,搖頭道:「我隨母親去了外麵,沒有趕上。這些都是你們贏來的嗎?」


    傅毓秀不說話,繼續低頭把玩著那瓶玫瑰香露,似乎很中意的樣子,傅靈珊斂眸一笑,低頭將手邊的東西捧到了傅新桐麵前,大方道:


    「既如此,反正我這裏多,三妹妹可挑兩樣喜歡的拿去。」


    傅靈珊會說話,也看人下菜碟,知道要和傅新桐把關係搞好,尤其是今天之後,就連皇後娘娘都主動駐足與她說話,今後她傅三姑娘的名頭隻怕會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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