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是個四十多歲的粗莽漢子,聽了傅新桐的話,就立刻帶人往傅新桐指的方向看過去,口中說道:


    「姑娘是不是看錯了,按理說這個天兒不該有黃鼠狼出沒的,更何況,姑娘是在這麽高的山上……」


    傅新桐幹咳一聲:「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黃鼠狼,反正左叔你帶人看看吧,要沒有是最好了,不然這一夜都沒法兒睡了。」


    左翼是傅安的兄弟,從前幹過草莽,是傅安引薦他到傅家當護院的,屬於二房的護院班頭,對傅新桐的話,還是相當聽的,沒有過多存疑,領著十幾個護衛就往院子外找去,找了一大圈之後,左翼才來複命:


    「姑娘放心吧,沒什麽東西。這大雪天的,要真有東西從那兒走了,肯定得留下腳印兒的,但什麽都沒有,估摸是姑娘眼花了。無礙的,請姑娘放心。」


    傅新桐這才放心的點頭,對畫屏說道:「左叔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我今兒睡得早,可能是有些睡糊塗了,勞煩你們跑了一趟,畫屏去給左叔他們取點銀兩,當是我請大夥兒喝酒的。」


    畫屏心裏虛,不敢多言,進房取了一小包碎銀子就出來了,交到左翼手中,護院們素來知道三姑娘出手大方,全都謝過,左翼領著護衛要走的時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走到院門外,還特意折回來跟傅新桐說道:


    「對了,先前忘記跟姑娘說了,大概是酉時一刻的時候,京兆府的官兵曾到山下來搜過一回,看樣子是在追捕什麽人,說是城裏發生了大案,有一戶人家,一家三十六人全都被滅口了,總之最近不很太平,要小的說,這幾日,姑娘還是回府去住著安全些。」


    傅新桐一愣,呐呐道:「發生了大案……全家被……滅口?」


    左翼帶著護衛們下山去了,傅新桐和畫屏回到了木屋子裏,畫屏撩起袖子開始打掃,看傅新桐進屋之後,就一直呆坐在軟塌上,一動都不動,畫屏放下笤帚,對傅新桐道:


    「姑娘,你想什麽呢?」


    傅新桐一驚,看向畫屏,見她正擔憂的看著自己,趕忙搖頭,說道:「沒想什麽,要幫忙嗎?我去看看外頭水燒好了沒有。」


    說著就起身要往外走去,被畫屏拉住:「哎呀,姑娘!你坐著吧,我來就好了,水還沒開呢,我剛看過了。」


    畫屏將傅新桐按回了軟塌上,又往她手中塞了一隻小小的暖手爐,見傅新桐的表情依舊心不在焉,畫屏轉過身去,撿起了笤帚,一邊掃地,一邊對傅新桐說道:


    「姑娘,今天晚上這事兒,咱們要不要告訴老爺和夫人知道呀?」


    傅新桐回過神,深吸一口氣,搖頭回道:「已經過去了,告訴他們也隻是讓他們憑白的擔心罷了,還是別說了,咱們也沒受到傷害。」


    畫屏有些猶豫,咬了咬唇瓣,躊躇說道:「姑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我先前在半山腰上等候的時候,顧公子他們不是下山去嘛,我偶然間聽見他們說什麽‘一個活口都沒有’之類的話,剛才又聽見左先生說京兆追捕人的事情,你說這兩件事,會不會……」


    傅新桐看著畫屏,驚覺這件事情原來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往那方麵想,顧歙他們不會無緣無故的受人追捕,而剛才傅新桐也沒有問清楚他們,到底追捕他們的是誰,若是追捕他們的人就是京兆的話,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城中一戶被滅門的事情與他們有關係呢?


    搜腸刮肚的回憶上一世的事情,仿佛對這事兒有點印象,當初她聽見這事兒的時候,二房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並沒有時間分心去關注,但那件事情太大,以至於全城皆知,被滅門的好像是吏部侍郎張挺張大人家,三十六口,無一幸存,可傅新桐怎麽也不會想到,這樣一樁事,會跟顧歙扯上關係,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今天在山上遇見了顧歙一夥兒的話,這一世的傅新桐,也不會把這兩件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串聯到一起的。


    顧歙這一世還沒顯現,上一世他可是個會弑父的人,有了這個前提,那說他帶人去滅了張家的門,似乎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畫屏見傅新桐陷入了沉思,也不禁緊張起來,原本她隻是猜測一下,算是跟姑娘找點話題說,因為雖然顧公子他們今晚在山上出現很可疑,但那樣的人物怎麽會去做殺人滅口的事情呢,可現在瞧自家姑娘的表情,畫屏卻有點不確定了。


    抱著笤帚上前:「姑娘,不會吧……他們……」


    剩下的話,畫屏不敢說出來,傅新桐也不讓她說出來,伸手在自己唇瓣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警告道:「這種事情不許胡說八道,顧公子他們隻是偶然落在了咱們山上,跟城中那什麽案子沒關係,今晚的事情,隻有你知我知,絕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的話,咱們兩個隻怕也要性命不保了,聽見沒有?」


    傅新桐說的比較嚴重,畫屏驚呆了,立刻閉上嘴巴點頭,透過指縫嗡嗡說道:「奴婢知道了,絕對不會告訴其他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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